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

對這個兒子說了兩個「不想聽到」，弗倫就轉開了視線。

莫妮卡這時候開口：「二哥，奧卡斯這兩天在忙什麽？我約他吃飯，他總說他有事。我問他什麽事，他也不告訴我。」說完，莫妮卡不滿地噘嘴。

蘭奈不耐煩地說：「我又不和他住在一起，怎麽知道他有什麽事。你應該去問溫廉。」

火屬性和雷屬性的人脾氣都不大好。萊希頓是因為長子，又已是辰級中階的強者，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莫妮卡不高興了，「爸爸，你看二哥。」

弗倫責怪地看了二兒子一眼，安撫女兒：「奧卡斯是王子，要忙的事情很多。他既然說有事，你就不要打擾他了，過幾天再找他。」

弗倫知道女兒喜歡奧卡斯，他也樂見其成。

莫妮卡道：「我已經兩個多月沒有約到他了。二哥，奧卡斯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女人了？」

蘭奈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說：「莫妮卡，等你和奧卡斯正式確立了關係再來問我。首先，我不知道，也不關心；其次，奧卡斯也沒有義務告訴我他的感情；最後，請不要總是用一副奧卡斯未婚妻的口吻來跟我說話。」

「爸爸！」莫妮卡怒了，在她看來只有她才配得上奧卡斯，奧卡斯最後一定是她的。

比較疼妹妹的萊希頓出聲：「蘭奈，你知道莫妮卡喜歡奧卡斯，你應該幫她，而不是總是氣她。」

蘭奈實在是忍不住翻出了白眼：「我怎麽幫她？奧卡斯是那種我去跟他說，他就會和莫妮卡約會的人嗎？我只是提醒莫妮卡注意說話的分寸。她是托尼金家族的大小姐，要矜持一點。還沒確定的時候就弄得好像已經是奧卡斯的未婚妻了，我在內院很丟臉的好不好！」

「蘭奈！」弗倫沈了臉，「你認為你妹妹喜歡奧卡斯是丟臉的事？」

蘭奈撇撇嘴：「我可沒這麽說，我只是建議她在沒有確定關係之前，不要總是以奧卡斯未婚妻的身分自居，徒惹人笑話。」

「奧卡斯的未婚妻只能是我！」莫妮卡不允許奧卡斯身邊出現別的女人。

蘭奈舉手投降：「隨便你，不過你不要來找我，我什麽都不知道。」蘭奈沒少因為這件事被其他四家族的人笑話，他當然很不爽了。

一直沒說話的托尼金夫人開口說：「莫妮卡，你二哥說得對。在你沒有與奧卡斯訂婚之前，你還是要矜持一些。奧卡斯是王子，是下一任的國王，他不會喜歡他的未婚妻太不含蓄。」

蘭奈暗嗤一聲，母親和妹妹真是一樣的愚蠢。他可不是瞎子，奧卡斯對他這個妹妹絕對沒有什麽好感。

「莫妮卡，你母親說得也有道理。」

弗倫安撫女兒，他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奧卡斯對女兒沒有這份心。雖然沒有規定國王的伴侶必須是大貴族，但現任國王娶了奧茲家族的長女，得到了奧茲家族的支持，他相信王室更願意得到托尼金家族的支持。而五大貴族本家裡與奧卡斯年齡相仿的小姐也就只有莫妮卡。奧卡斯與莫妮卡聯姻不管是對奧卡斯本人還是對王室，都只有好處。而為了托尼金家族，弗倫也必須促成這樁婚姻，更何況莫妮卡喜歡奧卡斯。

萊希頓也勸道：「莫妮卡，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人。王后殿下就非常溫柔，奧卡斯肯定會受王后殿下的影響。你要拿出大貴族小姐的儀態，任何時候都不能像剛才那樣大喊大叫的。」

莫妮卡嘟嘟嘴：「還不是二哥氣我。」

弗倫拍拍坐在他身邊的女兒的手，說：「你還年輕，不必太著急。過幾天你再找奧卡斯，爸爸也會在適當的時候向國王陛下提一提。」

莫妮卡立刻笑了，「還是爸爸最疼我。」然後怒瞪二哥，「二哥最討厭！」

蘭奈聳聳肩，隨便妹妹，反正他是覺得家裡這幾個人都過於樂觀了。以他對奧卡斯的瞭解，那傢伙絕對不會為了地位和王權而犧牲自己的婚姻的。

在場有一個人的想法和蘭奈不謀而合，就是存在感極低的博雅。托尼金家族的人根本不怕博雅在外面亂說，也不認為他有這個膽子，所以有些事情不會避開他，例如莫妮卡喜歡奧卡斯這件事。博雅以前是從來沒有說過，就是對藍路都沒說過，不過現在他改主意了。

第一個吃完晚餐，博雅站起來低著頭說：「我吃好了。」

弗倫擺了下手，萊希頓還是微微的一個點頭，博雅低著頭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博雅反鎖上門，偷偷發訊息給藍路。

正在王宮自己的房間里寫大字的藍路看了博雅給他的訊息後，丟下筆就往外跑。跑出房間，他抓住一位王宮侍衛急吼吼地問對方父王和三王兄在哪裡。得知父王和三王兄在父王的書房，藍路一路帶煙地跑了。

王宮書房內，範威國王正和自己的三兒子奧卡斯談事情，就聽門砰砰砰的被人敲響，然後有人不等准許就自行推開門衝了進來。整個王宮只有一個人會做出這種事，範威國王無可奈何地出聲：「藍路，又出什麽事了？父王正和你三王兄談事情呢。」

藍路大力把門一關，衝到他三王兄面前就喊：「王兄！我不許你娶莫妮卡那個女人！不許不許！你要敢娶他，我就再也不回來！永遠不理你！」

奧卡斯的眉心微微緊了緊，只覺得莫名其妙。

範威國王愣了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朝小兒子招手，問：「藍路，你聽誰說你王兄要娶莫妮卡了？」

藍路跑到父王跟前，急切地說：「您別管是誰，反正是可靠消息！莫妮卡說王兄的未婚妻只能是她！弗倫那個老混蛋說他會找父王您說這件事！我討厭莫妮卡！討厭托尼金家的人！」因為博雅的關係，藍路非常厭惡托尼金家族的人。莫妮卡那個女人以前可是沒少欺負博雅，他才不要那個女人嫁入王室！

「呵呵呵……」範威國王並沒有糾正小兒子對托尼金家主不敬的稱呼，反而揶揄地看了眼眉心明顯蹙起的三兒子，對小兒子說：「那你問問你王兄喜不喜歡莫妮卡。」他怎會不知道托尼金家族的盤算？當然，他也很清楚是誰把這件事透露給小兒子的。

藍路馬上問：「王兄，你喜不喜歡！」又加了一句：「我不許你喜歡！」

奧卡斯站了起來，「父王，我回去了。明天再談。」這個問題完全沒有回答的必要。

「王兄！」沒有得到答案的藍路不肯罷休，他必須要王兄親口說。

範威國王壓壓手，讓三兒子坐下，收起臉上的戲謔，第一次正式地問：「奧卡斯，托尼金家族非常想和我們王室聯姻。你雖然還年輕，不過父王也需要知道你的想法。你的妻子身分必須能配得上你，五大貴族的小姐中也只有莫妮卡的年齡與你最相近。藍路剛才說了，弗倫可能會找父王來提這件事，如果你沒這個意思，父王得提前想好怎麽回覆他。」

奧卡斯面無表情地反問了一句：「我為什麽一定要和托尼金家族聯姻？我也不認為我的妻子必須出自五大貴族。至於她是什麽身分，更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別人選擇另一半也許會考慮身分和背景，但絕對不包括奧卡斯。

藍路的眼睛眨了眨。

範威國王點點頭，明白兒子的意思了，雖然他早就明白。

「這麽說，你對莫妮卡沒有感覺羅？」

「她是托尼金家族的小姐，我要給她應有的禮節，僅此而已。」

藍路反應過來了，高興地喊：「王兄！你不喜歡她？！」

奧卡斯又忍不住蹙眉，「我目前還沒有遇到值得我心動的人。藍路，如果你以後再這麽聽風就是雨，隨便打斷我和父王談正事，我不介意歷練的時候帶上你。」

藍路立刻瑟縮，「呃，王兄，我錯了。我只是太著急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和王兄去歷練會出人命的！

摸摸小兒子的頭，範威國王卻是疼愛地問：「你剛才在做什麽？吃完晚飯你也不和父王母后聊聊天就回房間了，功課很多？」

警報解除，藍路笑嘻嘻地說：「我在寫字，要掛在我房間的牆上。」

「寫字？」範威國王好奇地問：「什麽字？」

藍路說：「是我宿舍的室友對我和博雅說的兩句話，我和博雅都打算寫下來掛在牆上，隨時鼓勵自己。」

「哦？」範威國王看了眼奧卡斯，問：「什麽話？」

藍路清清嗓子，認真背出：「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我該怎麽辦？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範威國王的眼神變了變，奧卡斯微微眯了眯眼睛。

藍路背完，對父王說：「這是我的室友夏奇說的。他是平民，還是孤兒，可是他一點都不在乎，還經常跟我們大方的提起。他還跟博雅說貴族是具有貴族精神的人，不是取決於魂獸有多厲害、魂武之力有多強，只會打架的人只能算莽夫。他跟博雅說不能因為別人的否定而否定自己，要為自己而活。父王，我覺得他說的特別對！」

範威國王的眼神更沈了，問：「那他說的貴族精神是什麽？」

藍路抓抓腦袋回憶了下，說：「啊，我看看……博雅有發給我。」藍路打開手腕上身分環里的訊息，找出博雅發給他的那段話，照著念：「貴族首先要有教養，其次要具有社會擔當，最後，他要有自由的靈魂。貴族，要有自己的尊嚴，要懂得尊重別人，要遵守應有的原則與行為準則，要懂得謙遜。」念完，藍路抬頭，「就是這個。」

範威國王拉過兒子的手腕，又看了一遍，問：「這都是那個叫夏奇的平民學生說的？」

「嗯。這段話是他跟博雅說的，博雅轉發給我。那兩句話是他當著我和博雅的面說的。」藍路認真地說：「我覺得他說的很對。像王兄、表哥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王族、貴族。那些喜歡嘲笑別人、欺負別人的人根本算不上是貴族，他們比那些無知的平民更惹人討厭！」

範威國王道：「你覺得是對的，那就是對的。你知道，父王、母后和你的王兄王姐都是愛你的，不會因為你的魂武之力不足而捨棄你。不過你這位室友倒是很有意思，父王都想見見他了。」

藍路鬱悶地說：「我本來想帶他來王宮度週末的，他不來。」

範威國王站起來，拍拍小兒子，「那兩句話父王寫給你吧。」

「好啊！父王，你要把字寫得大一點，我每次一進我的房間就能看到。你再多寫一張給我，我要貼在我的宿舍里。」

「好，沒問題！」

奧卡斯隨父王和弟弟一起出去了。他面上已恢復正常，心裡卻在咀嚼藍路說的那些話。這樣的言論怎麽可能出自一位平民孤兒之口？對方還是從賽賽拉那樣偏遠的小鎮來的。看來，他還是低估夏奇了。

走在前面的藍路想到一件事，抬頭說：「父王，夏奇的魂獸很特別。」

「哦？怎麽個特別法？」

「他的魂獸是一隻大白貓，可以抱在懷裡。」

範威國王的神色又一次明顯變了，奧卡斯的眼神瞬間深沈。範威國王不動聲色地問：「你見過了？」

「嗯，我還摸了。毛茸茸的，就是一隻貓。不過呆呆的，不會叫，也不怎麽動。夏奇為他的魂獸取名叫『白咪咪』。白咪咪的眼睛跟王兄很像，是藍色的。」

「是嗎……那你見過他的魂紋嗎？」

「沒有。我想看，他說他的魂紋在屁股上，不方便。」

「……噗，哈哈哈！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學生。」

「嗯，夏奇很特別，我和博雅都很喜歡他。」

「我聽查理說你要王宮每天送蔬菜和水果到宿舍去，也是因為他？父王可是記得你不喜歡吃蔬菜的，居然還連吃了兩周。」

「是啊。夏奇很喜歡吃蔬菜和水果。他說蔬菜和水果里有豐富的維生素……」

在夏奇不知道的時候，他被藍路徹底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