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攻心
陳逸帆沖眾人揮揮手,禮貌地問好。
他知道大家最關心的是車,便大聲宣佈:“年關不好坐車,我同學跟我關係好,就找了輛車送我回來,還送了我不少年貨。”
“聽說,長陵中學的好多學生家長都是當官的,你的同學家也是當官的吧?”
問話的,是位中年婦女,名叫牛豔麗。
她是廠裡著名的“包打聽”、“大喇叭”,整天喜歡聊人是非、說人長短。
陳逸帆不打算投其所好,只是敷衍道:“他家做生意。”
“能派車送你,肯定是做大生意咯。修路的,蓋房的,還是開廠的?”牛豔麗追問。
“搞軟體的。”陳逸帆答道。
牛豔麗征了一下,顯然不明白“搞軟體的”是啥意思,又不想追問、暴露自己的無知,只好不懂裝懂地贊道:“很厲害啊!可能掙了!”
陳逸帆豈會不知牛豔麗這是不懂裝懂,也不拆穿她。
他之所以選擇這個答案,就是想堵上她的嘴,以免她沒完沒了地追問。
這種人,不能得罪,即便瞧不上、不耐煩,也得小心應對。
唐兆軒見陳逸帆用一句話打發了好奇的圍觀群眾,用兩句話打發了一個愛打聽的八婆,順帶堵上了所有人的嘴,眸中掠過一絲讚賞之色。
他是周宏遠的心腹,瞭解周家的難言之隱,知道陳逸帆的作為,也明白老闆對這個小孩兒的感激與欣賞,接這趟送人回家過年的任務,毫無怨言。
一路聊下來,他發現,陳逸帆很穩重、有見識、知進退,比同齡孩子強多了,也生出欣賞之意。
陳奎生、方玉蘭知道陳逸帆大概中午前後到家,早就在家裡等著了。
一聽到樓下有動靜,他倆就透過窗戶往下看。
現在見汽車停在樓下、周圍圍了好幾圈人,他們知道這是兒子回來了,趕忙穿衣服跑出門。
他倆一前一後跑下樓,見兒子打算拎東西上樓,忙叫道:“放著放著,我們來拿,你歇著。”
“坐車又不累,我能拎。”
陳逸帆說著,回頭招呼正在搬水果箱的唐兆軒。
“叔,你放著,讓我爸來搬。”
“沒事兒,這點東西,小菜一碟。”
唐兆軒不以為意,陳奎生卻立馬沖上前奪過水果箱。
“兄弟,你放著,都麻煩你開這麼長時間車了,哪能再讓你搬東西。來,抽根煙。”
陳奎生客氣地遞上一根軟中華煙,幫唐兆軒點燃,又轉身吩咐人群中的小夥子。
“大忠,你帶幾個人,把這些東西給我搬上樓,回頭跟你嫂子拿包煙。”
“好嘞……”
被點名的戴精忠熱情地應了下來,吆喝了一嗓子,領著4個小夥子,一下子就把後備箱給搬空了。
陳奎生見戴精忠等人跟隨方玉蘭、陳逸帆上樓,客氣地說道:“我家地方小,他們得倒騰一會兒。我們先進車裡避避風,過會兒再上樓。飯店的菜剛送來,正熱乎著。請你別嫌棄,上樓吃個便飯再走。”
唐兆軒本就打算接觸一下陳逸帆的父母,自然應下,不過,他還是客氣了一下。
“幹嗎從飯店訂菜?家裡隨便做兩樣就行。”
“內人的廚藝一般,怕怠慢了。”陳奎生謙虛道。
唐兆軒抽完煙,隨手掐滅煙頭。
他抬手邀請陳奎生上車,把煙蒂丟進了車裡的煙灰盒中。
二人坐進車裡,閒聊起來。
看熱鬧的群眾們陸續散去,各自回家吃午飯、聊八卦。
戴精忠等人進屋放下東西後,方玉蘭拿了一包未拆封的紅塔山煙給他們,客氣地將他們送出門。
陳逸帆環視了一下狹小、昏暗的宿舍,想到這個家還沒有自己在長陵住處的竹園面積大,心中暗暗歎息。
他現在年紀小,手裡有錢也不方便拿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母吃苦受累。
方玉蘭進屋關上門,瞧著滿地的箱子、袋子,埋怨道:“你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回來?真是不懂事!”
“她非要給,我有什麼辦法?”陳逸帆打開客廳的櫥櫃門看了一下,說道,“這兒不夠大,還有其他地方嗎?趕緊收拾了,請人家上來吃飯。”
“剩下的放廚房。”方玉蘭一邊動作麻利地收拾,一邊問道,“她今年跟她哥過年嗎?”
“不清楚。”陳逸帆邊忙邊說,“她家的情況比較複雜,我們最好不要多問。”
“我就是好奇。既然有個當大老闆的哥哥,怎麼這麼多年都不聯繫?”方玉蘭嘀咕道。
“她哥一直在美國,大概不方便聯繫吧。”陳逸帆說道。
方玉蘭想起周宏遠那金光閃閃的學歷,滿含羡慕地說道:“哈佛大學的博士喲,要是你也能去哈佛大學拿個博士就好了。”
陳逸帆不提自己不打算出國留學的事,而是用其他理由動搖方玉蘭。
“那我就得去美國了,你將很多年見不到我,你捨得啊?”
方玉蘭想到自己只是小半年沒見到兒子,就想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要是很多年見不到兒子的話,她真是連想都不敢想。
“這當父母的可夠狠心的,捨得這麼多年不見孩子。”
“人家有錢,可能每年都會飛來飛去見面。我們行嗎?機票那麼貴,買得起嗎?”陳逸帆解釋道。
方玉蘭認清了現實,輕歎道:“你還是上京大吧,火車票,我們買得起。”
陳逸帆嘿嘿一笑,埋頭收拾,趁機騰出一個盒子,把系統空間裡的那盆蘭花放了進去。
全部收拾完了,方玉蘭拿出兩瓶洋河酒、一條軟中華煙,說道:“這是你爸買的,你看行嗎?”
陳逸帆搖搖頭,解釋道:“我本來以為他就是個普通的司機,見了面才發現,他應該是大老闆的得力助手,地位比較高。送這種禮不合適,我打算送他一盆蘭花。”
“蘭花?”方玉蘭不解道,“一盆花,難道比煙酒貴重?”
“有的蘭花,價值幾百萬呢。煙酒怎麼能比!”陳逸帆說道,“我們當然買不起那麼好的,也沒必要,就是圖個好的寓意。越是地位高的人,就越看不上煙酒這些俗物。你們聽我的,准沒錯。收起來吧,一會兒飯桌上也不要開酒。他下午還得開車趕回長陵,不能喝酒。雪碧、可樂各準備一瓶。”
“哦……”
方玉蘭雖然似懂非懂,但是,她相信兒子的判斷。
在她的心目中,兒子雖說年幼,卻是大有前途的讀書人,有見識、有眼光。
她打算過會兒跟丈夫說一聲這事,再詢問一下對方的意見。
陳逸帆與母親合力支起圓桌,擺好菜肴、飲料、碗筷,穿上外套,跑下樓去邀請唐兆軒。
“叔,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麼久。家裡地方實在太小,倒騰不開。”
“沒事兒!”唐兆軒鎖好車,伸手揉了揉陳逸帆的腦袋,笑道,“我跟你爸都當過兵,有共同語言,聊得很開心。”
“我哪能跟你比,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陳奎生這次可不是謙虛,是真的敬佩,外帶豔羨。
四人圍坐在圓桌前,熱熱鬧鬧地吃了頓可口的午餐。
飯後,陳家一家人留唐兆軒午休,被後者婉言謝絕。
陳逸帆搬出裝有墨蘭的盒子,作為禮物送給唐兆軒。
方玉蘭又拿出自家醃制的香腸、鹹鴨蛋、雪裡紅、蘿蔔乾,表示這些都是楊希華愛吃的,請唐兆軒幫忙捎給楊希華,還另外送了唐兆軒一份。
陳家一家三口不顧唐兆軒的勸說,齊齊搬東西下樓送行,直到汽車消失在視線外,方才轉身上樓。
進了家門,方玉蘭仍然有點不放心。
“他爸,光送一盆花和家裡做的東西,真的行嗎?”
“人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哪在乎這點煙酒。小帆說得對,送蘭花好,高雅。”
陳奎生一錘定音,方玉蘭也就不再操這份心了。
沒了外人在場,方玉蘭變得黏糊起來。
她拉著陳逸帆的手坐到沙發上,從學習到生活,事無巨細地詢問。
她從來沒跟兒子分開這麼長時間,剛開始想得厲害,恨不得天天往楊希華家裡打電話。
為了這個,她還一改往日的節儉,催促陳奎生給家裡裝上電話。
陳逸帆理解方玉蘭的心情,搬出去獨居後,每隔一天就往家裡打電話,既解了父母的思念之苦,又幫家裡省了電話費。
陳奎生也非常想念兒子,長臂一伸,把兒子、老婆全都摟進懷裡。
一家三口跟塊夾心餅乾似的黏在一起,有說有笑,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