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攻城

　　“連鳳祥個混蛋，老子就不該對他心存仁慈，媽的，居然做出這種事情。”

　　韓寒說完了他跟連厲風出宮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兩人沉默了很久後，封顏猛地站起來，雙眼像是要吃人般憤恨。

　　雖然韓寒的失明和憔悴跟他沒有直接關係，但也有著間接關係，如果他不挾持韓寒，如果他不造反，如果他不將韓寒逼迫至此，韓寒怎麼會狼狽至此？說來說去都是他的錯。

　　“塵兒，你冷靜點，都跟你說了爹爹今日之摸樣不關連鳳祥的事，都是爹爹自己……”

　　“爹，怎麼不關他的事，要不是他緊閉宮門，任由黃妃麗妃內鬥，你怎麼可能因為規勸而失明？要不是他囚禁你，你又怎麼會被折磨成這樣。”

　　韓寒的規勸並沒緩解封顏的怒火，他不是笨蛋，相對的，連鳳祥更不是笨蛋，明知皇宮兩位妃子之間有仇，為什麼要將她們幽禁在一起？還累的韓寒誤傷？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連鳳祥設計好的，麗妃恨黃妃讓她流產，黃妃恨韓寒讓她功虧一簣，他卻偏偏將三人關在一起，分明是想借刀殺人，除去韓寒也除去連厲風的親骨肉。

　　知道現在的兒子不比以前，韓寒心裡既是欣慰又擔心，欣慰的是他終於長大了，不再軟弱可欺，擔心的是，他這樣的性格怎麼在皇宮立足？日後沒有了他的庇護，怕是要受不少委屈吧？人走茶涼，誰能保證厲風一輩子只要他一個？就承認連厲風是那樣想的，可大臣們呢？這件事結束後，沒有他和赫哥在，他們怕是會逼迫厲風選秀吧？

　　“唉……”

　　幾不可查的輕歎口氣，當初真的不該聽清哥的，將塵兒送進皇宮。

　　“爹，你別歎氣，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就這樣死了的。”

　　敏銳地感覺到他的擔心，封顏蹲下身，雙手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

　　“塵兒，為父擔心的不是自己，我擔心的是你，皇宮裡的爭鬥遠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現在厲風的後宮還沒什麼人，將來人多了，你……可怎麼辦啊？”

　　“呵呵……這個爹爹就更不用擔心了。”

　　輕輕一笑，不是封顏有多相信連厲風不會負他，他前世的一個女友說的話很對，寧願相信世上真有鬼，也不相信男人那張嘴，他是男人，知道男人的弊病，連厲風現在是愛他，疼他，寵他，可誰能保證這份珍貴的愛情能持續一輩子？

　　他相信的自己，他封顏是會隨便讓人欺負的主嗎？

　　“你啊！”

　　憑著感覺，韓寒無奈的戳戳他的頭，也不知道他在宮裡經歷過什麼，性子怎會變這麼多。

　　“嘿嘿……”

　　見他終於不再那麼擔心，痞子般的微笑回到封顏臉上，眼底卻清澄一片，甚至帶著少少的堅定，兩父子一個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一個雙眼失焦，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竟形成一幅溫馨感人的畫面。

　　郝連赫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戰場上流血不流淚的漢子，此時竟感覺雙眼微微濕潤。

　　“寒兒。”

　　看著珍愛一生的愛人，郝連赫聲音哽咽，說了要保護他的，清一死寒兒就變成這樣，以後他要怎麼跟清交代？

　　明明是很低的呢喃，韓寒卻奇跡般的聽到了，短暫的一頓後，猛地推開封顏從凳子上站起來。

　　“赫哥，赫哥，是你嗎？”

　　不會錯的，一定是赫哥，韓寒毫無焦距的雙眸四處張望。

　　被他推倒在地上的封顏站起來看了看，當看到不遠處站立的護國公，眼底帶著絲絲驚訝和疑惑，來回地看著兩人，豁然開朗，嘴角爬上一絲笑意，是啊，這麼明顯的事情，他怎麼現在才看出來呢。

　　自古文官武將水火不容，可他們倆卻融洽的仿若親人，再見兩人眼底明顯的情誼，不是情人還能是什麼？就是不知道先皇又扮演怎樣的角色呢？

　　“爹，國公，你們先聊吧。”

　　雖然心裡有很多疑惑，不過封顏也不是那不識趣的人，微笑著將空間讓給這對老人，跨出涼亭之際，封顏抬頭看滿天繁星，這段時間也不是只有壞事發生呢。

　　翌日四更天不到，張龍帶著趙虎，手持封顏給他的金牌，直接到都城外的中軍帳求見連厲風。

　　此時，木遙已經準備攻城了，淡淡的掃他們一眼，直接繞過他們往外走，錯過了張龍接下來要說的事。

　　趁著天還沒亮，木遙帶著兩萬精兵，五名副將，及一些望月城飄渺樓的人，以飄渺樓的獨門暗號為令，迅速往城下逼近，想來個趁敵不備，儘量兵不血刃的拿下都城。

　　“攻城了，烈焰軍攻城了……”

　　隨著城牆上一聲大吼，木遙等人的行蹤被發現，那些還沒有睡醒的守城兵一個個立馬清醒過來，並迅速派人前去安平親王府稟報。

　　“藍紫，帶兩千人上。”

　　既然被發現，木遙也不再隱瞞，脫去他一貫的淡漠，化身地獄修羅，冷冷的命令道。

　　“攻城！”

　　夾雜著渾厚內力的命令下，藍紫與一名副將騎在馬上，兩千士兵抬著雲梯，迅速跟上。

　　“弓箭手掩護。”

　　第二道命令下，幾排弓箭手齊刷刷上前，第一排的發射後，第二排的又跟上，此起彼伏輪番搭箭猛烈進攻，漫天箭雨刷刷刷的朝城牆飛去，城樓上不斷有人中箭墜落，哀嚎慘叫不絕於耳。

　　“殺！”

　　“啊！”

　　喊殺聲震天，才一會兒的功夫，牆角下已經堆滿屍體，有守城士兵的，也有烈焰軍的。

　　“報，木遙公子，敵方守備嚴密，藍紫大人請求支援。”

　　突然，一個傳令兵跑了過來，冷眸掃去，兩千士兵差不多已經死了一半了，城牆上不斷有大石和箭雨落下，好看的白眉皺了皺。

　　“令藍紫，撤，第二隊，上。”

　　命令一出，藍紫很快帶著他的人撤了回來，第二隊的兩千人又沖了上去，守城兵們還沒歇上口氣，又不得不開始防備。

　　“第二隊，撤，第三隊，上。”

　　臨行前，木遙就將這兩萬人分成兩千一組，一共十組，除了一組弓箭手，其他全是準備攻城的，他就是要用車輪戰術，耗盡守城兵的精力，攻破烈焰國最堅固的城池。

　　烈焰部一直在持續著攻城，直到天光大亮，烈焰部一隊隊的人馬有序的替換，傷亡不是很大，可守城的人就不一樣了，派去安平王府通知的人一直沒有回來，援軍再不來，他們就快守不下去了。

　　而此時，幽正在連鳳祥居住的房間外來回走動，城樓的喊殺聲連這裡都能聽得到，可，視線看看緊閉的房門，主子自從昨晚進去後就再也沒出來，喊了很久都沒反應，他也不知道該不該闖進去，畢竟主子吩咐過，誰也不能打攪。

　　死死的盯著房門，幽咬咬牙，死就死吧，猛地撞開房門，一股刺鼻的酒味迎面撲來，幽忍不住伸手捂住嘴，雙眼在房中掃視一遍。

　　最後在一張椅子後發現了醉死的連鳳祥，焦急的走過去，蹲下身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況，從懷裡掏出一顆丹藥給他喂下。

　　“主子，主子，你醒醒……”

　　“嗯？”

　　酸澀的雙眼睜開，連鳳祥從地上坐起來，單手揉揉脹痛的太陽穴，有點反應不過來現在是什麼狀況。

　　“主子，烈焰軍已經開始攻城了，您快下令調動都城所有守衛軍吧。”

　　見主子醒了，幽焦急地說道，再晚就來不及了。

　　“嗯？你說什麼？”

　　半晌後，連鳳祥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一把抓住他的領口，雙目圓睜。

　　“本王不是說過別亂動嗎？誰給你們這麼大膽子的？”

　　經過昨晚，他想通了，什麼都不為，只為了兒子，他也要放棄自己的計畫，讓他有個好的將來，他已經對不起玨了，不能再對不起兒子，可是現在，誰能告訴他到底怎麼回事？一旦真的打起來，他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主子，是木遙帶隊先攻城的，我們只是守城而已。”

　　不知道他怎麼了，幽傻傻的回道。

　　“混蛋。”

　　猛地甩開他，連鳳祥腳步不穩的從地上站起來。

　　“主子……”

　　“也罷，這大概是天註定的吧。”

　　走了兩步，連鳳祥像是想到什麼般又停了下來，無奈的搖搖頭，頹廢的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轉頭看看還傻坐在地上的幽，眼裡佈滿絕望與痛楚，他醒悟的太晚了。

　　“幽，你速去傳本王口諭，別再抵抗，打開城門。”

　　“什麼？主子，你瘋了。”

　　猛地從地上躍起，幽震驚的看著他，難道他忘了他母兄的血海深仇，忘了他這麼多年的忍耐，忘了他付出多少了嗎？

　　“幽，如果本王告訴你，玨已經死了，而導致她死亡的原因是因為給本王生孩子，你還會如此氣憤嗎？”

　　什麼血海深仇，什麼堅持，什麼皇位，這些跟那個女孩和兒子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只可惜……連鳳祥沉痛的閉上眼，他沒機會親眼見見自己的兒子，沒機會陪他長大了。

　　“主子……”

　　那小子真是玨的兒子？幽深深的看著看起來很悲傷的主子，見到冥的時候他就懷疑過，想不到是真的，可憐他的妹妹，竟早已不在人世，鐵骨柔情，作為死士，弟妹是他心裡唯一的柔軟處，之所以當初沒跟他們一起走，也是因為妹妹的祈求，結果，他卻是親手將妹妹送上了黃泉路。

　　“幽，去吧，以後別回來了，去找冥，幫本王照顧好小虎，永遠也別告訴他他的真實身份。”

　　單手撐著頭，連鳳祥疲累的揮揮手，這一次，他是真的累了，一切就從他這裡結束吧。

　　“主子，你……”

　　知道此一別就是永別，幽眼眶微微濕潤。

　　“去吧！”

　　高大的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佝僂著了，腳步不穩的走進後堂，他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沒辦。

　　看著主子的背影，幽沒辦法挪開腳步，照理說，死士是不能拋棄主子，必須誓死追隨保護主子的，可他真的很想見見弟弟，見見妹妹的孩子，很想過過普通人的生活，真真正正的普通生活。

　　【對不起，主子】

　　最後看一眼他消失的方向，幽飛身離去，留下一室酒罈和空氣中濃濃的酒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