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妳們有沒有覺得沐蘋姊穿這樣好美？」

　　梁稟訓習慣性地路過秘書室，卻意外的聽到裏頭議論紛紛著。他不禁心跳加快，因為沐蘋回來了！

　　哈！他就知道，知道她一定會回來跟他示威。

　　怎麼，想看他後悔的表情嗎？他偏不。

　　梁稟訓倏地推門進去，一臉的興奮，卻撞見裏面根本沒有他想見的人，臉色陡地變差。

　　「呃！老闆早。」老闆臉色幹嘛那麼壞？秘書室的小秘書們，互相覷著對方。

　　梁稟訓才沒空理她們，「沐蘋呢？」

　　「沐蘋姊？她還沒來啊！不過……沐蘋姊還會來嗎？她不是回聞家，準備當新娘子了？老闆沒看今天的報紙啊？」趕快拿去貢獻給老闆看，她們剛剛就是在討論沐蘋姊的衣服。

　　梁稟訓鐵青著臉，瞄都不瞄報紙一眼。

　　該死的水果日報！怎麼每個人都人手一份啊！梁稟訓抽走水果日報，遷怒地把它丟到垃圾桶，再盯著現場的每一個人看，「沐蘋跟誰比較好？」

　　「我。」

　　「我。」

　　「我。」

　　幾乎秘書室裏的所有秘書全舉手了，看來沐蘋在公司的人緣還真不錯。

　　「沐蘋要結婚了，妳們跟她交情不錯，她應該會通知妳們吧？」

　　「嗯！應該會。不過，老闆跟沐蘋姊的感情也不錯，沐蘋姊也應該會通知老闆你啊！」

　　笨小宛，哪壺不開提哪壺！小宛沒看到老闆鐵青著一張臉嗎？足以見得老闆跟沐蘋姊兩人鬧翻了，不然沐蘋姊怎麼會一聲不響地跑回聞家，怎麼會連公司都不來！

　　整個秘書室的人全翻白眼。

　　「老闆，你要吩咐我們幾個什麼事？」還是欣靈機伶，把小宛拉下陣來，甜著笑去問老闆。

　　梁稟訓難看的臉色這才稍緩下來，看了眾人一眼之後，想了想，才交代她們，「沐蘋來了，通知我一聲。」

　　「要是沐蘋姊來的時候，老闆正在開會怎麼辦？」先確定一下老闆的心意，再看看要不要去跟沐蘋姊通風報信。

　　她們幾個都看得出來，其實沐蘋姊應該很愛老闆的，不然這次老闆要結婚，沐蘋姊的反應也不會這麼大。

　　「就算我在開會，我都會立刻趕來。」他要問沐蘋，她到底想怎樣？一聲不響地離開，讓他找不到人，她該不會真的想嫁給夏元程吧？

　　「如果老闆人在外面怎麼辦？」

　　「那妳們就絆住她，等我回來。」

　　「瞭解。」老闆對沐蘋姊的感情真的很不一樣，待會就立刻跟沐蘋姊聯絡，沐蘋姊可以進行她的B計畫了。

　　不過，這件事不可以讓小宛知道，不然小宛那個大嘴巴鐵定會壞事。

　　該死的沐蘋，婚期已近，可她卻一直沒回來過，她是想怎樣？真的為了要跟他賭氣，嫁給夏元程？

　　她明明知道夏元程很爛不是嗎？

　　正當梁稟訓火到不行時，有人叩叩叩的敲門。

　　「老闆。」小宛敲門進來。

　　梁稟訓難看著一張臉，問：「幹嘛？」

　　梁稟訓口氣很沖，脾氣十分大，害得小宛直吞口水，心裏很害怕老闆一個不爽就要她走路，回家吃自己。

　　但前輩欣靈姊有交代，如果她不幫她的忙，她一樣會想辦法整死她。

　　嗚嗚嗚！她怎麼這麼可憐。

　　「老闆，欣靈姊說她明天要請假啦！」小宛鼓足勇氣說了。

　　梁稟訓一臉的大便，「她要請假幹嘛不自己來跟我請？」

　　「因為你脾氣很壞啊！欣靈姊怕被罵，所以叫我來。」

　　「她都已經知道我心情不好了，還敢說她要請假！」

　　「沒辦法啊！明天是沐蘋姊大喜的日子，欣靈姊答應要當沐蘋姊的伴娘，所以……老闆，你幹嘛這麼看我？」老闆的樣子很凶耶！她說錯什麼了？

　　「妳剛剛說什麼？明天是沐蘋大喜的日子？」梁稟訓激動地抓住小宛的雙手。

　　赤紅的雙眼證明瞭他已經連著好幾天沒睡好覺了，而該死的沐蘋竟然要結婚了！

　　「哎呀！我忘了，沐蘋姊交代過不能讓你知道她婚期改在明天！」死了。小宛緊捂著嘴巴。

　　她壞事了是不是？

　　小宛眼神閃爍，心急著想要解釋，但來不及了，梁稟訓抓著她的手，猛搖著她問：「沐蘋什麼時候來的？我不是說了，她如果跟妳們之中任何一個有聯絡，妳們要通知我，為什麼沒有照著我的話做？」

　　「因為沐蘋姊特別交代不准告訴你，沐蘋姊就是不想讓你去鬧場，所以才特地把婚期提前，想殺你個措手不及，等明天她跟夏先生結婚了，事已成定局，沐蘋姊說她會回來跟你辭職。」

　　「他媽的，她都已經嫁人了，我還要她回來幹嘛！」不行，她怎麼可以就這樣一聲不響的跑去嫁給夏元程！他一定要去阻止她。

　　梁稟訓拿了車鑰匙沖出去，然後又沖回來。

　　他這樣貿然地跑去，沐蘋正在氣頭上，怎麼可能會見他，倒不如他先按兵不動，明天再去搶婚。

　　對，就像上次那樣，偷偷的把沐蘋搶走，只是……小宛會壞事，她一定會跑去跟沐蘋通風報信，說他已經知道她把婚期改期的事。

　　「小宛，妳今天跟在我身邊，一步都不能離開我。」

　　「啊！」

　　「啊什麼啊？」

　　「如果我要去洗手間哩？」

　　「也得跟我報備，有我跟著，妳才能去。還有，把妳的手機交出來。」

　　「為什麼？」

　　「怕妳去當報馬仔。拿來。」梁稟訓像個惡霸似的。

　　厚！老闆真像土匪耶！

　　小宛心不甘情不願地交出手機。

　　梁稟訓將它收好，又問小宛所有有關沐蘋的情報，「明天沐蘋要在哪裡結婚？一樣的地點嗎？」

　　「沐蘋姊說不能告訴你。」

　　「妳這丫頭到底是跟誰領薪水啊？」

　　「跟你啊！但，沐蘋姊是我的上司耶！我當然要聽她的話。」

　　「她已經要辭職了，再也不會回來管妳的死活了。快實話實說。」

　　「喔！」梁稟訓一吼，小宛馬上像只小烏龜，很怕事地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他。

　　「對了，老闆，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你愛沐蘋姊嗎？」

　　「我准妳問了嗎？」

　　「老闆，別這樣嘛！我今天一整天都得跟你在一起，你不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會很難過耶！而且大家都很好奇，當初沐蘋姊拋下所有的一切跟你在一起，你又不是不喜歡沐蘋姊，又不是不在乎她，可你為什麼要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傷透沐蘋姊的心？難道沐蘋姊這麼愛你，老闆一點都不感動嗎？老闆，你一定不曉得吧？公司剛開始經營的時候，有幾次周轉不靈，都是沐蘋姊把錢直接匯給會計，當時大家都覺得奇怪，沐蘋姊只是一個秘書，怎麼比老闆還有錢？後來知道沐蘋姊是元大企業老闆的獨生女，就不覺得奇怪了，老闆……」

　　「妳閉嘴，妳讓我靜一靜行不行！」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沐蘋偷偷暗中資助他的事？

　　他只知道這幾年來，他的事業一帆風順得讓人眼紅，除了一開始創業的時候，他注意過資金流向的問題，後來沐蘋進來，錢的事他都讓她管，漸漸的，他也就從沒去留意，為什麼他的公司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原來是沐蘋一直偷偷的在幫他！

　　該死的，她為什麼從來都不講？她為什麼不拿這個人情壓制他？

　　「老闆，你的手流血了！」老闆不知道在想什麼，剛剛一直捶桌子。厚！老闆今天很怪耶！她為什麼得待在老闆身邊啦！

　　「老闆，你都來到婚禮會場了，可以放我走了吧？」為什麼她非得跟著老闆來這裏？她要回去補眠，要回去睡覺……呵！她好睏喔！

　　「妳嘴巴張小一點，快點跟著我。」梁稟訓到這時候還是擔心小宛會跑去跟沐蘋通風報信，讓他功虧一簣，所以他強壓著小宛昨晚陪他唱了一個晚上的KTV。今天九點不到，就跑來想搶人家的新娘。

　　婚禮雖是十一點才開始，但新娘子已經到了休息室，讓化妝師幫她梳頭、化妝。

　　梁稟訓派小宛去把化妝師引開，他則偷偷的溜進休息室內。這一次，沐蘋沒有躲起來，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端坐著身子等著嫁人。

　　他走近沐蘋的身邊，看到她那張被化妝師描繪得精緻的臉蛋，他胸口張狂著怒氣。

　　「妳真的想嫁給夏元程？」

　　沐蘋聽到熟悉的聲音，倏然轉身，意外的看到梁稟訓現身，「你怎麼會來這裏？」

　　「我怎麼會來不重要，重要的是，妳真的為了跟我賭氣，而執意要嫁給一個妳不愛的人？妳是笨蛋嗎？」

　　「是，我是笨蛋，就因為我是笨蛋，才會苦苦在你身邊守候了這麼多年，但從今天起，我不會了，我會愛夏元程的，只要我願意。況且夏元程又不是又禿又肥的醜八怪，我想我早晚都會愛上他的，所以這個問題不勞你費心。」

　　「妳要愛他！他那麼爛，妳還要愛他！」她到底知不知道嫁給一個花心的男人，以後得過什麼樣的日子？

　　她會哭到眼睛變瞎的。

　　「不，夏元程不爛，因為你跟他做的，不是同樣的一件事嗎？真要論誰比較壞、誰比較爛，你並不會比夏元程差。所以請你出去吧！這一次我不會像上次那樣傻傻的跟你走。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叫人了，你不會希望你擅闖新娘休息室的事被人發現吧！別忘了，你快要跟周董事長的女兒結婚了，這樣的緋聞傳出去，有礙於你跟周家的聯姻。」

　　沐蘋的表情冷漠而生疏，她是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她當真不愛他了！她當真要嫁給夏元程！她真的不要他，真的要離開他，她不是開玩笑的！

　　梁稟訓這會兒真的心慌了。

　　「不，妳不能嫁給夏元程，沐蘋，跟我走。」他一把抓住沐蘋的手。

　　沐蘋硬是將手從他掌心中抽回，「你別傻了，我為什麼要跟你走？你又不愛我。」

　　她邊說，身子邊往後退了幾步，「你不要再來招惹我了，我們聞家跟夏元程禁不起再丟第二次的臉，更何況，你不愛我，又為什麼總要來招惹我？放了我吧！看在我這些年在你身邊任勞任怨幫你的份上，讓我嫁給夏元程，我不會阻止你復仇的心，但請別把我算計在你的報復計畫中。」

　　她受夠了他老是以小薇為重，她再也不要過那種生活，所以如果到現在，他還是執意要恨，他就自己去恨好了，她要活出自己的一片天，才不管欣靈是怎麼替他說話的。

　　「我要妳走，不是為了報復夏元程，而是……而是……」天哪！說愛竟是這麼的難。梁稟訓漲紅了臉。

　　「而是什麼？」沐蘋等著他的答案。她要自己千萬不能心軟，今天他要是不說出他的真心話，別想她會原諒他。

　　「因為我捨不得妳，我不要妳離開我身邊，所以嫁給我。」梁稟訓再度拉著沐蘋的手。

　　他終於說出口了！

　　梁稟訓沒想到他也有把小薇真正放下的一天，原來他不是辦不到，而是以前他一直沒想要放，讓仇恨蒙蔽了心。但現在他不會了，他發現在他心中，沐蘋比小薇重要。

　　為了沐蘋，他會試著放下從前的一切，跟沐蘋重新開始，「相信我。」

　　相信他？

　　他雖然這麼說了，但沐蘋還是懷疑，「嫁給你？那周小姐怎麼辦？你的報復又怎麼辦？你不替小薇討回公道了嗎？你忘了你只愛小薇，除了她，你不會再愛上別人了嗎？」

　　他曾愛了小薇那麼久，恨了夏元程那麼長的一段時間，她努力了那麼久，他都不曾感動，他憑什麼讓她在短短幾分鐘不到的時間，相信他是真的放下了，真的愛上了！

　　「我知道我曾經說過什麼，可是我就是愛上了啊！在妳離開後，我才知道我沒有妳不行，在我不知不覺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妳了，所以我能怎麼辦？」梁稟訓緊緊抱著沐蘋，「回到我身邊吧！我求妳，我不能沒有妳呀！沐蘋，妳不會真的這麼狠心，不理我吧？」他突然變得可憐兮兮的。

　　沐蘋很想現在就撲進他懷裏，畢竟自己愛他愛了那麼久，但，不行，必須再確定一些事情才行。

　　沐蘋雖很想回抱他，卻得裝作很冷漠的問他，「那夏元程怎麼辦？」

　　「管他去死，反正他又不是什麼好人，就算……就算當初他欠我的，現在他把妳還給我當成補償。」

　　「那周小姐呢？」

　　「周小姐……」唉！這是個難題，可也不是不能解決，「我會親自上周家，登門謝罪。」

　　「如果周董事長不原諒你呢？」那他怎麼辦？沐蘋說什麼也不想他不好過，咄咄逼人到底。

　　「那我就一直跪在他家，請他老人家原諒。」這個答案，沐蘋總該滿意，總該瞭解他的決心了吧！

　　他是真的沒打算要跟周小姐結婚了，他連名譽都豁出去了。

　　「你真的願意為我這麼做？」男兒膝下有黃金，為了她，他居然願意去求周董事長原諒！

　　「是的。」梁稟訓想都不想的便點頭。

　　沐蘋這才伸出手緊緊的回擁梁稟訓，「如果你真的願意解除婚約，那麼我陪你去，如果周董事長不原諒你，我就陪你一起跪。」

　　她要跟他在一起，她一直都想要，至於夏元程……反正她從來都沒想過要嫁給他，今天結婚這場戲，還是他提議的。他說唯有這樣，稟訓才會放下仇恨，認真看待自己的心。

　　所以他們從A計畫進行到B計畫。

　　雖然傳媒將他們兩人的婚事傳得沸沸揚揚，但，夏元程說一切包在他身上，他說，這是他欠她的，所以他會把所有的事全都搞定。

　　於是她答應陪他演出這一場戲，只是她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如此順利，稟訓真的如夏元程所料，他愛她，他真的愛她！

　　沐蘋緊緊攀住梁稟訓的脖子，踮高腳尖狂吻他，「我們逃婚吧！」

　　「嗯！我們逃婚。」

　　兩人相偕著，一起逃婚去。

　　沐蘋、梁稟訓，你們要幸福喔！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