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被絲毫不拖泥帶水、冷酷無情的拒絕了……
好不容易鼓起十足的勇氣做出生平第一次的告白,卻被一句「毫無興趣」打了回來。
他冰冷的眼神像一把傷人的利刃直指向她,似乎她的「不識相」徹底惹火了他,他……
一點情面都不留,是故意想把她惹哭、嚇壞、退縮,要她丟下戒指落荒而逃;或者,他純粹只是發了火而已?
「……赫連義少!我們沒有真正的交往過,你不要把話說得太快了。」不管是主動或被動的挑釁行爲,她從來都沒做過,所以此刻一顆緊縮的心猛打顫。葉芷緩緩放下了手捧的牛奶,擱在茶几上,就怕自己捧不穩把杯子打破了。
赫連義少眯起冷厲的眼神。她居然沒有打退堂鼓,還敢向他放話!意外的是他——原來小看她了!
「你想跟我交往?」他十指交叠,手肘擱在沙發椅把上,蹺著修長雙腿,一臉冷漠,冷屑的聲音更傷人,明擺著譏刺的語調。
她想跟他交往?不!其實她什麽都沒想到,她只知道她不能讓夜琉璃魂飛魄散,不能受他幾句冷言冷語就丟下戒指棄守而已……他的「提議」,真是恰巧給慌亂無措的她解了圍。
「對……你說得有理,我們應該交往看看……再說?」葉芷邊想邊說,猶疑、不確定、軟弱、膽怯、徵詢,一一寫在臉上。
赫連義少瞪著她,不自覺氣得眉頭深鎖。他說得有理?他幾時給她「提意見」,他怎麽都不知道的!這女孩到底是怎麽回事,嚇不哭、打不走,一下子自信滿滿向他放話,一下子又表現得像個畏畏縮縮、楚楚可憐、順從的小女人?
滿漲一股無名怒火,他從來不曾像此時此刻一樣沒來由地氣得想破口大駡——莫名其妙!
「我知道了。」
葉芷訝異地望著他,「你是說……你同意了嗎?」
「白龍戒戴在你無名指上,在你不肯拿下來以前,我和你是『脫不了關係』了,不同意我又能如何?」內心一股悶氣難以排解,他口氣不友善,簡直在拿她出氣。話一出口,他才驚覺他往常易如反掌般管控著的情緒,竟在這女孩面前脫了軌!
「我……我明白……這樣子刁難你……當然會生氣,對不起。我……謝謝你給我機會。」她低頭握著戒指,心裏很能體會他的「不好受」。
他果然看起來是在生氣!赫連義少緊緊攢眉,被她這麽輕易的點出來,心裏更悶。
「我話說在前頭。我不可能愛上你的,給你一個機會,只是要你徹底死心而已,所以你不要有任何期待。」他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很晚了。「你該走了。」
葉芷明顯僵了一下,臉色有點蒼白。被自己喜歡上的男人說了如此無情的話,當真是很傷呢……所以,她本來只是站在「觀看偶像」的角度,想說「純欣賞」就好,壓根就沒打算要告白。
「我可以問你嗎?」老實說,現在的心態還有一點調整不過來。不然,站在情人的立場,被他這麽冷言冷語以待,那真是心如刀割呢!
「還有事?」他已經起身,準備開門送客。
仰頭望著他頎長的背影,葉芷也站起來。她困惑地問:「你……是不是已經有鍾情物件了,所以才這樣子拒絕我?」
赫連義少雙手插在口袋裏,冷冷的轉過身,「沒有!已經很晚,你還要待下去嗎?」
「不,我……」她只是想問清楚而已,因爲她不想介入別人的感情,如果他有了喜歡的人,她會爲他回去跟夜琉璃好好商量。不過……無法否認她是愛上他了,他的回答讓她忐忑的心放了下來。只是……葉芷望著他冷漠的一張臉,垂下了肩膀,不再解釋。
赫連義少倒是感謝她的提醒。他瞅著她,若有所思地說:「葉芷,我跟你交往,但是有條件你得遵守。」
「……什麽條件?」她愕然地望著他認真的眼神。
「第一,請你以後不要再到這裏來。第二,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希望你拔掉戒指。第三,萬一遇到熟人,我們彼此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可以嗎?」他溫冷而疏離的口氣和話語,無情地踐踏著她的尊嚴毫不留情。
她在想,在他的眼裏看起來,她是不是像個花癡?無論他如何唾棄、鄙視她,她仍然巴著他不放……好難堪。
「那麽,我也可以開我的條件嗎?」
「請。」
「第一,我們每個禮拜……固定見三次面。」他會不會覺得太多了而拒絕?「第二……我可以經常打電話給你嗎?」她臉紅,終究無法像他一樣冷靜而沈著地開出對等的條件來。幸虧這種話沒被夜琉璃給聽見,不然會被她罵死。
「……可以。」她這種算條件?害他一點力氣都沒有。
葉芷很快松了一口氣,揚著笑容點了點頭。「你所說的我都會遵守。那麽……我走了,再見。」
門一打開,濕冷寒風襲來,帶走了在屋裏好不容易積存的一點溫暖。
外頭夜色陰暗,絲絲細雨在遠處街燈下飄落。
「不好意思,我沒帶雨具,可以向你借一把傘嗎?」她轉身,在他把門關起前趕緊說。
赫連義少睇她一眼,從玄關邊櫃上拿了一把深灰色的大傘遞給她。
「謝謝你。」葉芷拿著傘。
「不送。」當著面,他關上門。
葉芷眨了眨眼,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轉身緩緩走下樓梯。
「……你哭啦?」走出小巷口,夜琉璃訝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沒有,那是雨。」
「……你撐著傘耶。」豆大的淚珠像關鎖不住的水龍頭冒個不停說。
「撐著傘,也會濺到的。」
「那爲什麽連眼眶都紅了?」天啊,她第一次看到葉芷哭耶!
「你看錯了。」
「會是白龍……他欺負你了嗎?」赫連義少該不會爲了一個邵琴音就不顧情面了吧?不會吧,他應該不是那種男人啊!
「琉璃,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說,我只想趕快回家睡覺。而且我好餓。」
「哦……好啦。」雖然她好奇得要死,但是葉芷看起來沮喪得要命,起碼看得出來她爲了保住白龍戒做過一番努力了。她今天晚上還是乖一點,對她好一點吧。
……只是這麽晚了,她以爲白龍應該會送她回家的。……他一直都是個溫柔體貼的紳士,今天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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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高級住宅區,有警衛駐守,還有管理員,以飯店方式管理、門禁森嚴的大廈,十八樓頂樓一整層就只住著一戶。聽說是由一位「連」姓律師買下來,但又聽說他只是負責出面購屋的律師,真正的屋主另有其人?
這一層樓的電梯如果沒有經過大廳的管理員通知,就必須要輸入指紋和密碼才能開。電梯門一開,出來就是庭院,有一座空中花園,旁邊還有露天游泳池。
房子客廳是大片玻璃,可以清楚看到庭院的每一個角落。住在這裏,不但擁有寬廣視野,還可坐擁迷人夜色。
當!電梯又送上來一位貴客。
「堂哥,今天這麽有空?」赫連義少從屋裏出來,庭院的柔和黃光打在他溫和的笑臉上。他拉高的視線落在一個非常高大的巨漢臉上。
赤龍赫連嘉聿,長得非常高,體格壯碩,皮膚黝黑,頂著像刺蝟似的平頭,前面染著一撮火鶴般的紅。他穿著紅色毛衣,黑色長褲,看起來很酷。他從外觀到言 行舉止都徹底的令人莫名膽寒,就連那雙如深夜大海般「美麗」的深邃大眼,一不小心瞪起人來,別說小孩,膽子小的女人都可能會嚇哭。
「義少,你快想想辦法,風家那對瘋子兄弟真是混帳!我要不是念在他們是小玉和小語的兄長,早就揍人了!」大嗓門咒聲連連,似乎在風家兄弟身上吃盡了苦頭。
「風家……語大和語二嗎?」赫連義少仔細想了一下,還是想不起這對兄弟的名字,只記得這兩人的綽號。
「對!真是可惡透頂,我好不容易才和小語在一起,這兩個傢夥卻跑出來阻擾!語二那混帳濫用職權,找了一堆警察跟在我後頭猛開我罰單!語大更惹火我,他竟敢找一群醫生來跟小語相親!」赫連嘉聿一想到不能開「快車」,未婚妻又被拐去看別的男人,就氣得火冒三丈。
寬敞的客廳還吸收不了巨大的吼聲。赫連義少一臉和氣笑容,「堂哥,再過不久小語就跟著你回歐洲了,風家兄弟疼愛妹妹是出了名的,更何況他們和小語相認不久,小語又是如此可愛貼心,他們當然會更捨不得了。堂哥,如果換個立場,可能你也是霸著小語不放吧?」
「那當然了!」他豈止想霸著不放,其實很想鎖在櫃子裏頭不要給「狼」看到哩!
「堂哥,他們能粘著小語也只有這段時間而已,等你和小語回到歐洲就無法經常見面。你就當是可憐他們,先忍著點吧。」赫連義少溫和婉轉地勸他不要跟可憐人計較。
「……還是義少你想得多,想想這兩個做兄長的,以後就見不到小語了!是挺悲慘的。好吧,我就放他們一馬!」將心比心嘛,他也不是那麽沒良心。赫連嘉聿這才舒了口氣,在沙發裏坐下來
「哼……頭腦真簡單。在臺灣是風家兄弟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再說家族裏那些老頭子一向要求在外頭行事作風要低調。白龍講好聽,是給你臺階下,講明 了就是叫你不要搭著飛機來這裏還惹事。這也聽不懂,腦袋大有什麽用?」黑龍赫連靈五從廚房的方向走出來,手上只拿著一罐自己喝的飲料。
「你這只爛嘴巴!臭黑龍!你爲什麽在這裏?」屁股還沒坐下,赫連嘉聿又跳了起來。他火大的指著五龍裏年紀最小、最惹他厭的赫連靈五開罵。這傢夥個性冷冰冰,性情傲慢、冷漠,向來惜言如金,就只有冷嘲熱諷他的時候講話像流彈,
「義少,你廁所裏的芳香劑拿來給這只紅龍漱口,免得他臭氣熏天。」赫達靈五還是面無表情。
「你這混帳——」赫連嘉聿卷起袖子。
「想打?」赫連靈五擱下了飲料。
「堂哥、靈五,我這地方太小了,打起來怕你們礙手礙腳。而且……你們不會是特地來我這裏打架的吧?」兩個人同時找他,不會沒有理由,赤龍也不應該只是爲了風家兄弟來找他而已。
「混帳!都要怪這死黑龍。還好你提醒,不然我都忘了。」赫連嘉聿拉下袖子,「義少,小語還要一段時間才能跟我回歐洲,所以我跟老大說要留下來幫你找老婆。你有什麽線索?」
「謝謝你,堂哥。你跟小語好不容易有了好開始,趁這段時間把你們的感情穩定下來才是必要的。我這方面你不用擔心,我知道怎麽跟大哥說的。」溫和笑容不減,心平氣和地擋掉了「麻煩」。
「哈哈哈!你說得對,我就知道你好說話。不過聽老大說拿到五龍戒的女人之間都有關聯,這一點我會幫你問問小語的。」赫連嘉聿拍拍他的肩。這下子能夠安心留在臺灣等小語一起回去了。
赫連靈五在一旁,冷冷地扯眉。花喜語和風喜玉分別是赤龍和黃龍的未婚妻,這兩個女人是有血緣關係的姊妹,水詠歌和她們是表姊妹的關係……看樣子青龍赫連廣仁的消息來源相當可靠。但是他的問題——
「靈五,你在想什麽?」赫連義少始終留意著沈默的黑龍。他看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似乎有心事?
「喂!你這小子安啦,我會順便幫你找你的『某大姊』的。哈、哈、哈!」赫連嘉聿暫時忘了風家兄弟給他帶來的困擾,想起他的小語就滿面春風。
赫達靈五冷冷瞪他一眼。擺明瞭不肩理他後,他轉向赫連義少,「五龍的女人害喜和一般女人是否不同?」
赫連嘉聿在哈哈大笑之下,聽到他的話,驚詫得下巴差點收不回來!
赫連義少也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認真地看著年紀最小的黑龍,「我只聽說歷代龍妻懷孕時,如果剛好懷了五龍,害喜的情況會特別嚴重,甚至會視個人體質不同 而有可能出現各種不可思議的現象,所以才有了『五龍的妻子必須住進那座城堡』的家規,特別是在有了身孕以後,更不得踏出城堡一步。」
「如果違反家規呢?」赫連靈五一臉沈冷。
「你是指……懷有身孕的龍妻沒有住進城堡的情形?」赫連義少若有所思,開始有了不祥預感。
「不錯。」年輕沈冷的臉龐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如果不幸剛好懷的是五龍繼承者,情況最壞的可能危及母體性命……大哥的母親是如何過世,你也知道。」赫連義少眼裏的嚴肅清晰可見。
「可惡!我居然沒想到這麽嚴重的問題。」赫連嘉聿忽然一吼,猛一擊掌,「我得趕緊把小語帶回歐洲才行!」一想到他和小語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小語隨時都有可能會懷孕,他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走了。」赫達靈五一臉冷漠,轉身就走。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赫連嘉聿猛一回神,立刻逮住他,「你這小子會問這種事太奇怪了!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找到你的某大姊,讓她懷孕了?」
「放手。」
「靈五!這件事情有多嚴重你——」
「走開!」赫連靈五一掌掃開了高大的赫連嘉聿,在他措手不及而愣住時,他頭也不回走進電梯裏。
「……這小子當真使了勁……真是火大!」他是手下留情,臭小子居然認真了起來,真是混帳!
赫連義少站在門口,始終不曾進一步。這算是好消息嗎……黑龍已經找到未婚妻了,遺憾問題似乎鬧得不小。……對他而言,算是好消息吧。他剛好可以轉移焦點,趁這段時間……拿到白龍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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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赫連義少而言,和她交往是「不得已而爲之」。葉芷撥開袖口看看表,才又把冰冷雙手緊緊的交握住。
濕冷的夜晚,站在冷冷風中,她在想,下次是不是應該約在咖啡廳或某個店裏,那她也不用下班以後還站在街口挨餓受凍……
她很無能,找他出來,頂多只有一起吃個晚飯,然後散散步。
像這樣的「約會」,他們約過幾次了。每一次他都會遲到,從第一次半個鐘頭,第二次快一個鐘頭,第三次一個多鐘頭,到這一次……她等了兩個小時了。
「哈啾!」打噴嚏,又狠狠打了個冷顫。她掩著口哈氣,鼻頭冰冰涼涼,和她無法溫暖的手一樣冰冷。
她低垂的視界裏始終有人來來往往,有形單影只匆忙的步伐,也有儷影雙雙相偕而過甜蜜的腳步。不過想起她等待的人,她一點都不覺得孤單,甚至心裏燒著一股暖意。
一向被動的她,的確一開始是情勢所逼,被趕鴨子上架。不過她多少也必須承認,其實心裏也是期待著……希望有一天,赫連義少能夠喜歡自己。
她知道,因爲喜歡上他,她才樂意,而且心甘情願的等待。即使只是一起吃個飯,一起走走……她心裏已經填滿了無法形容的喜悅,在每一次約會結束時,期待著下一次的約會。……她的感情,一點一點的投入了。
「哈啾!」冷得全身打顫。她應該在下班時先繞回家去拿厚外套……但趕回家一定會遲到,「——哈啾!」
「我來遲了。」低沈持穩的熟悉聲音。
葉芷低垂的視線裏走入一雙向著她來的腳步,在她的面前停下。她擡起頭,隨即一臉笑容,松了口氣,「太好了……我以爲你不來了。」
他以爲讓她等兩個多小時,會看到一張惱恨、難看的臉色,卻沒想到……赫連義少望著她溫柔明朗的笑容,內心裏打定主意冷落她、折磨她、要她知難而退的信念,不免遭受到良心的唾駡。
「你一直都站在這裏等?」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眯起了眼。
「嗯,不過我想下一次我們約在咖啡店裏見面好嗎?天氣似乎愈來愈冷了。」葉芷笑著說,緊緊握著冰冷的雙手,身子止不住顫抖。
「……爲什麽不穿外套?」看著她身上的芥末黃毛衣和咖啡色長褲,他的心思千回百折,甚至冷漠地想到,如果她想用博取同情的方式得到他的垂憐,那她是關公面前耍大刀,要白費心思了!
「外套……哦,我下班時遇到一個嘔吐的病人,弄髒了,醫院的阿姨幫我拿去清洗了。」葉芷望著他不悅的臉色,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雖然說一個禮拜固定三天見面,不過你……如果臨時有事情,可以跟我說,我不會勉強你的。」
「你不勉強?你說這種話不怕咬到舌頭嗎?」她的一臉善解人意,看在他眼裏有多麽虛假,看來她是毫無自覺!
葉芷在他溫冷的嘲諷之下,一臉窘迫地低下頭。
「我知道……你跟我見面很勉強……只有我一個人高興而已……不然……一個禮拜,你只要見我兩次面就好,可以嗎?」多少要讓她跟琉璃有個交代。
他瞪著她冰冷得發抖,連講話都在抖。他眯起了眼。
不管是他的遲到,或是他的冷淡、冷言冷語,她一直沒有一句抱怨,甚至一再修正自己容忍的範圍來配合他。……她難道一點都不明白,這種感情就算談成了, 在以後的婚姻裏,她也只能當一個毫無尊嚴、沒有聲音的妻子。……或者,這只是她施展的手段,只是在婚前委曲求全?那結婚以後,恐怕誰也不會讓誰好過,更折 磨彼此而已,又是何苦?
「……去吃飯吧。」隨便她。無論她是何種心思,都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
「好!」
葉芷展顔而笑,仿佛在諷刺他深沈的心機似的……她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麽欣喜、單純……赫連義少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緊緊地握成拳,內心裏翻湧著莫名的情緒。
最後,他脫下大衣,披在她肩上。當然,這只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爲,不具任何意義。
不過對葉芷而言,當然不只是如此。她顫抖的身子瞬間僵硬,訝異地望著他許久……大衣上的溫暖,仿佛他的體溫包圍著她,讓她臉紅不已。
「走吧。」故意忽視她感動的眼神,赫連義少很快轉身邁開步伐。
「……謝謝。」葉芷拉緊了大衣,雙手在抖。僅只是他的一個體貼,就讓她的心更加深陷於情網之中……難以自拔了。現在她還能說,她只是爲了夜琉璃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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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早晨裏,咖啡香氣四溢,她甚至聞到了荷包蛋的味道,還有煎培根的香味……
夜琉璃托著下巴,蹺著腿坐在紅色沙發裏,忍不住歎了口氣。
「怎麽了?」葉芷端出早餐,聽見她的歎息聲,困惑地望著她。
夜琉璃瞥她一眼。雖然葉芷和白龍交往順利,是她樂見其成的,但是相較之下,便感到有些落寞……
「沒什麽,只是有時候會覺得,連想喝杯咖啡的滿足都得不到,想想也挺悲哀的。」唉!除了歎氣,她還能怎樣?
「琉璃……如果你想用我的身體,我會借給你的。」她很同情她那麽年輕就消逝的生命,同時也知道夜琉璃所想要的並不是一杯咖啡的滿足,而是她對這世間的留戀甚深,畢竟在世時的夜琉璃就像發光的鑽石,是在衆人的焦點之下長大的,和甘於平凡生命的她不同。
「真的?你今天跟白龍沒有約會,那把身體借給我吧!」夜琉璃立刻眉開眼笑了。她就知道心腸非常軟的葉芷絕對吃這招,百試不爽。
「但是,你不能去找赫連義少,更不可以去找天磊哥的麻煩。」不忍心見她愁眉苦臉,但一見她的笑容,她反而提心吊膽,這複雜的心情連她自己都無法掌控。
「你放心啦,現在你跟白龍進展順利,我去夜店玩耶,躲他都來不及了。至於向天磊,你更可以安心,我不會去自找麻煩的。相信我的技術,他們認不出我的變裝的。」她手指一比,衣櫃的門自動開了。轉瞬間,她已經移動到衣櫃前,忙著挑晚上要穿的衣服了。
她跟白龍……算進展順利嗎?望著興高采烈的夜琉璃,葉芷的目光落到衣櫃裏那件黑色大衣。還好,因爲前天晚上她披著這件大衣回來,夜琉璃才終於肯放她一馬。不然在此之前,夜琉璃還打著「借用她身體去勾引白龍,讓生米煮成熟飯」的歪主意,害她一想到就頭皮發麻。
葉芷偷偷地吐舌,吐了口氣,淺淺一笑。
夜琉璃一怔,忽然轉過頭來,及時捕捉到葉芷的笑容,她隨即調侃,「又在偷笑了。熱戀中的女人果然瘋癲,看樣子已經把初吻送出去了……唔,不對,你的初吻已經被向天磊那只色狼給奪去了。咦……不過雖然是你的身體,被吻的卻是我,那到底算不算啊?」
「夠了,你晚上要用我的身體,拜託別讓我更不安。」雖然是她願意把身體借給她,但總是免不了提心吊膽。
「哼!你真不公平,那是向天磊那只大色鬼的錯耶!而且如果不是我這個人一向很坦白,這件事情你會知道嗎?有什麽好擔心的!認真說起來,你跟白龍的約 會,還有你去找向天磊的時候,我都不能跟去,你回來也都不向我『報告』,我才要擔心呢!」一會兒要想她跟白龍的相處情形,一會兒要煩惱她會不會被向天磊給 吃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
「我……不是都有跟你說了嗎……」葉芷心虛地放低了聲音,低頭吃著荷包蛋。
「什麽嘛!你就只會說『很好,沒事。』你還敢說——」
叮咚!
「有人來了,我去開門。」葉芷趕緊起身。
「哼……算了,看在我心情好,不跟你計較。」晚上就可以出去逍遙了。繼續選衣服。
「夫人……早。」
什麽?是老妖婆來了!
「芷兒,早啊。今天剛好是周末,我知道你休假,所以來找你。你有空嗎?」向夫人走了進來。
芷!快說你沒空!
「我白天沒事。」葉芷老實的說。
笨蛋!
「那太好了,我要去買東西,你陪我去。」向夫人立刻笑得熱切,拉住了她的手。
才怪——
「好的,夫人。」
你這個笨蛋!老妖婆又想利用機會安排你跟她兒子去約會,你幹嘛答應啊!一大早能上哪兒去買東西?
「對了,芷兒啊,李夫人告訴我,她前幾天在餐廳裏看到你,不過那時候你身邊有一個很斯文俊俏的青年,她說看起來像大有來頭的貴公子,所以她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她很好奇那是哪家名門貴戶的公子,怎麽她沒見過?」
鬼扯!我看是你自己要來問的!芷,趁這機會快告訴她,他就是歐洲赫連家的少爺,而且是你的未婚夫!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不要一天到晚上門來推銷她那個不肖子!
「他……他一個人住……買了一戶小公寓,在小巷子裏。跟這裏一樣沒有保全和管理員。聽他說,他開了一家夜店。……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必須遵守和赫連義少的約定,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們在交往的事。
你 笨蛋!他真的是名門公子,你幹嘛把他說得那麽寒酸!還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說的話?就因爲他住在那種地方嗎?他那是因——
「是啊,我聽李夫人說,你們兩個看起來是沒什麽,所以我也不是那麽緊張,只是她很好奇那個青年的來歷,我才順口問一下。」向夫人似乎松了口氣,她笑了起來。「年輕人交交朋友,這很正常。再說我一向都很相信芷兒你。」
你騙誰啊!一大早就跑來還說不緊張!
葉芷全身一僵,只希望夜琉璃沒有仔細聽進去。她趕緊說:「夫人,您吃了嗎?我幫您做一份早餐吧?」
「不用了,來不及……不然,你幫我做一份早餐包起來,我路上吃好了。」向夫人瞥見茶几上的雜誌,順手拿起來看。
「好,您等一下。」葉芷趕緊走進廚房。
夜琉璃已經叉腰等在廚房,「芷,你不許去。她現在知道你有人追還這麽鎮定,肯定有鬼!」大早就跑來,我猜她是想趁她兒子還沒起床,把你送進她兒子的房間!」
「不要說了。我保證晚餐之前會回來。」她壓低了聲音說。
「你這個單蠢白癡!我才不是爲了要借你的身體出去玩才禁止你出去!不相信我的話,你等著瞧好了!」
「琉……」她來不及解釋,夜琉璃一下子就消失了蹤影。
「芷兒啊,我想看看我買給你的那套米白色洋裝,今天穿給我看好不好?」向夫人走到廚房門口。
「啊……好。」
還好哩!笨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