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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貴妻》第105章
第105章:病重

  英國公府書房內,盛雲涵和盛澤濤正在喝茶。

  「母親終於死了。」盛雲涵清淡的開口,「父親心裡是不是這般想的?」

  盛澤濤這些年渾渾噩噩,而如今溫宜一死,他的心才逐漸活泛起來。

  「你想讓為父說什麼?」

  盛雲涵看著眼前的茶盞,許久之後,他才輕飄飄的開口,只是嗓音清淡潤雅,比那飄忽而上的茶香氣都要悠遠。

  「其實,自從嫣兒離去的那日,兒子就恨極了母親。她明知道兒子心儀嫣兒,卻依舊待她那般殘忍,更甚者在她即將生產的時候,還讓她去跪祠堂,若是兒子說不會因為母親的死而難過,父親是否會苛責兒子不孝。」

  英國公看著兒子那淡漠如死水的眼神,心口突然針紮一般的疼。

  這些年因為妻子的原因,他對府中的事情一向是不聞不問,雖然不用整日裡對著妻子的臉,但是也讓自己的幾個孩子受苦了。

  他抬手覆在眼上,眼眶酸澀難耐,聲音也有些荒涼死寂。

  「雲涵,是為父害了你們!」

  「兒子不怪父親,只是父親既然不喜母親,又為何要娶她。」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盛雲涵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他自小就知道母親脾氣暴躁,對待府中的妾室和下人甚至子女都是心狠手辣,輕則打罵,重則杖殺,卻原來在很久之前,她就如此善於計謀,狠辣惡毒。

  「你的母親曾經是前朝的禮部尚書,娶的是前朝的當朝閣老之女,岳母她老人家溫婉清貴,才情卓絕,是當年盛京百家求的女子,她膝下共育有兩子一女,而溫雅就是岳母唯一的嫡女。」

  「那母親呢?」盛雲涵問道。

  「你的母親是岳父大人表妹的女兒,是溫家的庶女,比溫雅年長半歲,納妾禮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是和你外祖父暗度陳倉後生下來的,而你外祖母也因為這件事,生下溫雅之後,不到兩年就抑鬱而終,只是因為廖姨娘是當年溫老太太的娘家外甥女,因為這件事害的她兒媳病逝,故而一輩子都未被抬為繼室,即使當初她是貴妾。」

  盛雲涵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居然是這般的出身。

  瞧不起他是不會這般想的,畢竟瞧不起自己的生母,就是瞧不起自己。

  但是以這樣的出身,能做到國公府主母的位置,這份心思也當真是不簡單了。

  後面的事情就有些陰暗了,也讓他對自己的母親有了更深一步的瞭解。

  許久知道,月上中天,夜色深沈的好似染了墨一般,隨著幾滴在夜色中放大的「滴答」聲響,濃重的黑雲終究是兜不住那滿溢的水珠,撕開了一道口子,大雨在滴答了幾顆之後,傾盆而下。

  書房內沒有點燈,一片漆黑,只有在幾聲春雷之後,伴隨著幾道驟亮的閃電,才會給書房內帶來一瞬間的光亮。

  許久之後,盛雲涵才輕輕嘆息開口道:「父親,您若是還心儀溫姨娘,自可以和她相伴終老,只是溫姨娘的賣身契在府裡,您是斷斷不能將她扶正的。」

  在大榮,妾室不得扶正,除非是「貴妾」!

  想到溫姨娘在府裡的這些日子,幾乎就如同空氣一般不引人注意,也從不和他們多說一句話,母親也從未讓她去自己跟前請安,所以每年能在府裡見到她的次數,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

  庶女居然把自己嫡妹鎖在身邊,而且還取了她的賣身契,當年溫姨娘還對母親極其的姐妹情深,誰能想到呢!

  「雲涵,以後為父可能不會再娶妻了。」他們國公府若是再辦喜事,估計在京城就徹底的一點臉面都沒有了,兒子剛娶,他這個老的再娶?哪怕是臉皮再厚也會臉紅的,更何況他也是個好面子的,否則的話如何會因為當年被溫宜設計,而再也沒臉出現在京城,話說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府門了。

  到底是多久呢?幾年,十幾年,還是幾十年了?

  「府中的事,就交給王氏吧,雖然性格有些軟弱,府裡卻也沒有了正經的女主子,兒子也會幫幫她的。」他站起身,起身上前點燃紅燭,「這幾日,讓王氏置辦一下,然後待準備好,就讓溫姨娘出來吧,總歸是要給她尊重的。」

  盛澤濤點點頭,「也是為父讓你們受委屈了。」

  「既然父親知道,以後切莫再如此渾渾噩噩下去了,妹妹在宮裡,是不需要咱們扶持的,咱們且自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就好,兒子對那渾濁的朝堂,也沒甚興趣,閑淡的日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溫宜一死,整個府裡現在算是徹底的安靜下來了。

  小雅是個溫和的女子,即使前夫病死守孝三年,即使再婆家受盡磋磨,即使後來被溫宜這個她自小真心相待的姐姐陷害的簽下賣身契,成為他的賤妾,即使這麼多年他始終都未碰她,也為主動去見她,但是她依舊那般的溫溫婉婉,從未抱怨過,他曾經之所以下豐厚的聘禮,就是看上了溫雅的這份心性,誰料終究是造化弄人。

  盛夫人的死,並未在京城掀起太大的波浪,至少宸妃娘娘並未回府祭拜,對外傳言則是宸妃娘娘生下佑和公主之後,身子嚴重虧損,至今還在靜養,否則的話為何不出席自己親兄長的大婚。

  其中的內情到底如何,大概也只有極少數的有心人知道了。

  幾日風波過去,唐敏則是帶著自己的兒子,往莊子上去了,公公婆婆想念的緊,最重要的是,烤鴨店的生意當真是火爆的很,以星火燎原之勢,很快就席捲了整個盛京,甚至來往的商賈也會南來北往的宣傳,而前兩日,容五也帶著自己的意見,前來告訴她,準備在每一座府城都要開一家,唐敏自然沒有異議,此時也是最好的時機。

  「娘親,祖母……」糰子說話漏風,但是因為能開口說話,平日裡頗為能說。

  「是啊,咱們今日就去見祖父和祖母。」兒子今兒穿著雪白的杭綢,上面是芳華閣的姜氏給繡的劉海戲金蟾的團,很是俏皮可愛,也映襯的這個小家夥粉雕玉琢,可愛的讓她時刻擔心著兒子走在外面,會不會被人販子給拐走。

  這就是為人父母的心情,她終於體會到了。

  「駕,駕……」糰子似乎有些著急,從香影的懷裡探出腦袋,想伸出手扒開車簾向外看,奈何自己個子小,胳膊短,急的啊啊叫喚。

  唐敏傾身把他的胳膊壓回來,笑道:「急什麼,很快就能見到祖父祖母了,等去了之後,讓你祖母帶你去看小雞小鴨。」

  「小雞小鴨,小雞小鴨,要看。」

  「好好好,孫少爺,咱們好好坐著,等到了莊子上,奴婢帶您過去看。」香影平日裡最喜歡抱著他了,哪怕是跟在後面看著他在府裡走動,那種喜悅也讓她歡喜的厲害。

  只是少夫人並不許他們做下人的經常抱著孫少爺,現在正好到了會走路的年紀,走不動就原地休息,說是經常抱著,以後會變得不喜歡走路。

  因為馬車是從中心街走的,故而經過烤鴨店的時候,也讓沈健進去買了幾隻,準備帶回到莊子上中午食用,而看到那賓客滿堂的店面,她微微瞇起眼,帶著歡喜的笑容,年底這恐怕會是一筆不輸給芳華閣的收入。

  等沈健回來,她才對外面的沈健道:「今日這邊留下一隻就好,其餘的你們幾個分一分,咱們今晚歇在莊子裡,喝點小酒也無妨。」

  「是,屬下多謝少夫人。」

  兩個時辰後,他們抵達了郊外的莊子,而此時也已經是午飯的時間。

  因為提前已經送來了消息,故而早已經在莊子外等著,以往唐敏過來,她們雖然高興,卻也不似眼前這般急切,只因為今兒自己的孫子要過來。

  步下馬車,看到遠處那一望無際的碧綠,眼前都是他們府裡的田地,而且都是良田。

  她不知道裴錦朝是何時置辦下來的,但是這裡似乎可以成為公婆最喜歡的養老之地。

  而且這裡臨近的小鎮民風淳樸,公公偶爾也會殺兩頭豬送去鎮子上去賣掉,雖然他們手裡也不差這麼點錢,公公卻似乎也捨不得自己祖傳下來的手藝。

  「祖母……」糰子看到鄒氏,邁著小短腿上來,那只長了幾顆的小牙齒,「呲呲」漏風。

  裴海強彎腰抱起孫子,笑呵呵的道:「我呢?」

  「祖父。」小家夥很給面子的抱著裴海強的脖子笑嘻嘻的打招呼,然後探著身子往一個方向使勁,「小雞小鴨。」

  裴海強忍俊不禁的笑道:「好好,祖父帶你去看小雞小鴨,走走走。」

  鄒氏見祖孫倆離開,笑著招呼唐敏往裡走。

  「今兒回來要在這裡住一晚?」

  「自然是要住一晚的,娘沒有接到消息嗎?」唐敏攙扶著她慢慢的往屋子裡走,「已經和表哥打過招呼了,住一晚再回去。」

  「那糰子留在這裡住些日子?」鄒氏徵詢著唐敏的意見。

  唐敏也沒有拒絕,笑著點點頭:「自然是好的,這些日子就麻煩爹娘了,這小子能鬧騰著呢,等夏收的時候,再讓表哥把他接回去,我看爹娘還不如回府裡住著呢。」

  「回京城的話,你們府裡三五不時的就有客人去,我這啥人你還不知道,哪裡能應付得了那些,還不如住在這裡的好,夏收時間短,今年你也來住些日子,這裡比京城涼快。」

  「娘說的是,這幾年表哥公務繁忙,我也走不得太長的時間,倒是讓爹娘委屈了。」

  「啥委屈不委屈的,你照顧朝哥兒難道還能比我們輕鬆不成?朝哥兒現在身邊有你,我和你爹現在的日子過得可是舒坦,糰子放在爹娘這裡放心。」

  唐敏扶著她坐下,然後抬手給她倒了一杯茶,「我擔心什麼,糰子可是你們的親孫子,我就怕你們把這小家夥給寵壞了,您和爹和千萬不能這麼做,免得回去他讓表哥教導規矩。」

  鄒氏聽到這句話,一個沒忍住,笑的合不攏嘴:「知道了,保證不慣著他,我可不能把我的寶貝孫子給教導壞了。」

  說罷,又拉著唐敏的手,語重心長道:「等過個一兩年,糰子大了,你們就再要幾個孩子。」

  「娘,糰子剛滿週歲,瞧您著急的。」唐敏幸虧口中沒有含水,否則的話肯定就要噴出去了。

  「所以娘也沒說讓你現在就懷上,過個一兩年,到時候娘也能幫你帶著糰子。小敏,咱們裴家數代單傳,當初朝哥兒又差點活不下來,如今看到他有了兒子,爹娘也放心了。你爹雖然平日裡話不多,性子也悶,但是卻也盼望著能夠多子多福。」

  「好,只要表哥養得起,幾個我也生,讓你們一人抱兩個。」雖然是玩笑話,但是卻也覺得獨生子女真的很孤單,她就是獨生女。

  「好哇,十個八個朝哥兒估計也養得起,不過咱別要那麼多,女人生孩子都要走一遭鬼門關,娘捨不得你太辛苦。」

  今年開春,鄒氏就在莊子後面劈了一塊地,圈起來,然後養了雞鴨各百隻,如今毛色還未太大的變化,嘰嘰嘎嘎的很是可愛,幾隻一群的聚在一起,吵吵鬧鬧的很好玩。

  糰子被祖父抱在懷裡,看著前面那一大片的小雞小鴨,樂的小嘴兒就沒有合攏過,口水都流出來了。

  裴海強也沒有嫌棄,抬手用衣袖給他輕輕的擦掉,笑道:「糰子喜歡小雞小鴨?」

  「稀飯!」糰子那漏風的稚嫩童言,每每說話總是能逗笑身邊的人。

  「那等到長大了,你這小子就有肉吃了。」

  「肉,吃肉。」

  左相府,錢淮安正和幾位朝臣在書房議事。

  其中有幾位還是位極人臣,在朝中也是頗有權勢的。

  「相爺,如今朝中咱們六部的人只餘下吏部的唐大人,其餘四部大多都是採取兩邊不靠,而如今戶部卻落到了吳克傑的手裡,他性格執拗,堅如頑石,故而咱們無法對其利誘,是否……」說話之人在脖頸間做了一個動作。

  錢淮安看著那人,搖搖頭道:「遇事別總是打打殺殺的,什麼兩邊都不靠,他可是一心靠著陛下,現在動手還為之過早,朝中太后掌控近三成朝臣,咱們手中的人手這兩年也是折損厲害,明面上的看似還在,但是暗中的依附卻大多折損,這其中到底是誰下的手,你們可都調查清楚了?」

  「還未曾,對方做的額甚是隱秘,明面上看著是段相在做手腳,然而既然他現在有這個本事,為何以前不動手,非要等到咱們壯大才開始著手剪除咱們的羽翼,這有些說不過去。」

  「若不是他,朝中還有誰有這樣的手段?又是誰有這樣的實力?」唐炳山身材乾瘦,眼神且很是沈穩。

  「不論是誰,現在你們都要把自己的手腳縮回去,一切待太后娘娘……在做決斷。」

  「謹遵相爺鈞令。」

  壽康宮,太后這幾日咳嗽聲不斷的加劇,雖然太醫院極盡心思,卻似乎依舊不見任何的好轉,隱約還有不斷加重的趨勢。

  陛下這幾日也是在壽康宮侍疾,卻也因為太后病重,沒法干預朝政,他心裡還是很舒坦的,只是錢相那邊,依舊讓他很是苦惱。

  勤政殿,常福從外面進來,在陛下的耳邊低聲道:「陛下,段相爺來了。」

  「這個時候雲逸過來做什麼。」

  「似是有要事要和陛下奏稟。」

  「讓他進來。」

  沒多久,段雲逸走進來,向皇帝見了禮,然後道:「啟奏陛下,臣有事要奏稟陛下。」

  皇帝看他的表情,揮揮手讓常福把殿內的人遣退。

  「陛下,年前百官業績考核,臣經細查,吏部尚書唐炳山暗中收受下放官員銀兩,數量總計極其龐大,隱有數萬兩之多,臣還策反了吏部的一名官員,得到了他收受賄賂的賬冊,請陛下過目。」

  「唐炳山?」皇帝看著段雲逸手中的賬冊,揮揮手讓常福遞上來,「國舅爺的爪牙。」

  他低頭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賬目,好一會兒,臉上才露出一抹很深的笑意,「好,好一個唐炳山,如今六部只要除掉這個唐炳山就盡歸朕之手,宮中禁軍統領也被拔除,朕倒是要看看,朕的那位舅舅還要翻起多大的浪來。」

  憋屈了數年,他終於可以在不久的將來,揚眉吐氣。

  「雲逸,接下來這件事交給你來辦,務必要做的乾淨漂亮,定不能讓錢淮安的人,橫插一槓。」

  「臣遵旨,定不負陛下重托。」

  待段雲逸離開,皇帝看著眼前的賬冊,唇角的笑容泛起冷冽。

  「朕的那位好舅舅這些年倒也是辛苦了,如今他年紀大了,也該去養老享清福了,若是繼續操勞下去的話,朕怕會折他的壽。」

  常福眼觀鼻,這樣的話絕對不敢回應。

  回到府的唐敏,還未坐下喝口茶休息一下,就得到消息說是太后病重。

  唐敏心裡咯登一下,解開披風的手也頓住,回頭對香蘭道:「備車,咱們進宮。」

  「是!」

  一路快馬加鞭趕進宮,唐敏快腳趕往壽康宮。

  壽康宮此時已經圍了不少的太醫,而唐敏一進來,就看到坐在外殿的皇帝和皇后。

  「端慧見過陛下,見過皇后!」

  「小敏快過來,瞧你這頭汗,路上可是緊急著趕過來的?」

  說罷,用自己的絲絹給她擦拭著額頭的汗水。

  「母后她老人家怎樣了?」唐敏看著那道殿門,「前些日子不還是好好的嗎?這怎麼突然就病了?」

  「太醫說是季節交替,母后的身子有些受不住,許是染上了風寒,只是誰想到病情居然沒有抑制住,反而加重了。」

  唐敏隨後沒有繼續問,只是靜靜的坐著,但是眼神卻時不時的看向那扇殿門。

  而皇帝則是靠在軟榻上,微微瞇著眼,看著下面的唐敏。

  她雖然不如宸妃美艷,但那身段兒,卻是同樣生產過後的宸妃無法相比的。

  據聞裴大人府中除了這位妻子,再無妾室,簡直就是乾淨的很。

  也難怪,身邊有如此曼妙的美人兒,估計一般的男子恐怕也會無心別的女子的。

  在這裡坐了好一會兒,太醫才從裡面出來。

  唐敏沒有聽太醫如何說的,反而向皇后請示了,先進去探望太后。

  進到寢殿,唐敏就看到披著頭髮,躺在床榻上的太后。

  「公主殿下,您來了。」崔嬤嬤看到唐敏,臉上強擠出一抹笑容。

  「嬤嬤您辛苦了。」她上前在太后的床榻前蹲下,輕聲喚道:「母后……」

  很快,似乎聽到了唐敏的聲音,太后睜開眼,看到身邊一臉擔憂的唐敏,唇角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小敏怎麼來了。」

  「您都病成這樣了,小敏怎麼能不來,前些日子您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病情加重了?」見她似乎想要坐起來,她趕忙招呼崔嬤嬤,一起將她攙扶起來,「嬤嬤,給母后倒杯熱水,不要茶水。」

  「是!」

  崔嬤嬤去倒了一杯熱茶遞上來,唐敏輕輕的吹了吹,然後放到太后唇邊,輕聲道:「母后,您先喝口水,嘴唇都乾了。」

  「好!」太后聲音沙啞,就著唐敏的手喝光了一杯水,這才覺得好受多了,「哀家沒事,就是覺得身子乏的厲害。」

  「您這樣哪裡叫做沒事,我瞧著母后定然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是不是根本就沒有讓崔嬤嬤帶著您在外面走走?還有您是不是整日裡忙碌勞累,沒有注意休息?您倒是讓女兒能有一日的安心嗎?」

  太后聽到她絮絮叨叨的話,字裡話間都是對她的關心和念叨,雖然有些囉嗦,但是在這個後宮裡,也只有唐敏敢這樣和她說話了。

  「你這孩子,哀家剛睜開眼,頭痛的厲害,你還在哀家耳朵邊唸唸叨叨的。」

  唐敏嬌嗔的瞪了她一眼,「您若是覺得女兒囉嗦,您倒是別生病呀,女兒今兒剛從公婆那裡回來就聽到您生病的消息,這連口茶都沒喝,就被您這消息給嚇了一跳,女兒現在還年輕,糰子還沒有喊您一聲祖母,您怎麼能生病呢。」

  太后這時看了一眼她身後,屋子裡沒有小糰子的身影,才拉著她的手問道:「既然你進宮,怎麼沒有把哀家的小糰子帶來?」

  「糰子被留在莊子上陪著公婆了,若是母后您相見,我就把他帶過來,那小子頑皮的厲害,表哥說以後就算是上樹鑽洞,這臭小子都能做得出來,說話牙齒不全還漏風,樂死人了。」

  「暫且不必了,等他回來再讓他進宮來陪陪哀家。」

  「那您也要好好的保重身體才行啊,若是您不在了,您讓皇后娘娘可如何是好?娘娘那般好的人,您真的捨得棄她而去嗎?」

  太后聞言,臉上一片黯然,好一會兒才嘆口氣,「哀家也不想啊,只是哀家老了……」

  「母后不許胡說,您看看京城比您年長的女子不在少數,人家都沒有嫌棄自己老,您倒是先說開了。」她給太后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道:「瞧您氣色不好,以後可切莫再偷懶了,我現在都懶得說崔嬤嬤了,她根本就沒有把女兒的話記在心裡,要不就是您老太執拗,連崔嬤嬤都對您沒辦法。」

  崔嬤嬤見唐敏幾句話就讓太后眉開眼笑,她在這邊心裡感動不已,眼淚都沁出來了,只得背過身去擦拭一下眼角,才上前來,微微福身請罪道:「公主殿下您切莫生氣,太后娘娘身子不利,還是奴婢的錯。」

  唐敏起身親自扶起她,笑道:「崔嬤嬤,我不是和你生氣,其實這其中到底如何,我如何不知,定然是母后不聽您的話,根本就沒有走動。」

  說罷,看著在旁邊看的眉開眼笑的太后道:「這兩日我會天天進宮陪著母后走幾步的,若是您不想走路,那就只能多喝藥了,您自己看著辦吧,為了您的身子好,女兒可不會跟您客氣的,有本事您別讓女兒進宮。」

  「你瞧瞧這孩子,居然敢威脅哀家,你當哀家不敢?」太后一點兒怒色都沒有,反而眉眼舒展,笑容深邃,「哀家知道你為哀家好,才不會讓你不見哀家呢,那這幾日就日日進宮來陪著哀家,有你在哀家身邊,連喝藥也許都不會覺得苦。」

  「這可是您說的,您可千萬別反悔。」

  「哀家是太后,說出口的話豈能反悔。」太后板著臉故作生氣,可是卻也沒有堅持幾秒鐘,就忍不住笑了。

  崔嬤嬤在旁邊看著太后,笑道:「現在也就公主能讓您展顏一笑了,瞧著一會兒的功夫,您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是啊,這孩子和永安是一樣的性子,卻比永安懂事,這些日子也幸虧有端慧在哀家身邊。」

  皇帝和皇后進來之後,就看到太后的神色瞧著好了許多。

  「母后,還是小敏知道如何讓您開懷,瞧著您的臉色好了許多。」

  「你們過來了。」太后見到兩人,然後把視線放到皇帝的身上,道:「這些年,哀家一直在背後護著你,現在哀家身子不好,前朝的事情你就多擔起來,只是有些事情,哀家還活著,你就不能做的太絕。」

  皇帝很快且狀似不經意的掃了唐敏一眼,然後低頭行禮道:「母后放心,兒子明白。」

  「明白就好,前朝事忙,你不用在哀家這裡,有皇后和端慧就足夠了,去吧。」

  「是!」

  這邊,皇后聽太后說起來,唐敏要進宮多陪陪太后,還要帶著她一起多走動,也是掩唇喜不自禁。

  「還是小敏你有辦法。」

  「我就是臉皮厚,知道死纏爛打,皇后娘娘若是也和小敏這樣,母后保管也會聽您的。」

  太后這次可是真的沒忍住,忍不住笑出聲來,卻不小心震動了喉嚨,乾咳了兩聲,唐敏趕忙去倒了一杯清水上前端給她,「無論何時,您都不能忘記多喝水,一日八杯水……」她回頭看了看那茶壺,然後對崔嬤嬤道:「嬤嬤,每日盯著母后,讓她喝足六壺茶,記住,是白水,不許喝茶。」

  「是,請公主殿下放心,奴婢必定放在心上。」

  「這次可別讓我擔心了,這讓母后多走動走動,我都叮囑您多少次了,您可是母后身邊最信得過的人,更是自小就服侍,連您都不勸著,這整個後宮誰還敢勸呀。」

  「崔嬤嬤在厲害,也比不得你呀。」皇后娘娘在她眉心輕輕的點了點,「現在崔嬤嬤的話或許不管用,也就你的話,母后可是聽得進去。」

  唐敏看了眼太后,抬手用絲絹給她試了試唇角的水漬,笑道:「皇后娘娘您可別讓小敏一直重複了,都說了是臉皮厚的緣故,您倒是給我留點面子不是。」

  太后看著她,「臉皮厚也是好處,否則誰敢和哀家鬥嘴,佩兒這孩子可不敢。」

  「娘娘母儀天下,哪裡能和小敏這般沒規沒矩的,若是真的這樣做,您讓娘娘如何統轄後宮,有小敏一個就足夠了。」

  「是,有你這丫頭,母后就已經很高興了,本宮還是端著的好,若是咱們兩個一起跟著母后胡鬧,這壽康宮被不被咱們給掀了頂兒。」

  中午,兩人陪著太后在寢宮裡用了一頓簡單好消化的飯菜,唐敏伺候著太后用了藥,然後伺候著她歇下,這才離宮回府。

  一回到府裡,郭毅就上前來道:「少夫人,少爺在書房等您。」

  唐敏思忖,大概是要問此次進宮的事情。

  「我知道了。」

  她轉而走去書房,進去之後發現居然還有兩個人,一位是陸晟,一位是周無極。

  「表哥,你尋我何事?」唐敏看著坐在書桌後面的裴錦朝,在右首坐下。

  「敏敏這次進宮如何?」

  「太后身子很糟糕,臉色極其的難堪,但是表哥放心,當還不至於三五個月就會仙逝,這兩日我會和孫老多商量一下的。」

  她語氣一頓,然後繼續道:「今兒太后還說,暫且放下前朝之事,讓陛下放手去做,估計是心裡也清楚,若是她不在了,錢氏一黨必然不會再有所顧忌,所以只說讓陛下不要做得太絕情,不過我瞧著,陛下這句話是並沒有聽進去,若是他真的有了完全的把握,必定會置錢氏一族於死地的,只是現在他的實力不足,恐怕滿腔的抱負要落空了。」

  周無極聞言,那微斂的眸子瞬間睜開,閃過一抹亮色。

  裴錦朝則是沈吟許久之後,對周無極道:「無極,接下來的事情也全部都提上來,你帶著他們務必要盡快的剪除錢淮安的黨羽,三皇伯處理完藩王的事情,也會進京,我如今身份不同以往,想要繼承大統,若是沒有三皇伯這關,恐怕就算你再如何宣揚天命所歸,也終究是謀朝篡位,另外讓封赫就三世因果,六道輪迴的事情,多去榮德殿跑一跑,務必要讓這件事,名正言順,真正做到天命所歸。」

  「殿下放心,無極定不負所托。」

  「榮德殿是什麼地方?」唐敏問道。

  「是大榮皇宮歷朝歷代存放史經典籍的皇家書庫,裡面藏書近百萬卷,上知天文地理,下至德學雜本,舉凡是正史典籍都囊括其中。」陸晟笑道:「可惜的是我對那些東西沒興趣。」

  「其中也包括,有皇族中人在危機之後,性情大變的?」她挑眉笑著問道。

  「……有!」周無極對這種事情最是清楚,太祖就是其一。

  唐敏頓時來了興趣,對周無極道:「周大人可否告知?」

  周無極點點頭,「當朝史記中記載,太祖曾經是前朝一悠閑官家子弟,整日裡就知道吃喝玩樂,說句大不敬的話,那是紈褲至極,因在其中一次和京城子弟打鬧,被人差點打死,後來傷好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在那之後的十年之內,太祖以高深的心智,推翻前朝暴政,建立新朝,據史記記載,太祖臨終前說過,他前世已死,內裡已還,如今看著大榮盛世,他自可安然離去。」

  唐敏心中有了思量,抬眸看了眼裴錦朝,道:「看來她的情況,與你不同。」

  「嗯,與你應該是相同的。」裴錦朝點點頭,然後對周無極道:「太祖份量極重,這件事務必要準確,無極一定要調查清楚,再之後讓人尋不得半點錯處。」

  唐敏則是嘆息道:「果然如同太祖的遺言,內裡已還,血脈卻不是輕易能改的,他的一片心血,差點毀在原主的後世子孫手裡,當真是可惜可嘆。」

  陸晟眨眨眼,再眨眨眼,終於是沒有忍住,「你們這夫妻倆到底是說什麼呢?」

  「就是字面的意思,無極可聽懂了?」

  周無極嘲嘲的看了一眼陸晟,「如此淺淡的話,如何還聽不懂,只是不知,裴夫人是哪裡人?」

  「反正不是這裡的人。」她站起身,對裴錦朝道:「我先去孫老那邊看看,可惜的是我前身學的並不是這個。」

  這裡的兩個人既然是裴錦朝信得過的,她自然也信得過。

  唐敏其實很慶幸,兩世為人,遇到的男子都是極好的,前身雖然感情淡,對方確是個不得不肯定的好男人,雖然和裴錦朝之間的想出不同,至少她對這婚姻也是無悔的。

  而裴錦朝,她真的很相信,甚至比那個人更要深。

  唐敏和孫老討教了一下接下來如何為太后調養的問題,然後就聽到孫老問了她一個問題。

  「少夫人為何對太后這般盡心?」

  唐敏微微思索之後,才道:「其實最重要的是因為表哥的大業現在少不得太后,其實也不瞞孫老,我在宮裡和府裡性情是不同的,都說伴君如伴虎,陪伴在太后身邊何嘗也不是存著極大的危險,然而這兩年相處下來,太后待我還算是好的,雖然這種好或許是一種移情,亦或者是純粹當做一個玩物罷了,但是這層身份,或許對表哥也有一些幫助。」

  「少夫人過謙了,您現在這公主的身份,對少爺自然是好的,若非你在宮裡的太后跟前討好,少爺這邊很多事情都無法順利進行。」

  「真的是這樣嗎?」唐敏有些不確定。

  「是真的。」孫老肯定的點點頭,然後看著遠處的藥圃,神情恍惚悵然:「當年的睿親王是何等的英明睿智,他是孝德皇后親生,和先帝是親兄弟,當時先帝雖然是太子,然而當時的陛下其實屬意與睿親王,而睿親王根本就無意皇位,只是咱們現在的陛下空有心思卻無手段,他在十幾位皇子之中,能榮登大寶,是王爺的功勞,奈何在他坐穩皇位之後,卻以莫須有的罪名,將王府滿門盡誅,而少爺也在這次事件之前的兩年,就中毒而亡。當時王爺並未反抗,自少爺死後的兩年,睿王府如同一座死宅,毫無生機,或許陛下如何做,對那對父母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

  「我明白。」唐敏點點頭,眼眶也微微的濕潤,「若是糰子出事……估計我也會那樣的。」

  哪怕當時的睿王在如何的善籌謀,卻也早已經放手朝堂多年,哪怕是手裡有那麼多的死士,也是無法與之抗衡的,這就是皇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是鐵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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