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只恨生在帝王家

　　知道大勢已去，連鳳祥下令支走幽後，換了件清爽的衣服，直奔皇宮，臨死之前，無論如何他也要見到封顏，只有他才能保住他的兒子。

　　“郝連國公，韓相，請不要誤會，本王‧‧我是來找皇后的，不知可否讓他跟我單獨聊聊？”

　　來之前他就預料到會被這樣對待，心裡倒不是很難過，雙眼求助的看向站在郝連赫身後的封顏。

　　“哼，連鳳祥，先帝待你不薄，你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害的皇上失去親骨肉，韓相雙目失明，本國公為什麼要相信你，萬一你趁機對皇后不軌，本國公如何向已經回來的陛下交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不是郝連赫不通情理，現在這種時刻，誰也不能保證連鳳祥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萬一‧‧他不敢想像厲風會怎樣。

　　“國公，如果我真的要害皇宮，就不會將他送到韓相這裡來了，關於韓相的事我很抱歉。”

　　迎上郝連赫的厲眸，連鳳祥字字誠懇，已經發生的事他不想狡辯，也無法狡辯，但現在，他絕對沒有任何傷害他們的念頭，特別是封顏，眼眸忍不住暗了暗，心裡不停告誡自己，有些東西不是該他覬覦的。

　　“你認為本國公會相信‧‧”

　　“爹爹！”

　　郝連赫毫不猶豫的選擇拒絕，他最後的任務就是平安將塵兒送到厲風手上，絕不允許任何差錯，不過，封顏從他身後站出來打斷了他。

　　“塵兒？”

　　“爹爹，可否讓暗衛們退下？”

　　不是沒看到他眼底的疑惑，但他也想聽聽連鳳祥到底想跟他說什麼，不為別的，只為那個可憐的女人和小趙虎。

　　深深看著他，加他的眼底一片堅定，郝連赫最終敗給他了，輕輕點頭，暗衛們瞬間消失。

　　“謝謝爹爹。”

　　丟給他一個感激的微笑，封顏轉向站在涼亭外的連鳳祥。

　　“進來說吧。”

　　也不管他有什麼反應，逕自扶著韓寒坐在凳子上。

　　連鳳祥眼底帶著感激，抱住酒罈的手緊了緊，跨步走了進去。

　　“你不會就像這樣看著我吧？如果是，大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不說話，封顏皺皺眉，昨天以前他可能會對他有耐心，但當他看到自家爹爹被他弄得眼瞎憔悴後，他一刻也不想應酬他，沒有對他發火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

　　“顏‧‧皇后，可以跟我單獨聊聊嗎？”

　　看看坐在他身旁，一臉警備的郝連赫和韓寒，連鳳祥不自在的說道，當著他們的面，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他媽要說便說，不說就算了。”

　　NND，將韓爹爹弄成那樣還敢給他提意見，封顏的怒火瞬間上揚，這個衰人，不值得同情。

　　見他吐粗口，郝連赫韓寒幾不可查的皺皺眉頭，早就聽說塵兒的性格大變，動不動就罵人，想不到是真的，兩人心裡都同時很疑惑，這幾個月他在皇宮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變了這多？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現在的韓緣塵已經不是以前的韓緣塵了，他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封顏。

　　連鳳祥也被他的憤怒嚇了一跳，不過想想自己做的事，心裡忍不住無奈的歎口氣，是他自己將自己推上絕路的，怨不得別人。

　　“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

　　沉默了許久，連鳳祥平靜地將手裡的酒罈坐擺放在玉桌上，白皙修長的大手自己幫自己倒了一杯酒。

　　“皇后還記得昨晚答應我的事情嗎？請一定要做到。”

　　雙眼堅定中帶著祈求，連厲風對他的感情他看得很清楚，只要他答應了，他的兒子就不會有任何危險，他也能放心的去地下向皇兄請罪了。

　　“嗯哼，我答應的事絕不反悔。”

　　總覺得他的樣子有點奇怪，可封顏又看不出來哪裡奇怪，最後只能點點頭，他也挺喜歡趙虎那小子了，相信連厲風不會跟一個小孩計較才對，父債子還在他這裡行不通。

　　“謝謝。”

　　心中一暖，哽咽著吐出兩個字，連鳳祥仰頭喝下杯中酒，怎麼可能不感動，他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封顏居然還願意保住他的兒子，就算他不能擁有他的愛，他不喜歡他，有他現在的保證，他也死而無憾了。

　　“白癡，我只是為了保護我烈焰國未來的小將軍，可不是答應你什麼，你可別搞錯了。”

　　很不喜歡他那種放棄一切，包括生命的樣子，封顏皺皺眉，難道他現在還堅持要守住死去之人的交代麼？

　　“小將軍？”

　　抬起頭，連鳳祥疑惑的看向他，同時，他身旁的郝連赫二人也將視線放在他身上，這又是在唱哪一出？

　　“額‧‧那個，其實我很喜歡那個孩子，在沒有知道他們的身份，救他們的時候就跟他約定好了，要將他調教成不輸郝連爹爹的大將軍，所以‧‧”

　　撓撓頭，封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畢竟他這個想法已經被連厲風木遙吐槽過很多次，連他自己都快覺得自己有點異想開天開了。

　　郝連赫韓寒臉上瞬間掛滿無奈，還真是個孩子，而連鳳祥已經感動的說不出話來了，原以為因為自己的原因，即使封顏保住了兒子，他這一生也不能在出人頭地，沒想到封顏竟要教養趙虎，眼眶忍不住微微濕潤，這下，他是真正的了無遺憾了。

　　“謝謝‧‧謝謝‧‧”

　　除了這兩個字，連鳳祥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白癡‧‧你怎麼了？”

　　剛想斥？，封顏敏銳地感覺到他的異常，雙眼如鷹般掃過他憔悴不堪的俊容，當看到他嘴角的血絲，擔心的越過玉桌走向他。

　　封顏的行動也讓郝連赫的視線看向了連鳳祥，劍眉皺成一團，瞟一眼他面前的酒罈，瞬間明白他此行的目的，無奈的歎口氣，他這又是何必？先帝沒殺他，厲風也不會殺他的，何必非要‧‧

　　“我‧‧我沒‧‧沒事。”

　　俊臉上蕩開個燦爛的笑容，連鳳祥試圖令他不要擔心，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漸漸失去焦距。

　　“放屁，你給老子閉嘴，來人，宣太醫。”

　　隨手扯下一截衣袖，封顏暴怒了吩咐道，十幾歲的他，不管心裡再怎麼堅定，再怎麼恨連鳳祥做的那些事，還是不想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

　　“不‧‧不用了，謝謝。”

　　已經連笑容也沒辦法掛在臉上，連鳳祥虛弱的說完，咚的一聲趴在玉桌上，在來這裡的時候他就決定以死謝罪了。

　　“你‧‧”

　　看著沿著他嘴角流下的鮮血，封顏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反正就是堵得慌。

　　郝連赫拍拍韓寒的手，起身抓起連鳳祥的手號了號脈。

　　“中毒，連鳳祥，你這又是何必，厲風生性善良，你畢竟是他的皇叔，他不會對你怎樣的。”

　　“我‧‧我知道，就‧‧就是‧‧因為知道，我才‧‧才會這樣做。”

　　連厲風可以說是他帶大的，最清楚他性格的人非他莫屬，再過不久他就會進宮，他不想在最後關頭還讓連厲風難做，所以才會趕在他回來之前了結自己，算是他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連鳳祥，你知道清哥為什麼封你為安平親王？”

　　聽到這裡，始終沒有說話的韓寒從凳子上站起來，摸索著靠近他，郝連赫趕緊抓著他胡亂摸索的手，韓寒丟給他一個淺淺的笑容，示意他將自己扶到連鳳祥面前。

　　“因為清哥希望你一生平安，你這樣對得起清哥的一番苦心嗎？”

　　本來已經閉上眼的連鳳祥聽到他的話猛地睜開眼，眼底帶著不敢置信，原來，原來一直以來皇兄都是疼他的，悔恨的淚水終於沿著眼眶滑落，他這一生到底做了些什麼？

　　“唔‧‧”

　　突然，連鳳祥嘴裡再次冒出鮮血，怔在一旁的封顏趕緊蹲下身幫他擦拭。

　　“對‧‧對不‧‧起”

　　憋著最後一口氣道出歉意，連鳳祥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喂，連鳳祥，連鳳祥。”

　　正在幫他擦拭嘴角的封顏一頓，猛的出手搖動他，可他再也醒不來了。

　　郝連赫痛心的閉上眼，說到底，連鳳祥也是個可憐人啊。

　　“塵兒，別這樣，他已經去。”

　　彎腰摸索著溫柔的扶起封顏，韓寒臉上交織著痛心與心疼，最終，連鳳祥還是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狹長的丹鳳眼赤紅的看著已經死去的連鳳祥，怎麼也想不到剛剛還在跟他說的人，轉眼間就死了，不是可憐他，而是可憐小小的趙虎，註定沒辦法見到親生父親最後一面了，還有重感情的連厲風，他知道後一定會很難過吧？連鳳祥可是他唯一的皇叔。

　　曇花再美也只是盛開的一？那，時間短的仿佛是流星劃過，計畫了整整十五年，規模浩大的造反，最後卻以這樣的結果收場，想必這是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吧？

　　恨只恨生在帝王家，享有別人沒有的榮華富貴的同時亦失去了人生最寶貴的東西，連鳳祥是，連風清也是，連厲風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