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歸一(下)

身邊陡然出現一個渾身妖氣沖天的大活人，關恩本還在思考要怎麼向族人解釋，所幸關恩在關家已是地位超然，加上關家人看到李曼將甫被抓住的棘手惡靈撕巴撕巴吃掉時，沒有人敢再多問上一句什麼。

關家人對關恩已經十分崇敬，再加上李曼這只兇殘的食魔蛛妖，更是又敬又畏。只有關恩知道，不說話的時候，李曼當的是邪媚俊俏，但是一開口，李曼就瞬間變成隔壁村的李大根，只會傻笑、吃吃睡睡，還有他走到哪跟到哪。

撿回一隻李曼，關恩簡直又當爹又當飼主，他要負責把李曼餵飽，還要教他說話識字，讓他瞭解凡人的倫理、規矩，直到李曼可以完全脫離他獨立。

在關恩的意識裡，李曼仍是一隻幼蛛，既然是他撿來的，便需要由他養大後放歸山林，卻沒想過李曼因此越來越離不開他。李曼視關恩為自己的天，是生命中的光彩和一切，因此若有誰想要奪走他，李曼都將無法忍受。

李曼的學習能力極強，他越來越像個人，但他又不是普通的凡人。關家人的術法他一學就會，他雖然是妖，卻擔任驅魔的工作，那些難以處理的邪魔惡靈，很多最後都進到他的肚子裡。

李曼幫忙消除關家的隱患、經手煩人的瑣事，讓關恩可以專注修練，而不被俗務所困，讓關恩倚重他，讓關家仰賴他，漸漸地融入關家，成為關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但關恩卻不想讓李曼永遠困在關家，他是天生天養的蛛妖─唔，他養的─但終究要回歸自然。

所以在未和關家人商量的情況下，關恩趁一次巡遊帶上李曼，尋一處鐘靈毓秀的地方，就對李曼說到，「去吧！你自由了。」

李曼傻住了，他不肯走。

「關！你為什麼…為什麼趕我走？」

「我沒有趕你走，但關家不適合你，你應該去尋一片逍遙自在的天地。」

李曼看著關恩腰際上的斬魔刀，他不想走，又不想關恩拔刀驅趕他，他現在已經不是會被一腳踩死的小蜘蛛了，他可以糾纏關恩，卻又怕他煩。最後，李曼只能鬱鬱的轉身離開。

送走了李曼，關恩覺得心裡有點空，卻不希望自己的私欲阻撓李曼的自由，因此忍下叫住李曼的衝動，直到再也看不見李曼的身影，才慢悠悠的回到族中。

在關恩與李曼分別的這處寶地，蜘蛛妖占山為王，將周邊的大小妖怪一一收服，並結交了不少妖朋魔友，一呼百諾，確實逍遙自在，但李曼想的都是怎樣才能夠回到關恩身邊，被關恩接受，永遠的和關恩在一起。

他不知道關恩是否想他，但他沒有一時一刻，不是在思念關恩。沒有關恩的日子顯得空虛寂寥，而他對關恩的欲望隨著時日推移越發膨脹、直至不可收拾。

他想要回去看一眼，就偷偷的看一眼關恩，看他過的好不好。如果可以，他還想求關恩，讓他回到他的身邊。

李曼的八條腿蹬的飛快，帶著滿心的期待回到關氏的聚集地，他不敢靠的太近，只是操控了幾隻小蜘蛛，替他潛入族中看望關恩。他想找個時機，在出奇不意的跳出來，給關恩一個驚喜。

但是他卻得到關恩要和一個不認識的姑娘結為伴侶的消息。關家太倚重關恩了，且不希望他的靈力傳承斷絕，因此無論如何都要求他留下至少一個後代。

關恩臉上無可無不可，最後似乎還是答應了族人的要求，他畢竟是關家人，看重關家的利益和關氏的興衰，不得不為他們多做考慮。

李曼踉踉蹌蹌地離開了，他甚至不敢問關恩為何答應？他只敢問自己，為什麼是別人？為什麼關恩不熟識的、素未謀面的姑娘，都可以留在他身邊，而他李曼卻不行？

為什麼？

「人妖殊途，大王。」

「大王別氣了，看不上您是那個凡人的損失。」

「大王，您可以搶親呀！」

李曼知道自己幹不過關恩，更遑論對上他的斬魔刀，他最後把心一橫，以人形的姿態再度來到關氏族中。他想問問關恩，他和那位新娘，關恩要選誰？

「李曼！久見了，你看起來…不太一樣。」關恩覺得李曼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關恩，我想回來，讓我回來，讓我待在你身邊。」

「你回來…回來幹什麼？」

「你不讓我回來…為什麼不讓我回來？是因為…你要成親了嗎？」

「你聽誰說的？」

李曼正要開口，突然一個姑娘闖將進來，見了他嚇了好大一跳，劈手就是道攻擊的術法，被李曼輕易的擋下。

「魔！怎麼會有…」

關恩再度看向李曼，突然皺起眉頭，難怪他覺得不對勁，李曼似乎有魔化的趨勢。完全是不加思考的，關恩將手按上斬魔刀，李曼的雙眼被關恩緊戒的動作一刺，沒等關恩開口再問，飛也似的跑走了。

那些被李曼吃下的邪靈、惡魔等，並非對李曼毫無影響，雖然滋養了李曼，卻也在李曼體內埋下惡變的種子。關恩本以為李曼會是例外，但終究是疏忽了……

「先生……那位是…」

關恩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關家的姑娘不要再問，「妳的天賦極好，連我方才都沒有發現這個徵象，你真的…要和我…」

「我只希望能當先生的徒生，別的可不敢多想，那都是我爹親和長老們胡說的。」

「那好，讓我想個好一點的由頭，拒絕這樁親事。」

「也不難啊！先生找個地方，閉關個十天半個月的，錯過婚期吉時，他們總不能把先生抓回來，這樣先生的意思也表達的很明白，又不用多費口舌，免得被他們纏得心軟，藉這樁又要您答應別的什麼，先生多吃虧。」

關恩沉吟半晌，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正好他也需要好好想想，怎麼處理李曼的魔化問題。

「等我出來，我就收妳當徒生，傳妳我所學，免的妳被為難。」

「那太好啦！」

誰能想到，等關恩閉關出來，李曼已經把關氏屠戮了近半，他在婚期當天闖入，逼問每個人關恩的下落，執著的認為關家人是故意把關恩藏起來，不讓李曼找到。那些人答不出來，李曼就折斷他們的四肢、吸食他們的血肉，直至他們死去。

若是將要入魔的李曼，關恩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但對關恩的執著和求而不得，終於激得李曼徹底魔化，並犯下不可饒恕的滔天血罪。

「李曼！！」

關恩用斬魔刀斷去李曼的四肢，只要再刺中李曼的心臟，李曼就會徹底被消滅，魂滅魄散、天地不存。然看著鮮血淋漓的李曼，即使他已經犯下如此惡行，關恩卻無法下手用往常的方式對付他。

最後，關恩決定用自己的血脈，將李曼封禁起來，除非是他所出的後代，李曼將不可能獲得釋放，而他，並不打算留下任何子嗣，等到他的身體消逝，李曼也會回歸自然。

關恩割開手腕放出鮮血，血珠迅速飛向李曼，將李曼包裹、消溶後，再飛回關恩身上，鑽進關恩的四肢百駭，成為關恩血脈的一部分。

而在被這漫天血色侵蝕的劇痛中，李曼卻露出詭異的、滿足的，彷佛得償所願的笑。

這樣也好…這樣…就再也沒有誰能將他和關恩分開。

2017/1/27

PS：有基友問我，幼年體李曼寫出來後，李曼的邪媚俊俏，一去不復返呀……

呃，李曼有那種氣質麼？從第一章開始…就…2333333333所以窩說，李曼還能更慘，這盆狗血潑的好爽，哈哈哈哈。

這告訴我們一個道理：愛牠，就不要拋棄牠！棄養很過份的！看看李曼有多桑心呀！桑心到都花轟了！

以及這是一個：我把你當寵物，你卻想睡我。/請問怎麼睡到飼主？急，在現等。的故事……

祝大家除夕快樂！雖然李曼不太快樂hh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