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赫連嘉聿的戀愛花朵開出來的是……曇花。只那麽短短的綻放一下，一眨眼，沒了！

　　那天晚上，花喜語搖搖頭就跑了。

　　接下來幾天，找她，她總是推忙。

　　“小妹，嘉聿來找你了。”王鳳親自過來敲她的房門。

　　“我、我很忙，現在沒有空。”花喜語坐在窗戶前，在明亮的光線下，忙碌地縫著布偶。

　　“你什麽時候有空?”一個沮喪的聲音出現在窗口。

　　花喜語緩緩擡起頭，赫連嘉聿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彎身看著她。她霎時紅了臉，低低地垂下頭。

　　“小語，你沒有空的話，我在這裏跟你談也一樣。”他凝視著她亟欲逃避的模樣，半帶威脅地說道。

　　“不！……不行。”她吃了一驚，慌張地搖頭。

　　“那麽?”

　　“……我們出去好了。”她緩緩放下東西，站了起來。

　　赫連嘉聿這才松了口氣。

　　花喜語打開門，她母親還在房外，“……媽。”

　　“小妹，記得帶厚一點的外套，外面冷。”王鳳坐在輪椅裏仰頭望著女兒。她只是笑著，卻什麽也沒問。

　　“……好。”她點點頭。

　　等赫連嘉車載著花喜語出門，小友的媽幫忙推著輪椅回到客廳。

　　“小語是怎麽了?”小友的媽深感狐疑。這幾天看她一直悶悶不樂，問她她也只是笑笑搖頭。

　　“我猜……是嘉聿向她求婚了吧。”王鳳深深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

　　“咦?會這麽快嗎?啊！……他們結婚後，是住在歐洲吧?”難怪，那就難怪小語愁眉苦臉了。

　　“……如果結婚，那是肯定了。”又是一聲歎息。

　　小友的媽瞧她一眼，看樣子她是很不想把女兒遠嫁歐洲。說得也是，那麽一來，母女倆也離得太遠了。

　　小語呢?小語會作什麽決定?

　　鈴——鈴——

　　“小友的媽，電話響了……你發什麽呆啊?”

　　“哦！好、好，我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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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做給他的汽車吊飾，被他小心翼翼的收在玻璃櫃裏，下面還鋪著黑色絨布，放在客廳最醒目的地方。

　　“小語……因爲赫連家有一條必須嚴守的家規，就是五龍的妻子不能離開歐洲。所以我們結婚後，我得帶你回歐洲……是不是我沒有事先告訴你，所以你生氣了?”赫連嘉聿蹲在沙發前，拉起她的手。

　　咦！一定……不能離開歐洲……那不是……花喜語呆呆坐在沙發裏，心情霎時跌落穀底。

　　她望著他好一會兒才說：“嘉聿……我說老實話，你不要生氣。”

　　“不會，你說。”他隨即揚起嘴角，她終於開口了。只要她肯談，凡事好商量。

　　“我……我想我們的認知不同，我沒有跟上你的腳步，所以……出錯了。”她垂眼凝視著他一雙大手握著她，眼裏有了濕氣。

　　“出錯?”赫連嘉聿一臉困惑，他完全想不通在哪里出了錯。

　　“我……我喜歡你，我本來想……也、也許……或者說應該……我們以後會結婚……但絕對不是現在。”她一顆心畏縮得厲害，聲音也很膽怯。

　　赫連嘉聿怔愣了好一會兒。她的“本來、也許以後會結婚，但絕對不是現在”聽起來就像是拒絕他的藉口。

　　“你不想嫁給我嗎?”他空洞的聲音仿佛受傷。

　　花喜語愣住，他的眼神扯疼她的心，她無辜而慌亂地趕緊搖頭。

　　“原來……你真的不想嫁給我。”眼見她搖頭，他垮下肩膀，難過得垂頭喪氣。

　　“不、不是啊……我、我只是說……我本來是想我只是現在不能嫁給你！”她著急地澄清，小臉湊近他。

　　“現在不能?爲什——”赫連嘉聿猛擡頭，和她的唇貼上了。

　　花喜語嚇一跳，仿佛觸電似的愣在那兒，動也沒動。

　　赫連嘉聿也明顯僵了一下！他緩緩捧住她的臉，在她沒有拒絕下，他帶著暖烘烘的火熱的心，充滿呵護和愛憐地親吻她……

　　她伸手……猶豫了一下，才輕輕環住他頸項。

　　赫連嘉聿立刻抱住她，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呀啊……”一搖晃，她就嚇到了，圓滾滾的眼睛望著他，眼神裏含羞帶怯，雙靨通紅。

　　“小語……”他充滿欲望的眼神陷入掙扎，很想要立刻抱著她上床，但是小語剛剛才說過，他們的認知不同，她還沒有跟上他的腳步……他強忍住饑渴的欲望，抱著她在沙發裏坐下來。

　　果然……他失望地聽到她松一口氣。

　　“小語，我聽你說話好了，從……你說你喜歡我開始，如果不是結婚，那接下來呢?”他決定回到那天晚上，試著調整步調配合她。

　　她腦袋裏的思緒早已經在他的吻之下糊成一片，她臉頰滾燙，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

　　她呆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從那天晚上，她最初的想法說起，“一般人……在說彼此喜歡以後，應該是從交往、溝通、談戀愛開始，不是一口氣就說出結婚。”

　　赫連嘉聿瞪大了眼。他是赫連嘉聿，不是“一般人”，他哪管一般人怎麽想！他愛她，就是要馬上和她結婚，免得她反悔變卦，“一般人”怎樣想，管他去死——

　　他咧嘴對著她猛笑，“那……應該交往多久，那個……”天殺的、該死的！他根本不會——“談戀愛，要多少時問?”

　　“咦?……我想，要看瞭解彼此的程度吧。還有……是否適合在一起，也要經過相處才會知道。”她努力的想了一會兒，才能回答他。畢竟好像沒有人會問這種問題。

　　“小語，我們又不是剛認識，也已經‘相處’過一段時間了。”他儘量壓低聲音，試著不嚇到她，用相當良善的口氣提醒她。

　　“朋友的相處和……情人是不一樣的。”就像現在坐在他腿上。她羞紅了臉，小手拉著他的大手。

　　情人……可是他比較喜歡夫妻這字眼。他也不懂爲什麽不能從朋友直接跳到夫妻，還一定得經過“情人”這道麻煩又拖時間的手續，萬一這中間小語忽然覺得他們不適合，決定不肯嫁給他了，那他的“相思病”豈不成爲“絕症”了?

　　“小語……這樣好了，我們用一個月的時間當情人。一個月以後我才跟你求婚，好不好?”他努力露出牙齒，笑容和悅，相當“寬厚”的說。

　　“一……一個月?”花喜語望著他認真展現“誠意”的表情，很難潑他冷水，告訴他一年都嫌早。再說，那是她“本來”的想法。

　　現在呢?就算她努力試著調整腳步，努力跨過“情人”這個階段，朝成爲他的妻子這一步勇敢踩下去。就算如此，現在他們之間已經有了無論如何溝通都跨不過的障凝。

　　眼見他一臉期待，她吞吞吐吐說：“可、可是……我……我最近工作很忙，有很多訂單還沒做完，而、而且……”

　　“沒關係，結婚後你可以繼續做。”他立刻就咧嘴笑了，心裏打定主意，不管小語說什麽，他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決定要一口氣過關斬將了。

　　“可、可是……你說結婚就要跟你回歐洲。……我不能。”她低低地垂下臉兒，卻緊緊握住他溫暖的大手。

　　“沒關係，不能回歐洲我們可以……什麽！——爲什麽?”笑容凍結在他嘴邊，他一臉錯愕。他剛剛才說過而已，這是赫連家的規炬，不是他能改變的！

　　“因、因爲……我媽只有我啊！她行動不便，我不能離開她那麽遠。”她也著急了起來，怕他誤會，她急於解釋，“我、我本來是想，我們慢慢交往，也許過幾 年，你會改變主意，想來這裏定居，或者……就算我們結婚，我住在這裏，偶爾陪你回歐洲，這樣、這樣說不定也可以。……我、我不知道……成爲你的妻子就不能 離開歐洲！早、早知道……早知道……我就把戒指還給你了。早知道，我也不要愛上你了……但是說什麽都來不及了。”她眼眶一紅，豆大的眼淚滾下來。

　　“小語……小語你別哭，別哭……”她一掉淚，赫連嘉聿就整個人、整顆心都慌了，心一急，他慌亂的吼，“你不要哭啊！”

　　“嗚……嗚、嗚……”他、他吼她，他生氣了，他果然對她異想天開的想法很惱火，她就知道……她就是知道，所以那天晚上才跑掉。嗚、嗚！他們的步調果然大大不同。

　　“小、小語！我——混……”混帳，他不是要吼她，只是他天生大嗓門，急性子，最厭煩人家哭……可是他並不是討厭小語哭，他是、他是……他只是心疼她啊！

　　該死的！反正他天生不會哄女人！所以他才要趕緊把她的終身定下來，免得被她發現以後，被她跑掉……該死的！爲什麽這種時候，他會想到……

　　如果那只黃蟲……黃龍赫連孚王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幫他說說好話，幫他停住小語的眼淚……

　　也不會像現在，他完全慌了手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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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電話那頭，傳來赫連孚王刺耳的大笑聲。

　　“你笑夠了沒?趕快給我想辦法！”赫連嘉聿很想摔了手機。不過他現在把小語留在客廳，偷偷在房裏打電話，不能沒有個“結果”。

　　“哈哈哈哈——”

　　“赫連孚王！”赫連嘉聿咬牙切齒。“你這小子，不要以爲我不在歐洲就如此囂張，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影響範圍！”要找人揍他一頓輕而易舉。

　　“哈……好啦，我告訴你，如果只是卡在小語的母親，這問題好解決得很，我真不懂你怎麽反而在這節骨眼上塞住腦袋，一點都不開竅——咳咳，總之，你只要把你未來岳母接來歐洲住，她們母女倆就不用分開了，你也可以快快樂樂的把小語娶進門。”

　　赫連嘉聿拿著手機，霎時茅塞頓開，“婚途”大亮！

　　“該死的！對啊，我怎麽會沒想到！”他大吼一聲。“天殺的！”

　　“對啊，這麽簡單連白癡都想得到的方法，我實在搞不懂你怎麽還能把小語惹哭呢?”電話那頭的男人依然在笑。

　　該死的……他只不過是一看到小語掉眼淚，就整個方寸大亂，腦袋不管用而已！

　　“聿，我說你——”

　　喀嚓！不等赫連孚王繼續“念”下去，赫連嘉聿就把電話給挂了。……唔，原來從黑龍那小子那裏學來的這招“挂電話”，用在赫連孚王身上還挺爽快的，哈哈哈！

　　去找小語！

　　他一轉身，就看見花喜語站在門口了。

　　“小語……你沒哭了?”赫連嘉聿松了口氣，咧嘴笑著說：“太好了！剛才是我不好。不過你可以不用煩惱，也不用再哭了。我跟你說，我們結婚以後，你的母 親也是我的母親了，我們一起把她接到歐洲住。……好嗎?”話到尾聲，他反而小心翼翼，如果她不是用母親做藉口拒絕他的求婚，應該是會答應的吧……

　　“嘉聿……我剛剛接到我媽的電話……”花喜語走進房裏，輕輕拉著他衣袖。

　　“哦……她說什麽?”他凝視著她主動靠過來的舉動，心裏一股暖意，但沒得到答案前，他的皮依然繃得很緊。

　　“我媽說……她說……小友決定留在那裏發展了……”她低著頭，幫他整理好袖口，然後默默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大手裏。

　　“小友?就是你經常挂在嘴上那個手帕交，我知道了。……可是小語，我剛剛說的你聽進去了嗎?”他握住她的手。這種時候誰管那個小友要在南極還是北極發展，他現在只想聽小語的決定。

　　“嗯，所以嘉聿……我媽和阿姨剛剛說，她們商量的結果是，她們決定要搬去那裏住……我們要搬家了。”她紅著臉淺淺一笑。她的手在他的大手裏變得好小、好細。

　　“什麽?搬家！小語，你不可以跟著去，那我怎麽辦?我剛剛不是故意要吼你！混帳——天殺的，我是說……小語，你沒有聽進我的話嗎?我知道你不想跟你母 親分開，我們把她接回歐洲——還有你阿姨，甚至那個礙事的小友！你要接多少人去住都不要緊，只要、只要……小語，你跟我回歐洲去。”赫連嘉聿紅了眼，她要 是不答應，他就只好使出最後手段了。

　　“可、可是嘉聿……小友她在歐洲啊……”她之前有跟他提過的。

　　“我管她在哪里！我要你跟我回歐洲……你們，也要搬到歐洲?”赫連嘉聿愣住，驚喜之下，心臟開始狂跳。

　　“嗯，對啊。”花喜語笑了，心裏滿滿的暖意。他剛才說爲了她，願意把她的母親、阿姨，甚至小友都接到歐洲去住。他真的……就像阿姨說的，他一定會是個疼老婆的好丈夫。

　　阿姨還一再交代她，趁他有求婚，要趕緊答應。因爲像他這種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丈夫，以後一定會被其他女人發現的，到那種時候，憑她這麽點力氣是絕對搶不贏外頭那些女人的，還是趕緊把他貼上“花喜語專屬”的標簽，早早爲自己安個保險爲妥。

　　“這麽說……不就什麽問題都沒了?”那他剛才打電話給赫連孚王那只黃蟲，不就等於……特地打電話去讓他笑的?可惡！

　　“嗯。可是……”她的手被他緊緊的握住，感覺好安心，好溫暖。

　　“哈哈哈！小語……太好了！”他俯身親吻著她可口誘人的臉兒，她的唇……太好了！他終於可以抱小語了！

　　“唔……我還有話沒說……嘉聿，聽我說……”她的臉紅透了，身子都快被他擠扁了，“好痛……好痛……”

　　“痛?小語！你怎麽了?怎麽啦?”赫連嘉聿緊張地兩手放開了她，才發現是他把她抱得太緊了，“我……混帳！你沒事吧?”

　　“沒……可是，你有事了耶。”她微微扯眉，不喜歡他的手鬆開她的，她又把手放入他的大手裏，在他溫柔的包覆之中，她才微笑安心地說：“剛剛我大哥、二哥也打過電話來，他們說……要過來找你‘懇談’。不過我聽他們口氣不太好耶。”

　　“那八成是來搞破壞的吧?怎麽黏你黏得這麽緊，真是難看死了！”赫連嘉聿不悅地抱怨，輕易地把她給抱起來，“你姓花，又不姓風，叫他們去黏小玉，去找孚王，別來打擾我們！”

　　這一回，他特別溫柔地抱著她，小心翼翼呵護，不敢太用力。

　　“嘉聿……我、我現在……只想跟你獨處。”她羞怯怯地說。

　　赫連嘉聿抱著她，嘴角不停的往上飄，眼神裏充滿感動的痕迹，失控地差點又勒緊了她。

　　“好、好，沒問題。趁那兩隻黏人的蒼蠅來之前，我帶你去飯店！”他幾乎是跑帶沖。

　　花喜語心裏還在想，她真的很喜歡風家的大哥、二哥，雖然這樣做很對不起他們，可是如果他們一來……一定會欺負嘉聿的，她不喜歡那樣，還是先把他們隔開比較好。可是……

　　飯店?爲什麽要去飯店?

　　咻！

　　等不及她開口，她已經在他車上，他幾乎是用噴射的速度開著跑車離開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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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人的夜裏，窗簾緊閉，黑暗的室內，赤龍戒的紅色光芒在房裏顯現，直到戴著戒指的那只手被溫柔的放入被子裏，才終於掩去光芒……

　　赫連嘉聿起身，把被子圍著她拉好以後，坐在一旁看了她許久，又低頭對那張疲憊沈睡的容顔猛親了好幾下以後，才滿足地走入浴室裏淋浴。

　　他用毛巾擦幹身體，穿上浴袍走出浴室，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向老大報告他的喜事了。

　　他拿著手機走出房間，用極輕的動作把門關上。在客廳裏，他站在窗口邊，對著美麗的夜景，他打電話到了歐洲——

　　“哈哈哈！大哥，是我！我有好消息告訴你……什麽?你已經知道了！……孚王……”那張大嘴巴！赫連嘉聿磨牙切齒，他本來想親自跟老大分享他的喜事，赫連孚王居然已經跑去講了！“……咦?那當然，我知道，我會儘快回去。……是。……沒、沒事了……那再——等等！大哥！”

　　“還有什麽事?”低沈嗓音穿過話筒詢問。

　　“大哥，我……我在想……”不知道該不該問，問了以後……不要緊吧?

　　“有話快說，不要吞吞吐吐。”

　　赫連嘉聿一愣，他怎麽染上小語的習慣了?

　　“大哥，我只是想問你有沒有可能在外頭落了個種，你自己不知道?”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