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鄭戰國的祝福

　　打眼一看，唐婉兒就發現鄭戰國整個人瘦削了一些，身板卻更加挺直，雖然是嘴角勾了下，可是她卻覺得似乎鄭戰國整個人面對自己時有些疏離，盡管心頭有些納悶，唐婉兒卻沒有去探詢為什么，一開始的同情心過后，經曆了這么長時間，唐婉兒覺得用一個正常的心態來面對這個既是同鄉又是同學的男孩子。鄭戰國有着和自己小兒子一樣的性子，可是他又是不同的，幸虧自己以前沒有將這種移情似的憐憫表現的很明顯，他并未有察覺，現在的他已經成熟到不需要別人的憐憫了吧？

　　既然他想要保持距離，那么自己還是不要去破壞的好。將鄭母捎給自己的東西拿給了鄭戰國，“這個假期在軍營里過的好嗎？”唐婉兒微微側頭，適當的表現出關心。

　　鄭戰國淺麥色的面容微不可查的動了下，“還好！”眼睛里卻是掩不住那種回憶起時興奮的光彩，他可能覺得距離校門還有一大段距離，唐婉兒又堅持要送自己出去，所以便撿了一兩件戰友身上的囧事來說，都不是什么軍事機密，倒也頗有些風趣，盡管鄭戰國是用生澀的語氣來表述的，依然讓唐婉兒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粉嫩的臉色升起兩抹云霞似的紅暈，煞是好看。

　　他不覺得就目光漸漸柔和了下來，轉而倒有些不是滋味，收了談話的興頭，她值得更好的人，在心里對自己說了這么一句后，鄭戰國垂在另一側的手緊了緊，他現在什么都沒有，要做的不是兒女情長，而是努力的學好軍事技能，不要平白瞎費了周圍人對自己的期望，想到遠在家里的母親，還有弟弟妹妹，鄭戰國心頭又有些苦澀，若是將來有能力，他是想把母親和弟弟妹妹接出來的，而不是留在那個家里任那三父子欺辱。來的時候只是想到快要見到唐婉兒了，那股子打心里涌出來的甜甜感在走的時候被沉重的責任所取代，然后，積聚在心里一整個假期想過要表白，想過要詢問那人到底是誰的鄭戰國，把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里，他是決定了要祝福這個女孩子這一刻。

　　開學后，一切還是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平時上課，已經熟悉了這個世界規律的唐婉兒，做的越來越得心應手，課業方面的表現也比上一學期好了很多，平時除了專業課的學習，她最大的愛好就是誦讀英語，在班里，發音上算是比較純正的。最喜歡她的也是專門教他們外國文學這門課的女老師席素梅，她已經45歲了，經曆了這個國家的更新交替還有飢餓動亂年代，兄弟姐妹都去了國外，只有她因為丈夫身體的原因留了下來，聽說她的丈夫是一位畫家，只不過不良於行，只能坐在輪椅上，大家也很少見過，不過不管那是個怎么有才華的畫家，腿腳不便這一點就能讓周圍的人對席素梅產生極大的同情。因為這個女人外貌不是很出色，可是卻有一種飽經風霜，洞察世事的淡然，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充滿了美感，很多時候唐婉兒看到這個人會想到自己讀《瞑想》那首小詩時曾經想過那個叫做林徽因的女子會是何種風姿，然后就豁然開朗，也許一種人跟一種人，盡管跨越了几十年，依然會有相同的風骨。

　　唐婉兒吸引席素梅注意是除了這個女孩子優雅的英文發音外，還有她不俗的樣貌與氣質。乍一看是青春少女般的嬌艷，可是再看，便是多了些成熟的睿智，總有一種傲然之氣是掩不住的，盡管她少言，總是垂頭在書本上，可是每當站在教室里，拿起書本誦讀文章片段時，她不是拘謹而是生動，上善若水大抵如此。后來她聽別的老師聊起唐婉兒的家世，才有些詫異這樣一個几代人都是農戶出身的家庭，竟然能教養出這樣進退得到的女孩子，卻是很出乎意料，據她所知，這個班也就是高天天的家世不一般，其他人都是工薪階層，高天天的優越感她不是沒有注意到，那女孩子也是一副不差的相貌，唯一遺憾的就是她的心思和她所表現在外的不一致，導致眼睛里的野心太明顯，倒成了影響氣質的關鍵。

　　席素梅倒是經常從家里帶書來給唐婉兒，她的外文書籍多是親戚從國外寄回來的文學作品，唐婉兒還親手給席素梅做了一身紫色旗袍，得到了席素梅很高的評價，原是要給錢的，不過在唐婉兒開口拒絕后，席素梅沒有堅持，只是平時會從家里帶東西給唐婉兒吃。

　　許美枝舞蹈大賽獲了獎后，在去國外學習前，回了趟省城，正式向老公提出了離婚，不過因為時間太緊，丈夫那邊根本就不同意，手續沒有辦下來她就飛去了國外。

　　每次唐婉兒去商姐那里時，商磊就跟商量好的一樣守在那里，即使只有几句話，卻也相處融洽，剛開始商姐看到會露出一絲含有隱憂的眼神，后來看到商磊和唐婉兒的表現，也就慢慢放下了心。兩個年輕人沒有任何逾距的表現，每次都是聊看書的心得會是對一些問題的簡介，她觀察過几次，商磊懂得一些并不奇怪，畢竟他從小就被家里人可以培養，可是唐婉兒在一些問題上表現出來的睿智，大大超乎商姐的預料，另她很是好奇唐婉兒那遠在家鄉的父母到底是何方神聖？師傅已經說過了，唐婉兒這樣的年紀就有如此精湛的繡藝，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掌握的，可見是下了苦功夫，多是長輩精於此道，師傅判斷唐婉兒父母肯定有些來曆的。

　　商磊遠遠的看到唐婉兒和小姑姑一起走過來，春日里淡淡的暖光灑在她粉色的外套上，襯得她那臉頰越發的耀眼奪目，微側頭露出的細長脖頸，隨着她嘴角處勾起的弧度而有絲絲波動，整個人高挑挺直，即使是簡單的行走也像弱風扶柳般帶着不一樣的美感。

　　“小姑姑，我帶了草莓來，你和婉婉快過來吃吧！”商磊笑瞇瞇的瞅着兩人，一派落落大方，好似那個叫出來的“婉婉”這個名字，就跟平常好友打招呼一般熟練。

　　唐婉兒微微一愕，不過馬上就有神色如常，倒是商姐早就見怪不怪了，這個侄子的心思算是路人皆知，她該說的也都說了，就不做那個好壞了，畢竟商家以后是要交到商磊的手里的，她又何必惹那個不痛快，她倒是認為唐婉兒的品性上佳，不過就是出身可能會讓家里那些個人不痛快，就是不知道她那個自以為是上等人的姐姐和大嫂要是知道了，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我看你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我前頭還有點事，你們倆小的先聊。”商姐打趣道，完了對侄子使了個眼色，就去了前面。

　　院子這角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我從家里拿來的，已經洗過了，還是很新鮮的！”商磊拿手一指，小姑姑一走，在唐婉兒的注視下，他倒是有些不自在，不由的話就多了。

　　唐婉兒微微頷首，拿手絹將桌子邊的石凳擦拭干淨，這才側身坐下，同時抬手示意商磊請坐，行云流水般，做的一點都不急促，反倒是帶着一些說不出的愜意。她也發現別看商磊在平時表現的聰明得體，有時候也會表現出這個年紀少年該有的東西，比如不自在時話會明顯增多，還有就是有些別人不接受他的安排時他眼里閃過的惱怒并不是控制的很好。可能是跟他一生下來就很順利的境遇有關吧，畢竟商家在刻意培養，卻比不過一些生活中真正的坎坷帶來的磨練。他的付出是想得到回報，在這點上，鄭戰國就表現的很好，可能是因為他很少能得到，相應的期望的程度就會降低，微微一晃神，唐婉兒心里蹙了下，怎么會拿鄭戰國來和商磊比較呢？她將那些忽然涌出來的思緒甩開，再抬頭，剛好看到商磊因為 走神眼里閃過的不耐煩，喟嘆一句，到底還很年輕。

　　唐婉兒伸出手拿起一個草莓，草莓的顏色很鮮亮，上面的水漬還未干，應該是商磊剛剛去洗過的，微側頭，用一只手半掩着嘴，將草莓放入唇間，牙齒一碰，咬下了一小口，細細的咀嚼后，一股子酸甜感在口齒間蔓延開來，草莓的汁液順着口腔滑入肚中，一路留下的都是一股清香酸甜感，直到吃完整個草莓，唐婉兒拿出一塊干淨的手絹將嘴唇輕輕擦拭干淨，這才回頭說道：“味道很鮮美！”

　　果然，坐在那頭的商磊嘴角露出一個笑容，想來是很滿意這種結果。他也看出來了，唐婉兒一定有極好的教養，吃草莓的姿態優雅自然，一點都不像刻意做作出來的，在外面應該也不會敞開來吃，心里想着幸虧他還在車上留了一些，一會讓她帶回學校去吃吧。輕咳了下，說起了最近練習毛筆字的心得，倒是有像唐婉兒討教的意思。

　　兩個人留在商姐這里用了晚飯，商磊開車將唐婉兒送回了學校，這才自己開車回了家，還未進入客廳，就聽到高天天的聲音，眼里閃過一抹不耐煩，抬腳往里面走的時候整個人又掛上了溫文爾雅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