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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貴妻》第124章
第124章:哀帝

  六月底,荷香滿池,蓮藕肥碩。

  天還未亮,唐敏幫著裴錦朝換好朝服,從香影手裡接過一碗熱湯遞給他。

  「我和兒子先過去,還是在府裡等著表哥?」今天是陸家老太太的大壽,而就在前兩日,陸侯爺上奏陛下,將爵位傳給了世子爺,如此雙喜臨門,陸家自然是要好好的操辦一番的,早昨兒上午就已經收到了陸家的請帖。

  「你們不用過去那麼早,在府裡等著我就好,到時候咱們一起去,我早朝之後會盡早趕回來的。」去了也不過就是陪著那幾個女人閑言碎語,他家的媳婦哪裡是那種八卦的人。

  其實裴錦朝還真的是對這一點,有些不瞭解他的媳婦。

  他家夫人是不喜歡八卦,可是並不代表不喜歡聽八卦,那幾個姐姐可都是耳聰目明的,但凡是京城裡誰家有點風聲,她們肯定都能知道,每次聽聽八卦,足以消遣解悶了。

  不過既然裴錦朝說要一起過去,她也沒有反對,在家裡等著就可以了。

  送走裴錦朝,她就去庫房裡收拾了幾樣不錯的賀禮,讓下人包起來,準備待會兒過去的時候帶上。

  陸晟今年有三十八歲了,臨近四十大關,終於是承襲了爵位,這著實有些不容易,也不知道老侯爺是怎麼想的,不過好在也不算太晚。

  昨天晚上裴錦朝的分析是,反正現在陸家也無人在朝堂任職,那爵位實際上就是虛銜,這侯爺誰做都一樣,若是陸晟如今是在朝中任職,或許陛下還是要考慮一下,既然沒有,頂著一個侯爺的頭銜他又能做什麼?

  對於這些頭銜,裴錦朝是看不在眼裡的,也根本就不在乎,相信陸晟也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如今裴錦朝是朝中二品大員,按理說足以給她求一個誥命加身,然而他卻並沒有這麼做。

  其實唐敏也瞭解裴錦朝的想法,無非就是想著這天下早晚也是他的,以後唐敏勢必就是位尊榮貴的皇后,這個二品誥命,還不夠噁心他們的呢,誰稀罕劉彥的賞賜。

  等到裴錦朝回來之後,一家人才乘馬車去了忠義侯府。

  「你來的可是夠晚的。」瞧見唐敏,明安寧衝著旁邊的糰子招招手,待小家夥走上前去,她挑了一塊很漂亮的糕點放到他的小手裡面,「專門給你留的。」

  「謝謝姨母。」糰子一笑露出兩個酒窩,還沒有在說話,就聽到後面有人喊他。

  「君曜,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呀,我都來找了你好幾圈了,走,二哥帶你去投壺。」來的是周家的二公子周蔚,至於大公子周序則是很持重的跟在自家弟弟身後,衝著在場的幾位夫人抱拳行禮,瞧他的架勢,今兒估計就是個「孩子王」,專門看著他們這些小家夥別闖禍的。

  糰子扭頭看著周蔚,和唐敏打了一聲招呼,就跟著周蔚走了。

  「早些晚些的還不都是一樣,現在也沒耽誤不是,倒是你們來這般早。」

  「早些來涼快。」劉芳華笑道。

  唐敏點點頭,說的也是,他們剛才坐馬車過來,雖然沒有曬到太陽,但是馬車裡可是很熱。

  「好了,我先去看看老夫人。」她起身,帶著兩個丫頭就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過來之後,這裡更是熱鬧的很,畢竟今兒看似是慶賀雙喜臨門,但是陸晟承襲爵位根本就不是什麼稀罕事,這是個人都知道,只是早晚的問題罷了,最重要的還是老夫人的壽辰。

  「老夫人,給您道喜了。」唐敏進來,看到屋子裡的眾位上了年紀的夫人,微微屈膝行禮之後,才和陸老太太說話。

  老夫人見到唐敏很是開懷,笑道:「和裴大人一起過來的?」

  「是啊,若不是等著他,指定是要早點過來的。」

  「早點晚點都可以,不差這一兩個時辰,糰子來了嗎?」

  「來了,被周家的二公子喊著去投壺了,待會兒就讓他來給您賀壽。」

  「不用不用,孩子還小,活潑點的好,你能過來我就很高興了。」

  因為這邊都是老夫人的姐妹,她若是說的太久,恐會讓人厭煩,故而說了兩句之後,她就告辭去了前面的花廳尋劉芳華等人了。

  今兒陸家請的人不少,可是規模絕對沒有當日錢家二公子成親的時候有排場,大多都是以往出席各種酒宴的時候見過的人,和陸家相處的都是不錯的。

  因為如今陸家無人在朝為官,故而對那些朝中大臣也都不怎麼拉攏,來與不來都無所謂,反正他們也求不到對方跟前兒。

  再次回來的時候,卻看到一位淡雅如蓮的女子,這女子很是眼生,對唐敏來說倒是第一次見到。

  瞧見她的眼神,溫玉嬌笑道:「那位就是錢家的二少奶奶關氏。」

  唐敏這才恍然,點點頭道:「果然是玉嬌姐說的,天作之合,這位二少奶奶倒是清麗脫俗,氣質清雅,和錢二公子很是般配。」

  「很多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容秋嬋點點頭,或許眼前的這位二少奶奶也是這麼想的,但是自成親後的第二日,錢瑾之就回到了書院,平日裡很少回府,而這位新婦卻被丈夫留在府裡伺候婆婆,以至於兩人很少能見到一面,好與不好,誰能說的明白。

  聽她的話,似乎是知道一點內幕,而再看看身邊的幾位,也都是一臉的諱莫如深,這讓唐敏有些不解了。

  「你們都知道了一些什麼?」

  「也不算是什麼,只是這對在外人眼裡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夫妻,倒不像是別人想的那般恩愛,據我聽說的,那錢二公子可是有差不多一個月沒有回府了,今兒若不是忠義侯府的好日子,應該也是不會回去的。」

  唐敏算是明白了,這小夫妻剛一成親,就兩地分居,只是從京城到書院的距離也不遠,既然已經成親了,這位二少奶奶為何不搬到書院去住?

  既然沒有過去,那就只能說明錢瑾之沒有答應,只是瞧著眼前的這位二少奶奶,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是頂頂好的,那位錢家二少爺還真的是挑剔,果然她不瞭解那個世界的人。

  他們家表哥就簡單的多,明明身份非比尋常,卻依舊娶了唐敏這個表妹。

  忘記說,最開始也只是隨便娶一娶,這幸虧是她穿過來了,若是以前的唐敏,那強勢的性格,指不定要吃多少虧呢,現在能不能被裴錦朝帶到京城都是兩難說的事情。

  前院的一處空地上,一些個孩子們圍在一起,此時周蔚把一根鈍頭的箭矢遞給糰子,道:「君曜,你投一個。」

  糰子握著箭,瞧著那挺遠的位置的一個壺,這哪裡能扔的進去。

  他今年不過三歲半,還是幼童一枚,哪裡有那麼大的力氣,將手裡的箭矢扔出那麼遠。

  不過眾人也都知道他是當今裴大學士的獨子,而且小家夥長得也可愛,很難讓人瞧著不順眼,這裡的男孩子比糰子年紀小的還真沒有,所以作為最小的一個,他可是很佔便宜的。

  「君曜,沒關係,扔出去就是了。」周蔚在旁邊鼓勵道。

  糰子也沒有猶豫,擺起架勢像模像樣的扔了出去,果然,連壺都沒有碰到,就在中途落地,這倒是引的旁邊的少年忍俊不禁。

  「你還小,等你和我這般大,就沒問題了。」周蔚很有乃兄之風範的安慰糰子一番,事實上他的投壺技術也不好,碰到壺自是沒有問題,但是想要投進去,那就難咯,畢竟壺口那只有成年男子的一拳大小。

  旁邊,陸赫也是有些氣鼓鼓的道:「我也投不中。」

  「你就比君曜大一歲,急什麼,以後慢慢的就有力氣了。」周蔚小大人般的說道。

  糰子知道在別人家的府裡不能造次,這可是出門之前爹娘交代下來的,只是今日投壺,連壺身都沒有碰到,糰子表示很不服氣,不過還是等到回家之後再練習吧。

  這邊,陸晟看著錢瑾之,問道:「你到底怎麼回事?既然成親了,年紀也不小了,早點要個子嗣呀?」

  錢瑾之慢悠悠的品著茶,「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麼?」

  「嗨我說,瑾之啊,我現在孫子都會拉弓射箭了,你比我小十歲吧?現在可是連兒子都沒有,你還不著急?」

  「這種事情急不來的。」錢瑾之確實不著急,錢家也不指望著他傳宗接代,妻子他娶了,母親難道還要繼續管著他生孩子不成?這種事可不是外人說說就可以的。

  「也是,你就別著急。」這溫吞的性子,倒是讓陸晟有火沒處撒,最後也只能由著他。

  外邊,玩鬧的滿頭是汗的幾個孩子走進來,糰子則是一頭紮進了爹爹的懷裡。

  裴錦朝從袖袋裡面取出一張疊的很是整齊的帕子給兒子擦拭著汗水,「玩什麼了?」

  「投壺,不過我力氣小,投不中,等回家後爹爹給我準備一個壺好不好?」

  兒子的性格裴錦朝明白,這定然是心裡很不服氣,而且這都是小事,一個壺而已。

  「好,回去之後讓韓爺爺教你。」

  「我說裴大人,你這出門在外還帶著帕子?」明陽瞪大眼睛,這未免有些女氣。

  周無極笑吟吟道:「這已經是習慣了,聽玉嬌說,每次帶著糰子赴宴,裴夫人都會為裴大人準備一條貼身的帕子。」

  錢瑾之很喜歡糰子,或許是愛屋及烏的關係,其實本身這小家夥就很討喜。

  「裴大人可有給令公子啟蒙了?」

  「去年開始教他讀書,認得幾個字,不過年紀還有點小,想著明年再讓他啟蒙,待過幾年可以自理了,再送去你那邊。」

  「如此也好,書院內大多都是培養他們自立,君曜年紀還小,過幾年無妨。」

  這幾年裡,他可以給兒子啟蒙,之後或許就會很忙,而錢瑾之的學問很廣泛,這對以後的兒子來說,也是有益處的。

  爹爹和身邊的叔叔伯伯說話,糰子則是乖巧的坐在他懷裡吃著點心喝著白水,除了大眼睛骨碌碌的,再就是那吃點心時偶爾鼓起的腮幫子,如同一直小鼴鼠一般,可愛的很。

  從侯府回來的一段日子,糰子就每日裡去鬼叔的院子裡投壺,只是這種事情不是你勤加練習就可以的,距離近點倒是能投的進去,遠的話依舊是碰不到壺。

  當秋桂飄香的時候,一道驚天的消息從宮內傳來,太子歿了。

  聽到消息時的唐敏,好一陣子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嚴肅起來。

  她站起身,也顧不得整理儀容,直奔裴錦朝的書房。

  「表哥,太子歿了,這到底是怎麼……周大人,你也在。」

  周無極站起身衝著唐敏行禮,「見過裴夫人。」

  「周大人客氣,請坐。」她走到右邊的椅子上坐下,看到表哥的臉色也是很凝重,「太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太醫不是說身子沒有大礙的嗎?」

  「敏敏,你先回房,待我晚上再和你說。」裴錦朝也沒有想到太子會突然沒了,這可是驚天的消息,作為儲君,而且自出生就被封為太子,如今即將成年卻突然歿了,這背後必然有什麼陰謀才對。

  唐敏見到裴錦朝的表情,點點頭就出去了,現在情況發生轉變,他必然會很忙才對。

  只是太子的死,讓唐敏覺得詫異的同時,也為太后和皇后擔心。

  皇后現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太子的身上,可是如今好不容易熬到現在,說沒就沒了?

  這件事勢必會成為一個導火索,恐怕會牽連甚廣。

  就是不知道表哥這邊會不會發生意外,雖然表哥這段日子都沒有教導太子,一直都在前朝參與朝政,就怕被有心人抨擊牽扯。

  現在正值風口浪尖,就算是擔心太后和皇后,她也不能挑這種時候進宮。

  太子自五歲之後就一直住在東宮,衣食住行都是東宮的人打理,而東宮的人想必都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按理說不應該是他們下的手,不過若真的是東宮那邊的人做的手腳,或許這背後有錢淮安的謀劃也猶未可知,甚至唐敏也把皇帝列為了懷疑對象,畢竟太子不得聖心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而且這段時間臨朝聽政,哪怕是不說話,也依舊會被陛下認為他想盡早的奪權。

  古往今來,能真正以太子之尊榮登大寶的還真沒有多少。

  難怪歷朝歷代都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殘,太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是尤為重要,若是深得帝心,那麼其他的皇子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不過若是像現在的太子這般,其他的皇子心中作何敢想,也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

  想來想去,唐敏也有些糊塗,除了太后和皇后,似乎所有的人都有嫌疑,但卻也覺得都不應該在這種時候下手。

  儲君沒了,這大榮朝不知道多少人要開始浮躁起來,當務之急應該是改立太子,不過在唐敏看來,劉彥應該不會這麼早就重新立下太子,定然會以借口推脫的。

  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這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

  二皇子是賢妃所出,而今賢妃依舊被鎖在碧落殿,陛下定然是不希望因為兒子的關係,讓他的母妃復位,否則的話當初直接貶斥就好,何須要送入冷宮。

  三皇子是良妃所出,倒是沒有什麼借口跳過去。

  但是如今的劉彥就希望宸妃能為他生下一個兒子。

  夜色如幕,裴家的飯桌上有些沈悶,主要是因為裴錦朝在深思。

  儲君歿,這是國喪,故而青籐書院也休課數日。

  晚飯過後,唐敏是以弟弟把兒子帶走,她則是陪在裴錦朝的身邊。

  「敏敏,你是怎麼想的?」裴錦朝突然回過神來問道。

  唐敏微微擰眉,沈吟片刻後道:「太子的確死的很蹊蹺,但是我覺得不是錢淮安做的,太子的能力一般,其實他活著或是死,至少暫時還不被錢淮安看在眼裡,說到底都是他的親外孫,能晚死一日,錢淮安就絕對不會下手的,而且現在太子死了,對他也沒有好處,只會便宜了別人,這可能會帶來某種變故,按照錢淮安能走到如今的高度,他不會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這種蠢事。而至於宸妃,想必表哥心裡有數,應該也不會是她。若說起于婉寧,不是我小瞧了她,她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女子,如今她腹中的孩子月份不小,就算是個皇子,就算她想以後讓自己的兒子登基,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再說東宮遠離後宮,于婉寧是斷然不可能把手伸到東宮裡面的,如今看來,似乎只剩下一個可能了,只是我有些不願意相信罷了。」

  裴錦朝點點頭,嘆口氣道:「就算是再不願意相信,應該也是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皇帝是真的對自己的兒子下手了。

  「可是表哥,為什麼?就算他心裡不喜歡太子,現在下手未免有些早了吧?」

  「不早!」裴錦朝漆黑的瞳孔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聲音清冷如水一般的劃過眼前的璀璨星空,「他的身子也虧損的厲害。」

  唐敏一楞,然後反應過來。

  「這倒是有些意外,瞧著看不出什麼症狀呀?」

  「我讓太醫院的人瞞著罷了,正好他也有這樣的心思。」裴錦朝挽著她的肩膀,「太后纏綿病榻一年,皇后的身子也是有些不濟,若是他身子虧損的消息被前朝知道,錢淮安估計會按捺不住,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劉彥知道自己身子虧損,估計會更加的惡毒,或許他是想趁著還能動的時候,和錢淮安好好的鬥一鬥。太子的死,就是對錢淮安的宣戰。哪怕太子的體內留著他的血,可是另一半卻是錢家的。」

  他的話,讓唐敏從骨子裡覺得一陣陰冷,禁不住身子顫抖起來。

  似是明白了她的想法,裴錦朝更加用力的抱緊她,輕聲道:「敏敏別怕,不論他們怎麼爭,都不會牽連到咱們的。」

  「我是覺得心寒。」唐敏在他懷裡低喃道,「太子終究是他的親兒子,他難道一點都不顧念父子之情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在自己面前,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劉彥已經陷入病態,這些年他處處被錢太后和錢淮安的壓制,心智或許早已失常,如今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破罐子破摔罷了,太后還好,皇后當時就暈死過去,但是敏敏,你要記住我的話,在太子未下葬之前,你切莫入宮。」

  如今的劉彥什麼都不在乎了,太后皇后都病倒宮中,誰還能管得住他,而且裴錦朝也不相信宸妃,若是敏敏在宮裡出了點事,他怕壞了自己多年的計劃也要血洗皇宮。

  太子雖然是儲君,卻未到及冠之年,故而棺槨在宮中只需停靈七日即下葬,然而讓朝臣們措手不及的是,陛下居然下旨,封太子為哀帝,以帝王之禮下葬,然而再次讓人費解的是,既然以帝王之禮下葬,可是那墓葬的規制居然只是普通王侯的品級,連親王都算不上。

  或許是因為太子死的突然,但是既然封為「哀帝」,那棺槨自然要停放七七四十九日,如今卻依舊只有七日,再加上那寒酸的墓葬,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讓人唏噓的皇帝了。

  生前沒有得到重視,就連死後的哀榮也被剝奪,再加上這讓人嘀笑皆非的謚號,縱使錢淮安對這個外孫再不重視,這個時候也是在心裡恨上了這個皇帝。

  別人或許笑話的是皇帝,但是錢淮安知道,他這是在向自己宣戰,太子的死只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或許就是太后和皇后,然後就會輪到他。

  錢淮安不解,前些日子明明還很正常的皇帝,如何就突然變得這般急躁起來,只是他想要打探宮裡的消息,還不是易如反掌。

  只是短短兩個時辰的功夫,皇帝身子欠佳,似有纏綿症狀的消息,讓他的表情頓時變得愉悅起來。

  「你的親外孫才死了不到兩日,你這幅表情真的沒問題?」錢益之負手走進來,然後對站在錢淮安身邊的中年男子道:「錢伯,給我取五百兩銀子。」

  那男子轉身去照辦了,只因他見過太多次這樣的場面,有的時候相爺一怒之下說不給,但最後還是要讓他乖乖的把銀子送到三少爺的手上,而相爺也每每被氣的上氣不接下氣。

  果然,錢淮安看著眼前的小兒子,呵斥道:「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自然是吃喝玩樂,難道還能有別的事情?」錢益之說的很隨性。

  「你這逆子,什麼時候才能讓我不操心。」

  「好多年以前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倒是您呀,年紀也不小了吧?都六十多歲了,差不多也土埋到脖子了,你說你還去爭那麼一步做什麼?誰知道是什麼下場,我可是要好好的享受,再說你賺那麼多錢,留著還能給你生蛋不成?我不花就要發黴了。」

  這邊錢管事拿著幾張銀票過來,恭敬的遞給錢益之。

  他接過來,看了看之後,嘖嘖道:「不如再給我取五百兩,正好我在水榭那邊看上了一處小院子。」

  「老三,你給我適可而止。」錢淮安剛才還為的道皇帝病重的消息而高興,轉而就被這個兒子給氣的七竅生煙。

  那水榭是什麼地方,聽著名字是文雅,卻是京城的削金庫,不過都是一些下賤女子,說什麼賣藝不賣身,那你也高貴不到哪裡去,他居然還想在那附近買宅子?

  「讓我適可而止?您呢?有其父必有其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不給就不給,我先走了。」說罷,晃動著腦袋揚長而去。

  錢淮安看著兒子的背影,挫敗的倒進椅子裡,那臉色鐵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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