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掘壩，洪水來襲

　　經過三天的準備，重要的一刻終於來到，連厲風二人還沒天亮就起床了，吃過早膳後，靜靜的坐在大廳裡等著天亮，說不緊張是騙人的，這麼大的決定，這麼大的舉措，一旦開弓，就再也沒有回頭箭了，兩人隨後面對的將會是上百文武大臣的討伐，數十萬災民的溫飽問題，時間越是迫近，兩人越感覺肩上的擔子沉重。

　　“萬福，再上一壺茶。”

　　這已經是第三壺茶了，萬福與巧雲對看一眼，兩人眼底都閃著心疼，不同的是，他們一個心疼的是連厲風，一個心疼的是封顏。

　　看看外面的天色，封顏抬手阻止了萬福，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決定了，就萬萬沒有臨陣脫逃的道理，早死早超生。

　　在這一刻，封顏反而平靜了下來，連厲風抬眼看看他，鬱結的心緩緩解開，心情慢慢平復。

　　“萬福，開門”

　　低沉的嗓音聽不出任何起伏，連厲風站起來走到封顏身後，跟著他一步步的往外走，明明封顏柔弱拂柳，此時他卻覺得，他的身影高大壯碩，就算天塌下來也壓不垮他。

　　“哎呀！”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著沉重的大門打開，還沒看到人影，山呼千歲的聲音震耳欲聾，看著那一張張殷實的臉孔，連厲風二人心裡一陣感動，最後的一絲沉重也煙消雲散，為了這些鮮活的生命，再重的擔子也願意心甘情願的擔在身上。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迎著這些激動的？喊，封顏帶著不便表明身份的連厲風往城樓的方向走，他要親自主持崛壩儀式。

　　“末將參見皇后，參見欽差大人。”

　　城門口，李將軍和張大人已經帶著剩下的一千士兵等在那裡了，一見他們到來，趕緊跪下迎接。

　　“請起”

　　揮手示意李將軍和眾士兵起身，封顏走上前幾步，跨上臺階，丹鳳眼堅定的看著下面的幾千人。

　　“鄉親們，本宮知道你們受苦了，你們放心朝廷絕不會放下你們不管，皇上一得到山洪暴發的奏報，馬上就命人籌集物資，更是命令本宮親自前來看看你們，今天，本宮在這裡向你們立誓，不管是在場的你們也好，你們的家人也好，本宮都絕對會負責到底，不讓你們少一件衣服，短一頓溫飽，天災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沒有那個信念在天災後重建家園，你們有信心跟本宮，跟皇上一起努力嗎？一起重新建起我們被大水淹沒的家園嗎？”

　　“有”

　　“大聲一點，本宮聽不到”

　　“有”

　　“很好，李將軍”

　　封顏嚴峻的視線看向下首的李將軍。

　　“末將在”

　　“開城掘壩！”

　　“是”

　　“娘娘萬福！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娘娘萬福！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親耳聽到皇后說的，百姓們歡欣鼓舞，喊聲震天，士兵們放下了平時拿在手裡的刀槍，肩上扛著鋤頭，率先往打開的城門外走去，壯年們有鋤頭的拿鋤頭，沒鋤頭的那鐵鍬，興奮的跟在士兵們的身後，有了剛剛封顏的一席話，他們瞬間看到了希望，瞬間從失去家園的打擊中振作起來。

　　”風，我們去城牆上。“

　　丟給連厲風一個淡淡道微笑看，封顏領著剩下的女人們步上城牆，他要親自看著大壩被掘開，看著洪水沖向大壩，看著他們的唯一的生存希望。

　　”顏，放心，一切有朕在“

　　悄悄握住封顏不知道什麼時候緊握成拳的右手，連厲風小聲說道，陪著他一起看向城外不遠處的北面大壩，終於，士兵們到達大壩處了，當走在最前面的李將軍第一個舉起鋤頭挖向堅固的大壩，封顏長長的指甲瞬間刺進連厲風握著他的手裡，血絲一點點浮現，連厲風卻像一點感覺都沒有般，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視線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人一鋤一鋤的挖向堅固的大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堅固的大壩一點點被掘開，正在掘壩的人可能沒感覺，站在城牆上看著的人全都被汗水濕透了衣衫，特別是封顏，整個身體完全僵硬，從始至今一句話也沒說，一隻手死死地掐著連厲風的手，一隻手緊握成拳，被他摧殘的兩隻手被指甲深深插進肉裡，仔細看的話，除卻血絲，嫩：白的肉已微微翻開，慘不忍睹，可兩人都沒有任何感覺，一瞬不瞬的看著遠處，甚至連眼都沒眨一下。

　　”看，成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城牆上所有人猛地沖向前，擠得站在最前面的連厲風二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顏，我們成功一半了”

　　看了看沖向大壩的洪水，連厲風埋在封顏的耳邊小聲說道。

　　“成……成了嗎？”

　　第一次，封顏感覺說話那麼困難，幾個字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一般。

　　“嗯，成了”

　　連厲風的肯定經由耳朵傳進封顏的心底，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整個人一陣腿軟，還好連厲風機警的抱住他，要不然他就要失態的軟倒在城牆上了。

　　“風”

　　封顏閉上眼睛，向後靠進連厲風懷裡，聲音細弱蚊鳴，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到，可連厲風奇跡般在這雜鬧的環境中聽到了，什麼都沒說，只是抱著他的手臂收得更緊，緊的封顏都感覺有點透不過氣來，但他要的就是這種溫暖，這讓他知道，他兩次人生，做得最大的決定成功一半了，他憑他自己的信念拯救了數以萬計的百姓免遭洪水荼毒，滿足一瞬間脹滿心間。

　　“我們得救了”

　　城下，已經扛著鋤頭回來的李將軍抬頭看著城牆上的帝后二人，眼底含著淚花，是皇上的聖明，皇后的仁慈拯救了他們，拯救了數以萬計的災民。

　　“不好，山洪又來了”

　　就在封顏唇角含笑這一幕的時候，氣勢驚人的洪水滾滾而來，封顏一驚，低頭看向傻在城下的部分士兵。

　　“你們他！媽！的還愣在那裡幹什麼，快進來啊魂淡……”

　　半個身子都探出城牆外了，封顏雙眼一邊看著遠處如猛虎撲越而來的洪水，一邊大聲的催促，而連厲風，擔心士兵的同時，雙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腰，以免他太過激動，翻出牆外。

　　“快……快點啊魂淡……快……”

　　直到最後一個人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封顏才停止喊叫，整個人瞬間無力，軟倒在連厲風懷裡。

　　“關閉城門，快點！”

　　剩下的工作落在了連厲風的身上，一隻手攬住快昏過去的封顏，一隻手不停揮動，焦急的看著離他們不足一裡的山洪，已經沒有多餘的閒心檢查封顏的狀況了。

　　“砰砰砰……”

　　在連厲風聲音落下不久，兇猛的洪水猛地到來，狠狠地衝擊鳴天城城牆，聲音大得震破耳膜，一聲聲響在他們的心上，就好像要將他們的靈魂生生撕裂一般。

　　很久很久後，那種可怕的聲音才停止，洪水沿著被掘開的大壩沖向北方，鳴天城在最關鍵的一刻保住了，在場所有的人在看到洪水沖向大壩決口的時候，雙腿一軟，全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包括身為皇帝的連厲風，山洪的可怕深深的烙印在他們心底，靈魂上。

　　“風，風，我們得救了，是不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一小時，也許是更長的時間，坐在連厲風懷裡的封顏雙目呆愣，傻傻的問道。

　　“對，顏，我們得救了，是你的決定救了我們，也救了他們。”

　　畢竟是做皇帝的人，連厲風恢復過來後抱著封顏站起來，揚揚手，將他依舊無依的視線引到還坐在地上的女人們的身上。

　　“那，那他們呢？那些士兵呢？”

　　突然想到那些掘壩的男人們，封顏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力氣，狠狠地推開連厲風，腳步不穩的往城下跑，連厲風一驚，擔心的跟在他身後，其他人也差不多清醒過來，忙從地上站起來去追他們尊敬的皇后。

　　城牆下，三五成群的男人坐在地上，有幾個甚至靠在城門邊，從門縫裡灌進的水將他們的下半身全都弄濕了，狼狽的樣子不比剛剛在城牆上的封顏他們好多少。

　　當封顏匆忙，焦急的身影出現他們的視線裡，城下的人才一個個清醒過來，起身看著他們的皇后，一個個壯年男子，數千雙皆泛著感動的淚光，就是這個看起來柔弱的皇后救了他們，直到現在，走在最後的幾個士兵都還記得剛剛皇后朝著他們嘶喊的樣子，明明毫無美感可言，他們卻莫名的覺得，那時候的皇后豔絕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