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愛面前,我們都太驕傲,驕傲蒙蔽了我們的眼,讓心軟弱無比。
——符爾
前往美國洽公的符爾回到台灣,一下飛機便被母親CALL到貴婦們聚集的高級俱樂部,參與她們的下午茶時間。
這本來是非必要出席的場合,能避免則避免,只是母親在電話裏「堅持」他非到不可。
曾經是律師的母親其實對他們三兄弟採取相當自主放任的教育,甚少命令他們必須去做什麽或不能做什麽,就是因為如此,母親的「堅持」讓他只好直接從機場前往俱樂部。
人才一踏入貴賓室,在服務生的帶領之下來到靠窗的隱密座位,看見坐在母親面前的兩位客人,符爾略略的蹙高眉。
是官芝亭跟她的母親。
符爾幾乎可以想見,今天這場下午茶所談論的話題會是什麽,肯定是他跟官芝亭的婚事。
果不其然,符爾才入座不到十分鐘,官芝亭的母親便提起婚事問題。
「你們訂婚也將近一年了,差不多該把婚事辦一辦,我跟我的好姊妹急著想當親家呢。」
符爾冷然的扯了扯嘴角。「我很忙。」
他的確很忙,但忙不是借口。
如是以往,他不介意「把婚事辦一辦」這種話,反正官芝亭對他而言僅是家世相當的未婚妻,無關情愛。
但現在簡嬛菲又重新回到他的生命當中,他跟官芝亭的婚事也沒有那麽必要了。
符爾的借口讓他的母親萬般尴尬,只差沒有在桌下踹他一腳。
但以她資深律師的敏銳度判斷,她猜想其實兒子當初會跟官芝亭定下婚事,八成也是圖個方便,反正手邊沒喜愛的對象,官芝亭的條件跟家世又適合當符夫人……
算了,兒子的婚事她決定不插手,就算因此得罪好姊妹她也認了。
官芝亭顯然比自己的母親聰明且會看場面,眼見符爾無意談及婚事,而符媽媽也沒相逼,她只好轉移話題。
「媽,我跟符爾最近都很忙,我下禮拜還得飛香港參加金像獎頒獎典禮,待會兒還得去試裝。」
「這樣的話就讓符爾送你過去吧,反正他待會兒也要回事務所。」符爾的母親也不好讓現場氣氛太過尴尬,連忙「暗示」兒子也該盡盡「未婚夫」的義務。
至於婚事……兒子沒開口說之前,她還是别再多事的好。
符爾跟母親默契十足,畢竟兩人都是律師,在母親將事務所交給他退休之前,他們母子還曾共事多年。
他知道母親在給他台階下,也順便給他離開這裏的理由。
反正他也要回事務所,順道送送官芝亭倒也無妨。
「走吧。」他起身紳士的幫官芝亭拉開座椅,再同兩位長輩額首後跟官芝亭偕同離開俱樂部。
官芝亭的母親看著他倆登對的背影誇張的說:「瞧瞧,他們真是對壁人,我看再也沒有人比他們更匹配的了。」
符爾的母親倒不這麽認為,睿智的她僅是笑而未答。在她的眼中,符爾跟官芝亭論外型是很登對沒錯,男的帥女的美,但瞧瞧他們之間,一點情侶之間該出現的粉色氛圍都沒有……
暗地搖搖頭,老實講,她還真不看好呢。
符爾到國外出差期間,簡嬛菲看似松了口氣,其實卻思念牽掛的緊。
她不願對自己承認牽掛的部分,她催眠自己,符爾不出現的日子比較自在,也比較心安。
「菲菲老師,官小姐己經到了。」助理通知簡嬛菲。
「請她進來。」
簡嬛菲起身迎接,臉上歡迎的笑容卻在見到來人時微微僵了一下。
陪同官芝亭前來的竟是符爾。
他人不是在國外?怎麽會……她有什麽好質疑的,簡嬛菲隨即打掉自己好笑的想法,未婚夫陪同未婚妻前來試裝很正常。
「菲菲,這位是我未婚夫符爾,你們見過的。」
官芝亭其實還挺開心的,先前在俱樂部的尴尬跟不悅,都在符爾願意陪同她來試裝而消散。
「是的,我們見過,就在發表會的那晚。」簡嬛菲露出應酬的笑容,伸出應酬的手跟符爾交握。
她的表情看似很真誠,視線卻未曾對上他的。
相形之下,符爾絲毫不介意官芝亭在不在場,十天不見簡嬛菲,他一雙黑眸炙熱的追著她跑。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注視,她的背幾乎快被他炙熱的視線給灼傷。
他怎麽可以這樣,在未婚妻面前……
簡嬛菲挺直脊椎,要自己鎮定點。
她請他們兩人落坐,再推出穿著禮服的人形模特兒。
「天啊,真美!」官芝亭驚呼。
簡嬛菲為官芝亭設計了一襲紫羅蘭色不規則斜肩窄版禮服,整件禮服沒有誇張的裝飾,僅有在肩膀、右部腰間跟散開的裙潺利用簍空設計雕出牡丹花型。
官芝亭贊不絕口。
符爾也挑高眉,眉間揚著欣賞之色。
他沒有想到她的菲菲己經是個如此出色的設計師……一股為她驕傲的情緒湧起,符爾心頭五味雜陳,看來菲菲離開的這五年,她非常拼命且努力的充實開創自我。
「我請助理進來幫你試穿。」簡嬛菲快撐不住了,她連忙旋身按通話鍵叫助理進來。
多一個人在場等於讓她多穩住一份心,也能多警惕符爾,不要那麽明目張膽的瞅著她看。
助理KIKi進來後,協助簡嬛菲將禮服從人形模特兒上取下,然後跟隨官芝亭進入寬敞的更衣間。
當更衣間的紫色綢緞帷幕被拉起時,簡嬛菲頓時頭皮發麻,在更衣室外隻剩下她跟符爾。
還好他們的距離甚遠,符爾坐在沙發上,而她則是站在更衣間外。
要不是有帷幕遮著,其實她跟官芝亭她們的距離還比較近,她相信符爾還不至于大膽到這個程度。
不,她料錯了。
十天未曾碰觸到她的渴望,讓符爾也顧不得此時設計室裏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來到簡嬛菲的身旁,伸出手攬住她的腰將她鎖在懷裏,低頭親吻她……
「不——」
她不可置信他竟如此大膽,想拒絕卻又不敢發出聲音。
現在他們跟官芝亭僅隔著一道綢緞帷幕。
他的手嚣張的從她的腰而下,來到盈臀處,手指煽情的一抓,順道施壓讓簡嬛菲的下半身貼近他的胯間。
「啊!」她低叫,聲音被符爾給納入。
隔著帷幕,她甚至可以聽見KIKi幫官芝亭拉禮服後方拉鏈的聲音……
背冒著冷汗,她想推開他卻抵不過他的力氣。
她的心都快跳出口來……
刷地,KIKi拉開更衣間的帷幕,就在同一秒鍾,符爾放開她,俊容未有一絲變化。
簡嬛菲險些停止心跳。
還好官芝亭的注意力一直在禮服上頭。
她暗自深呼吸幾口,靠近官芝亭,說:「腰部這邊似乎有些寬松,還要再調整……」
盡可能的,她跟符爾拉開距離,她真的會被他的膽大給嚇暈,甚至連調整禮服的手都有些顫抖。
她隻希望官芝亭沒有察覺出她的異狀才好。
在經歷下午讓她心臟險些無力的事件之後,簡嬛菲決定她受夠了,她不能再放任自己跟符爾的關系如此下去。
她必須徹底的斬斷。
盡管心很痛,但她不得不。
下班後她趕回公寓處收拾簡單的行李來到阿喬跟大草同居的家裏,請他們暫時收留她。
她不能再跟符爾見面,首先得斷絕他深夜造訪她公寓的壞習慣。
見菲菲一臉落寞心傷,阿喬跟大草二話不說即刻同意收留她,反正他們兩人住在大三房躍層設計的房子裏,也不差多一位室友。
「對不起,讓你們的兩人世界多了我這顆大電燈泡。」
「說那什麽渾話,是朋友就别這麽說。」阿喬跟大草輪流抱了抱簡嬛菲,給她鼓勵。
簡嬛菲笑得有點苦。
「真羨慕你們,可以愛得如此自在。」她也好想。
敏感的阿喬開口問:「菲菲,你是不是……」
簡嬛菲沒有否認。
「沒錯,被你說對了,我愛了不該愛的人。」
阿喬眼大草聽了都心疼不已。
「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說著說著,淚珠從簡嬛菲的眼眶滑落。
她不該任性地放肆自己的愛蔓延,五年前她就己經抛棄愛符爾的權利,同時也抛棄被他愛的資格。
「在愛裏頭沒有對錯。」這是大草所堅持的。
「謝謝你,大草,你這句話安慰了我。」
簡嬛菲感傷的再擁了擁大草。
向來感性的大草見好友如此難過,他也跟著流下淚水。
此時簡嬛菲的手機響起,在看見來電顯示後,身形僵了一下。
「是他打來的?」阿喬問。
「嗯。」她沒接。
就任它響吧。
「我必須如此……」她說這話時,眸中溢出傷心,表情卻堅定無比。「他跟未婚妻的婚事就快定了。」
大草看菲菲明明都快哭了還得忍住,他比她還難過。
「别接,别接,管他是阿貓阿狗打的,來,我們來喝酒。」大草起身到酒櫃跟冰箱拿出所有他珍藏的紅酒、啤酒。
「這方法還挺有效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醉一場再說吧,醉了以後趁機大哭一場,酒醒後會舒暢許多。」
「好,今晚我們三個就來個不醉不歸吧!」
「的確不用歸,我們就在家裏喝啊。」
「哈哈……來,乾杯!」
於是,三個人豪邁的開酒、倒酒、喝酒,從晚上十點一直喝到淩晨三點。
而簡嬛菲的手機也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響起,一直到淩晨三點都沒有停止,可見來電者的毅力跟擔憂。
大草先醉了,簡嬛菲也跟著搖頭晃腦,只有酒量極好的阿喬仍清醒著,他將愛人抱回房間,再回到客廳時,簡嬛菲的手機又響了,他頓了頓,沒有多想就幫簡嬛菲接起手機。
「喂,我是菲菲的朋友阿喬……」
符爾急得快瘋了。
他晚上十點從事務所下班後便到簡嬛菲的住所找她,按門鈴不意外沒人響應,反正他也習慣被阻擋在門外,可是當他打她手機都沒人接聽時,他的心開始忐忑。
敲門、拍門、喊人,直到樓下都出來抗議,這不是簡嬛菲的作風,她不可能任他在門外大喊還不開門——若她人屋内的話。他在公寓外等到深夜一點,期間仍是不停的撥打著她的手機。
一點過後,他漫無目的的開車在街上尋找。
他已經焦慮到快失去判斷,一邊開車一邊按撥手機。
一通又一通的轉入語音信箱。
直到三點多,意外的,電話終於被接起,但不是菲菲,是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