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婉兒勸母

　　唐媽媽臉色就跟調色槃一樣，由紅轉綠，又從綠轉紅，又不好當着這么多人的面說女兒，畢竟女孩子大了都好臉子，她也不舍得責怪女兒，丈夫遞了個台階，她便拿起筷子埋頭喝着碗里的湯，借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唐四哥朝着唐婉兒眨了眨眼睛，吃了起來，唐婉兒歉意的看了眼無辜受責怪的二嫂，小口吃着菜。

　　唐家二哥知道是自己娘怪錯了媳婦，倒是沒有對自己娘親生出怨怪的心思，畢竟平時唐家二嫂就不着調，娘想錯了也情有可原。看唐家二嫂臉色很不好看，低着頭，他第一次，神色露出些溫暖，安撫似的又拿了一個饅頭夾了菜遞給唐家二嫂，自己拿起掉在桌上的饅頭吃了起來。

　　唐家二嫂心里那是真的難受，畢竟嫁過來快一年了，再怎么樣自己也算是唐家的一份子了，好事輪不到自己頭上，壞事婆婆就按在自己頭上，她即使再無所謂，被潑了一盆子臟水，她難道還能裝作歡天喜地不成。看着唐軍民遞了饅頭過來，她愣了一下，還是接到了手里。這是頭一次丈夫給自己夾菜遞饃饃，即使是因為歉疚，唐家二嫂也有些甜意，強壓下心里的刺，公公是明顯不想再提，她鬧起來在這個家也討不了好。

　　吃了飯，唐媽媽收拾了碗筷，親自去洗碗了，唐家二嫂看婆婆不讓自己幫忙，就先回了房間。

　　唐婉兒坐在堂屋和唐爸爸一起聽着收音機里傳出來的聲音，不是唱戲的聲音，不是說評書的聲音，就跟和普通人說話一般，不過挺好聽的，還有音樂，不像是琴瑟發出的聲音，倒像是自己從來沒有涉獵過的樂器，比起棋書畫，對琴唐婉兒更喜歡些，這會聽着合着音樂的陌生腔調，唐婉兒眼里閃着好奇。

　　唐媽媽收拾完廚房回到堂屋里洗手，看到女兒還在，“怎么不回房間去看書？聽那靡靡之音干嘛？”說着瞪了唐爸爸一眼，沒得教壞了女兒。

　　“媽，你收拾完了，我有話想跟你說！”唐婉兒拉着唐媽媽坐在炕邊上，臉色微赧。

　　唐媽媽以為她是說拿了擦臉霜的事，“去吧，一盒子油，拿了就拿了，我是你親媽，你好好讀書考上大學給媽臉上爭光，比什么都好！”伸出手，抹了把女兒的臉蛋，想到小兒子的話，神色微動，“怎么想到送給鄭戰國？你平時不是不待見他嗎？”語氣里帶着試探。

　　唐婉兒故意裝作不懂唐媽媽的試探，“沒什么啊，就是覺得他挺可憐的，他不是四哥的朋友嗎，我看那盒子擦臉霜放在那好久了，怕不用就壞掉了，與其這樣不如拿給四哥去做人情！”唐媽媽一開口，唐婉兒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再看她的神情，提到鄭戰國不是很喜歡的樣子，就想到了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來看，鄭戰國不是個好女婿的人選，撇開他這個人來說，就他家那一攤子事，也是麻煩。

　　唐媽媽的想法唐婉兒是明白的，因為她曾經嫁過人，當過母親，女人的結婚就是一次重生，鄭戰國父早亡，多少是有些不吉利，母親又靠不住，女孩子嫁給他連幸福的保證都沒有，麻煩卻有一大堆等着，不管那家人，會被人詬病，管吧，什么時候是個頭。這不是在自己那個朝代，鄭戰國也不是錦衣玉食的王爺，那些個找上門來的親戚可以分個偏遠的小院子供着吃喝圈養起來就行，每家每戶房子就那么點，掙錢不容易，被一家子人帶累着連盼頭都看不到。

　　唐媽媽看女兒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樣子，松了口氣，這樣就好，她也是聽別人說鄭戰國在學校對閨女挺上心的，那時候女兒不待見他，唐媽媽當然不會提。現在出了這么一出，她能不擔心嗎，沒事就好，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媽，我要跟你說的事是今天你錯怪了二嫂，小姑不是送了我塊花布嗎，我想着去年我剛做的新衣服，今年就不做了，那塊布挺大的，你拿去給二嫂，讓她給自己做件上衣，剩下的布頭還能給大哥家的悅悅做一身。你一會就拿過去，二嫂的手藝不是不錯嘛，就讓她自己去縫制！”唐婉兒說道。

　　“你這是讓我這個做婆婆的去給她陪不是，不行，哪有這個道理，又沒有打她，不過是問了句，這事你小孩子家家的別管，去看你的書去！”唐媽媽一聽，直接就跳腳了，嗓門跟點了火藥一樣，噌的就上去了。

　　唐婉兒看着這個樣子的唐媽媽有些頭疼，不說話，靜靜的看着她，直到唐媽媽不說話了，她才輕柔的說：“媽，我跟你分析下，你看說得對不對，我知道你對女兒最好，可是將來我考上大學，就會去外面，養兒防老，哥哥們孝順我知道，可是家里到底是嫂子們在主持，哥哥們還得忙着掙錢。你和大嫂我不擔心，那么二嫂呢，平時就相處的緊張，今天又有這茬子事，再好的人心里也會有個疙瘩的。”

　　“他們分家出去，我和老二家的不一起過！”唐媽媽嘴犟。

　　唐婉兒看着唐爸爸，示意讓他說，她看着唐爸爸一直聽着，臉上的神情也是認同的.

　　“嗯咳！”唐爸爸清了下嗓子，“婉兒說得很對，說明她這書沒有白讀，明理知事，你這當媽的還不如女兒懂事。你說不住就不住，四個兒子，等你老了偏偏老二家你不去，村里人怎么說，老二媳婦是小事，對老二影響不好，你也看出來了，老三是要留在市里的，老四又是個不安分的，老大老二，你想累死老大嗎？厚此薄彼，小心老了被人戳脊梁骨。今天這事本來就是你不對。”要論講道理，唐爸爸這個老柳樹村的村長還是很有一套的。

　　唐媽媽聽了，再看看女兒。

　　“娘，二嫂其實人不錯，你看我最近和她不是相處的挺好的嗎，我們要是都對她有意見，二哥心里肯定心里不舒服，他們倆的日子過着也不美滿，您不會想他們一直這么下去吧。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啊，你就只心疼我？”唐婉兒眼睛笑的彎彎的，湊到唐媽媽跟前，將頭輕輕靠在唐媽媽的懷里，享受着這份難得的親情。

　　“小沒良心的，對你好還有錯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嗎，為了我兒子，為了這個家，她要是還不爭氣我可不同意，我這做婆婆的都這么低聲下氣了！”唐媽媽伸出手點了點懷里女兒的額頭，扭着身子，轉身回了里屋，翻出來那塊花布，拿在手里出來了，“我還想着過年給你做衣服呢！”

　　“我今年不做了，等高考完，不是還要買衣服嗎？”唐婉兒想到要去外面讀書，肯定家里會給置辦新的衣服。

　　唐媽媽一聽，眼睛一亮，對啊，自己怎么沒有想到，還是女兒腦袋瓜子靈光，這塊布送出去，等女兒走的時候，老二家的也會給女兒置辦東西的，自己也不虧。

　　這下倒是心甘情願的拿着布去了唐軍民兩口子的屋里。

　　等唐媽媽掀開門簾出去，唐爸爸松了口氣，贊賞的沖着女兒點了點頭，唐婉兒也笑了，和老爸說了會話就回房子看書去了。

　　唐家二嫂正躺在炕上生着悶氣，婆婆就進來了，手里還拿着塊布，說是讓自己做衣服，剩下的布頭給老大家的悅悅做身小衣服，嘴里還將今晚的事解釋了下，就出去了。就這么一會，她一直像踩在云彩上一樣，感覺那么不真實，這個人真的是自己那個好強的婆婆嗎？

　　“剛才進來的是咱媽嗎？”看了眼手里的花布，是真的，唐家二嫂猛地抬頭，問着洗腳的唐軍民。

　　“是啊，你魔怔了，剛才和媽說了那么久的話，不是她是誰？”唐軍民沒好氣的說。

　　唐家二嫂忍不住在自己手背上掐了一下，是真的，挺疼的，然后嘿嘿笑了一陣，“就是感覺挺意外的，咱媽竟然來給我道歉了，還讓我做身衣服，這么好看的布，一定是小姑給的，那都是城里人用的東西，好好的東西糟蹋了不成，我的好好的琢磨下，怎么做出來的好看，不，不行，明天我得去趟縣城，以前跟我一起長大的女娃子里有個在縣城里裁縫鋪打工，我去跟她問問最近流行什么款式？”

　　唐軍民撲哧一下就笑了，“看你那傻樣，要是覺得糟蹋了那就別給你做了，給小妹好了！”不過是一塊花布，有那么嚴重嗎？還專門跑一趟縣城，不過媽媽和媳婦能和睦相處，唐軍民也松了一口氣，這個媳婦他不喜歡，娶了都娶了，難道還能后悔不成，那就把日子過好。

　　“不成，這是咱媽給我的。”唐家二嫂馬上反駁，完了又怕唐軍民生氣，忙解釋道，“再說了小妹又不缺衣服，我覺得這是咱媽的心意，我這當兒媳婦的可不能不領情，明天去縣城，我給小妹買些點心吧？”唐家二嫂舍不得花布，可是也不想丈夫覺得自己不舍得給小姑子買東西。

　　“別買點心了，爹不是讓我們都支持小妹減肥嗎？我看最近這兩天還是有效果的，她不是瘦了點嗎？你看着買點別的東西吧！要不要我拿點錢給你？”唐軍民不反對妻子給小妹買禮物。

　　唐家二嫂點了點頭，“不用，咱媽給的那些我還沒有花呢！”她尋思着明天去縣城前去老大家走一趟，婆婆給了自己一塊子花布，自己這個做弟妹的怎么都得跟大嫂說一聲不是，唐二嫂打死都不承認自己是想要去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