第50章 第五十章
江都那邊是必須走一趟的, 江都到底隸屬於海城,有人想攪亂這灘水, 趁機鑽空子獲利, 背后還不知道牽涉了几方勢力,顧淮安不能讓顧家淪為別人腳下的墊腳石, 犧牲品,所以怎么都得擺個態度出來。
把方千枳送去了方雯那里,顧淮安又去了王晦那里。
王晦屋里剛送走一位客人,可算是巧了。
“怎么這會兒過來了, 有事?”王晦倒是一派如沐春風的模樣,又順手燒了開水,准備再沏一壺新茶。
“橋遺師兄。”顧淮安進屋子,一邊打了招呼,一邊自己坐下。
兩人有幸留學時讀的是同一所學校, 雖然是不同的時期,但好歹也算校友了。現在又一起做事, 所以私下他一向稱對方為師兄。
“江都那邊是有些事, 我准備回去一趟,可能會多呆几天, 所以文館這邊下個禮拜的課,我應該是上不了了。”
王晦點點頭,只問了句:“下個月初的月會趕得及回來嗎?”
顧淮安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估摸着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便“嗯”了一聲, 道:“給我留個位置吧。”
說了些別的,顧淮安有想起另一件事來,便開口說:“還有個事,文館里有個人,要請師兄幫我注意下。”
他說的是董書,但也沒說的太細,只說怕有什么意外情況,真出了什么事影響也不好。
王晦自然是對館里每個人都些有印象的,便也答應下來。
小壺子里的水很快就燒開了,王晦開始擺弄他那套茶具,洗茶煮茶,一套流程下來,斟上兩杯清香四溢的茶水,讓顧淮安嘗嘗。
“你把小枳送去方雯那里了?”淺飲了一口茶后,王晦掀了掀眼皮,隨口問了句。
顧淮安點頭嘆道:“放別人那里我不放心,只能麻煩方雯了。”
方雯從來都是王晦的心結,卻又一時之間解不開,兩人之間每次談話必然是無疾而終,其實追根究底,根源還是在王晦自己這里。
王晦從上次和方雯一起去岑岱山的壽宴回來后,這段時間都沒見過對方。
想到比,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漫不經心問:“她就沒有說些什么么?”
淡然的語氣,混在茶水氤氳的繚霧中,那張俊美的臉沒露多少情緒,修長的身姿穿着一身青靛色長衫,真個一副無欲無求的謫仙模樣。
顧淮安剛認識他的時候就被這人相貌折服了許久,等相識久了,才看出他內里是個什么樣的性子。
外表給人的感覺永遠是不急不躁,云淡風輕,嘴邊總是噙着一抹溫和的笑意,但事實上,卻是頗為冷淡,典型的外熱內冷,難以打動。
有多少姑娘曾經栽在王晦的維系的溫文外表之下,但可能從始至終,他心里也只有一個方雯,感情他不會宣諸於口,但就不代表沒有。
顧淮安看得透,所以他才從不胡亂插手。
是以聽了王晦這話,也只是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淡淡道:“說是說了,怎么,難不成師兄現在感興趣了?”
“亂說。”王晦抬首喝了一口茶,吐出兩個字,然后云淡風輕結束了這個話題。
……
五月二十三號,何婧明和顧淮安兩人乘船,隨水而下回到了江都,想着有些事情可弄要景秋搭把手,所以這次把景秋也帶着了。
兩人一起先回到何婧明以前住的那個房子,家里三個下人都沒有辭退,何婧明沒在的這段時間,他們就看家。這會兒景秋已經麻利地吩咐下去,几人忙活開了,房間這么久沒住人,要好好打掃一番。
中午在家吃了飯,兩人便直接過去找明賢嵐,明家的地址明賢嵐已經告訴過他們,江都這塊不大的地方,不說顧淮安,連何婧明差不多已經都摸熟悉了。
兩人剛一敲門進來,一個下人就利索地跑去通知明賢嵐了。
“你們來了,快進來。”明賢嵐穿着一身西服,很快走了過來,嘴里一邊說道:“這邊又有新消息了。”
三人進了書房里談事情,明賢嵐關上門,立刻告訴他們最近的事。
“陳水鑫讓秦家人動作了。我沒想到這次他們會倒打一耙,財政局長的兒子遭遇不測,還沒騰出手做什么,突然有一天,一隊官兵就闖進他家里,把局長給逮捕了,然后迅速把人關進牢房,給他安了一個私通某國特務,泄露重要情報的罪名,下監獄兩天,可能是嚴刑逼供或者是動用了別的齷齪手段,他們就弄了一張局長親自畫押了的認罪書出來,并且,就在前天夜里,里頭放出消息,說局長已經認罪自戧了。如果不出意外了的話,陳水鑫馬上就要勝任江都財政局的正局長了。”
“什么?”何婧明聞言動作一滯,吶吶:“怎么……這么快。”
“所以下一步,他們就是要緊盯着那批東西了。”明賢嵐嘆氣。
這意思就是,那些人要盯着柯家的后人,也就是明賢嵐,以及當初和明家秦家走的很近的顧家。
他們要開始釆取行動了。
何婧明瞬間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顧淮安沉吟片刻,突然說道:“我有一個想法……”
明賢嵐:“你說說看。”
顧淮安說了兩個詞:“主動出擊,虛晃一招。”
明賢嵐低頭仔細琢磨了兩遍,然后眼睛募地亮了一下,語速飛快道:“快講講具體怎么操作!”
何婧明同樣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們可以這樣,像你剛才所說的,為了那批寶貝,我們將成為對方的下一個目標。既然躲不過的話,倒不如我們主動出擊。”他看着明賢嵐,道:“不等他們使出詭計,我們可以先把黃金和寶物偷運出來。他們派人監視我們,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反過去迷惑他們。”
明賢嵐聽音知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先傳出假的消息?!”
“對,我們制造出一個假象,一個假的藏寶物的位置,多去查探兩次,引他們上鈎,然后選等時機成熟,你和我帶一些人去把并不存在的東西拉出來,誘導那些人出手,然后另一邊,馬上去真正的地點,把東西轉移,迅速離開江都。”
江都是守不住些批東西的,何婧明有些疑惑地問:“轉移到海城嗎?這么大一批東西,恐怕也不好動作。”
顧淮安知道明賢嵐手中肯定有自己的勢力,眼睛看了看他,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明賢嵐咳了兩咳,才道:“我手里有十几個能用的人,到時候計划詳細些,應該可行。”
“還不夠。”顧淮安搖了搖頭,“這樣,到時候我再幫你請十几個信得過的人,湊足三十個,連夜趕回海城。”
“好,那暫且先就這么定下來,這兩天先望望風。”
“哦對了,還有件事兒,”明賢嵐一敲腦袋,想起來了趕緊說:“上次不是說了有個叫鎮海幫的幫派,私下和陳水鑫有來往嗎,一把手就是姓秦的那個,他們在財政局長死了之后,三天兩頭潛入局長家,逼着他夫人把大女兒嫁給陳水鑫當妾室。”
何婧明皺了皺眉,“這也太缺德了,已經把別人害死了,何必還這么作賤別□□女。”
明賢嵐解釋,“哪有那么簡單,只怕這還是殺雞給猴看,這位局長是保守派,一向看不慣不親日派,如今落得現在這種下場,叫外人看就是一種震懾。”
顧淮安說:“陳水鑫這幫人眼里只有利益,絲毫不顧及現在的局面,眼光短淺且能力有限,最好能把人給擼下來。”
“我還是派人盯着鎮海幫,注意他們的動向,以免他們又出什么幺蛾子。”明賢嵐想了想說。
“好。”
…
…
陳家。
陳水鑫最近可謂是意氣風發,死對頭栽了,現在他馬上要頂替對方的位置,還有那批很多人垂涎已久的寶貝馬上也要搞到手了,以后他陳水鑫在江都這兒地界也算個人物了,現在就差臨門一腳,他得警醒這些,可不能在這臨門的當口出錯。
心想着還要先去后院跟自己夫人說說。
陳水鑫的夫人就是秦家的人,十五歲在秦家落魄了之后嫁給了陳水鑫,現在已經快五十歲了。
因為早年間的一些事兒,以及嫁給了陳水鑫后生活并不如自己期望的那么好,反而陳水鑫這么些年女人一個又一個地往家里抬,所以使得這位秦夫人性子刻薄居多,即使年紀大了也改不了。
以前她娘家式微,秦夫人就是再怎么不滿陳水鑫卻不敢多管他,但現在,鎮海幫的老大是她的弟弟,并且現在陳水鑫多有仰仗他,總算讓秦夫人覺得稍微有些底氣了。
這會兒,跟了她許多年的奶嬤嬤正在給捏肩,秦夫人閉着眼睛,躺在躺椅上,悠悠說着話。
“老爺昨兒個又抬了個女人回來,怎么樣?人還安分嗎?”
李嬤嬤一張臉擺成個菊花,一臉慈祥的模樣,嘴里道:“不過一個下賤蹄子,哪兒敢不老實,一來我就讓小翠盯着,一碗藥湯子直接下肚,再厲害的人也抖不起來了。且我聽說了,這次不是老爺要納人進來,好像人是舅老爺送過來的,估摸着有什么大用處。”
秦夫人板着臉淬了一口,怪聲怪氣道:“也就嬤嬤信,竟還來哄我,一個賤丫頭能有什么用,這話左不過是陳水鑫拿着弟弟當借口來糊我的,其實就是貪着年輕女子的一身細嫩皮肉,我看他是年紀越大,就越發連臉皮也不要了,惡心誰呢,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