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為難
雙方推讓半晌,楊希華只能無奈地表示,她會讓唐兆軒幫忙辦理舊房換新房的相關手續。
她新近在紐約安頓下來,打算在這邊讀大學。
楊念凡、楊念塵已經在當地的幼稚園上學,由兩位美籍華裔保姆照料。
兩個小傢伙爭先恐後地在電話裡向陳逸帆訴苦,表示英語太討厭,聽不懂、說不好、學著累。
他倆對每日伙食極為不滿,一個說是給豬吃的,一個說是給狗吃的,強烈要求陳逸帆過來給他倆做飯。
說著說著,他倆齊齊哭了起來,哭喊著要見陳逸帆、要回家。
陳逸帆被兩個小傢伙撕心裂肺的哭聲弄得眼睛潮濕,連連勸哄,可惜無效。
最後,楊希華撂下一句“別搭理他們”,匆匆結束了通話。
陳逸帆看著兩個小傢伙長大,與他倆感情深厚。
想到他倆沒有父親,小小年紀就要背井離鄉,跟著一個不靠譜的媽和兩個保姆過日子,又吃不慣西餐、吃不到空間裡的果蔬,只覺一陣心疼。
鑒於前世的苦難留下的心理陰影,他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像普通男人一樣娶妻生子,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想到此生子嗣無望,他有時候會把兩個小傢伙想像成自己的兒子。
不過,他也只是偶爾想想、聊作慰藉罷了。
畢竟,身份相差太多,他當不起他倆的“爸爸”。
春去夏來,天氣熱火了,陳家的生活也熱火了。
董一諾一案塵埃落定,他因恐嚇威脅、故意傷害罪名被判入獄4年。
董家人上躥下跳了這麼久,該坐牢的坐牢、該拘留的拘留、該賠償的賠償,囂張氣焰逐漸被撲滅。
陳奎生、方玉蘭的人身危險暫時解除,受到的精神傷害卻是無法估量的。
夫妻倆必須保住鹽化廠的鐵飯碗,時常需要忍受別人的譏笑、嘲諷。
陳奎香倒是逃出了泥沼,在長陵得到一份體面的工作,無需日日背負著他人的指摘過日子。
想到陳奎香惹下的禍竟讓父母一直承受責難,陳逸帆氣悶不已,對這個禍害避而遠之。
長陵中學的高中生活,對於普通的高中生來說,真是水深火熱、苦不堪言。
陳逸帆倒是如魚得水,把學習、考試、拿獎當成了賺錢的途徑,一直樂在其中。
他的光輝表現,使得他成為了同齡人心目中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導致他收穫的崇拜越來越多、妒忌越來越少。
一年下來,除了許浩然還在暗暗較勁,其他人已經不指望超越他了。
或許是因為終於擁有了一個安靜、舒適的居住環境,又不必天天為賺錢奔波,這大半年,陳逸帆長得很快,身高一下子躥到了175釐米,脫去了最後那點可愛的嬰兒肥,變成了一位玉樹臨風的美少年。
這樣一個才華與美貌並重的少男,不走桃花運,顯然是沒天理的。
即便長陵中學的學業負擔如此之重,也擋不住懷春少女們那蠢蠢欲動的芳心。
陸婷婷向來是個敢說敢做的。
她不走寫情書、送小禮物這種尋常的溫情路線,直接將陳逸帆叫到教學樓旁邊的小樹林裡,在炎炎烈日與聒噪蟬鳴中擲地有聲地表白。
“我喜歡你!去年在佈告欄前第一眼看見你時,就喜歡上了!為了能和你呆在同一個班級,我一直在認真學習,現在考試成績能排進前30名。談戀愛,不會導致我成績退步。我也不會任性地打擾你學習。我們交往吧!”
陳逸帆默默打量著這個明明很緊張卻倔強地抬頭挺胸正視自己的女孩兒,覺得她那漲紅的圓臉還是蠻可愛的。
他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地說道:“前30名不行,你至少要保證每次考試都在全年級前5名,才能有希望考上京大。等你考上京大後,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好嗎?”
陸婷婷的臉上浮現失望之色,很快又充滿鬥志。
她目光炯炯地盯著陳逸帆,說道:“只要我考上京大,你就做我男朋友!”
“到時候再討論。”陳逸帆應道,“京大可不是輕輕鬆鬆就能考上的大學。你這兩年,還是一門心思埋頭苦學吧!”
陸婷婷不甘心地皺起眉頭,問道:“你能不能答應我,高中期間都不找女朋友?”
“這個沒問題。”陳逸帆說道,“好了,趕緊回教室學習去吧。”
“你一定要遵守承諾!”陸婷婷不放心地叮囑道。
“放心吧。”陳逸帆擺了擺手。
陸婷婷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陳逸帆斜倚在樹幹上,透過繁茂枝葉間的罅隙仰望藍天,暗歎青春真好,可以這麼無所畏懼。
可惜,他前世的青春,因為現實的重壓,早早消亡。
而今生,他雖值青春年少,卻不過是老黃瓜刷綠漆,不可能像同齡人那樣恣意飛揚。
毫不掩飾的腳步聲從樹林裡面傳來,陳逸帆循聲望去,發現許浩然披著一身銅錢大小的光斑徑直走來。
這小子怎麼會在這兒?
剛才不會都聽見了吧?
陳逸帆正在觀察許浩然的神色,藉以判斷情況,對方突然開口了,語氣極度不屑。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陳逸帆挑眉,心想:你小子偷聽了,竟然還敢這麼囂張!
“你真狡猾,明明看不上她,卻不拒絕,用這種方式吊她胃口!”許浩然皺眉瞪著陳逸帆。
“你這是在罵她啊,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給予我這麼高的評價?”陳逸帆笑道。
“你說話不繞圈子會死啊?”許浩然罵道,“假仙!”
“我沒得罪過你吧?你怎麼好像看我很不爽的樣子?”陳逸帆明知故問。
“你一直攔在我前頭,害我每次都只能得第二名,我能看你爽嗎?”許浩然倒是直接。
“這是公平競爭,各憑本事。”
陳逸帆揮揮手,轉身離去 。
“等等!”許浩然叫道,“7月10號,是我的16歲生日。”
陳逸帆沒想到,許浩然竟會跟自己提這事,腳步一頓。
他前世受夠了有錢有勢的特權階層的傲慢、囂張,不想費心伺候這種傲慢的大少爺,遂繼續前行,頭也沒回。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長陵飯店松鶴廳,晚上6點開席。”許浩然接著說道。
陳逸帆見許浩然如此執拗,只好停住腳步,轉頭看向對方。
“不好意思,我暑假回家,不在長陵。”
他喜歡現在的住所,想要安安靜靜地讀書,本沒打算一放暑假就回老家跟父母擠在一起。
對許浩然說要回老家,不過是找個藉口。
“你就不能晚幾天回家嗎?”許浩然不滿道。
陳逸帆見許浩然這麼不依不饒,感覺有點迷惑。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幹嗎非要叫我過去?”
“誰討厭你了?”許浩然不滿道,“只是不爽老輸給你!”
你倒直接,也算是個小小的優點了。
不過,陳逸帆還是不想與許浩然這種特權階層的孩子過多往來,遂調侃道:“看到我不爽,又非要我戳在你面前礙眼,你這是找虐嗎?”
許浩然沉下臉,忿忿地罵道:“不來拉倒!拽什麼東西!哼!”
陳逸帆目送著許浩然怒氣洶洶的背影,感覺有點無奈。
許浩然養尊處優、心高氣傲,說不定從小到大都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容不得別人拒絕。
他要是去了,自然能滿足這孩子的自我中心心理。
可是,他看夠了特權階層的醜惡嘴臉,早就累了,不想接觸這個階層。
他要是不去,肯定嚴重得罪這孩子。
以後還要同學兩年,關係鬧太僵不合適。
看來,縱然不情願,他也還是得去啊!
7月10號傍晚,陳逸帆揣著事先買好的英雄鋼筆,乘坐公車前往長陵飯店。
這家飯店,是全國知名的白金五星級飯店,環境、菜肴、服務等等無不具有相當的水準。
前世,他跟著王建雄來過這裡吃飯、住宿,知道這裡的物價奇高,根本不是普通小市民能夠過來享受的地方。
陳逸帆早就看出來許浩然家境優越,如今,見此人過16歲生日都要來長陵飯店,更覺得自己和對方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不應該勉強交往。
他於5點50分抵達松鶴廳,遠遠望見穿著珍珠白西裝、白皮鞋的許浩然立在一對身著正裝的中年夫妻旁邊,面帶得體微笑迎客。
發現前往松鶴廳的客人悉數身著正裝,他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短袖彩條T恤、黑色短褲、運動涼鞋、運動斜挎包,暗想:這小子特意叫我過來,難道就是為了看我出洋相?真是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