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
結束與杜學謹的通話後,杜承運沉思了一夜,給杜學勤去了電話。
見長子對自己態度冷淡,他心裏很不好受,主動放低姿態。
“都快當爸的人了,還耍孩子脾氣。我想看看兒媳和孫子,你不會不歡迎吧?”
“杜學謹這個大嘴巴!”杜學勤不滿道,“有他在,你又不愁抱不上孫子,就別瞎摻和了。”
“這兩個是我的長孫,意義不同。”杜承運叫屈道,“我又沒反對過你們,你幹嗎阻撓我看孫子?”
杜學勤怔了一下,猜測杜承運這是因爲兩個孫子的出現改變了態度,心裏一喜,樂得順水推舟。
爲了幫柳雲舒刷好感度,他不惜抹黑自己。
“雲舒是被我坑蒙拐騙弄到手的,你可別在他面前亂說話。他要是一氣之下帶著兩個兒子踹了我,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長孫了!”
“你還好意思說!”杜承運數落道,“我都替你臉紅!”
“我要是不先下手爲強,你能這麽快抱到長孫?”杜學勤理直氣壯,“想見孫子可以,你先滅掉周家!那一家三口,全都是毒蛇,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咬人!爲了你家孫子的安全著想,你必須動手!”
杜承運沉吟少許,說道:“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事成之後,你必須給柳雲舒換個女性身份,帶他回來結婚登記、操辦婚禮。我要讓兩個孫子堂堂正正地進杜家的門,將來繼承家業。”
“不可能!”杜學勤一口否決,“我絕不讓他受這種委屈!”
“我這是爲他好。”杜承運解釋道,“他跟你這事要是曝光,名譽肯定受損,只能隱退在家帶孩子了。就算他爲了你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你不覺得對不起他嗎?他本來可以擁有更加輝煌的人生,你不該自私地阻礙他!”
“說得好聽,你這不過是爲了杜家的臉面。”杜學勤嗤之以鼻。
“你也可以弄個女性身份,跟他登記結婚。兩全其美。”杜承運勸說道。
“他能假扮女人,跟我舉行婚禮,出入公共場合。我能假扮嗎?你有本事讓我縮骨?”杜學勤傲氣地說道,“只有膽小懦弱的,才會縮頭縮腦、躲躲藏藏。強者,無需遮掩!”
“過剛易折!就算是強者,也要懂得韜光養晦、圓滑處事。光明大道你不走,便要挑那崎嶇不平的,不是犯傻嗎?兒子,你還太年輕了!”杜承運歎息道,“你把我的想法跟雲舒說說,沒準,他會同意。他從小就比你圓滑、穩重。”
“少跟我討價還價!”杜學勤嚴正警告,“不滅了周家那三口,你休想見孫子!”
杜承運見杜學勤斷然掛斷電話,知道跟長子說不通,便打電話給杜學謹,希望次子將自己的想法轉達給柳雲舒。
杜學謹一直爲柳雲舒的名譽提心吊膽,覺得杜承運的想法不失爲解決之道,遂答應下來。
他在意念空間裏向柳雲舒轉達了杜承運的想法,勸說道:“你假扮女人,雖然辛苦了點,但是,這樣安全,不會連累你的名聲,兩個孩子也能光明正大地出入杜家,繼承家業。你現在還年輕,不急著登記結婚。等將來搪塞不過去了,再想辦法讓杜學勤扮女裝。他要不是太高大了,我倒想催你早點結婚,讓他也嘗嘗你這男扮女裝吃的苦頭。”
柳雲舒想像了一下杜學勤男扮女裝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從此,他找到了折磨杜學勤的樂趣,隔三差五地便讓對方換上女裝服侍自己。
杜學勤再□□抗,可惜,每次都屈服在柳雲舒的威逼利誘之下。
至於杜承運的提議,因爲杜學勤的強烈反對,柳雲舒很快拋到了腦後。
有這樣一個強大又體貼的男人守護,他還瞎操什麽心啊!
過完忙亂的春節,宋祺宣做出一繫列安排和準備,於3月下旬帶領已經90歲高齡的曾祖父坐上杜學勤的私人飛機,自家鄉州山出發,前往柳雲舒所在的熱帶私人島嶼。
爲了表示對宋春暉的尊重,杜學勤不得已離開柳雲舒,萬裏迢迢地親自前來州山迎接。
當飛機降落在島嶼停機坪上時,挺著巨大肚子的柳雲舒,立即與留守的姥爺、姥姥一起迎上前去。
他以雙手握住宋春暉的手,親昵地說道:“老太爺,辛苦您了!我都跟祺宣說了,不用勞您大駕,他非不聽,怕出現緊急情況時處理不了。您多住段時間,等您要過九十大壽時,我們全家送您回國,給您拜壽!”
“好!”宋春暉笑得開懷,“好孩子!”
一行人進屋落座後,宋祺宣迫不及待地握住柳雲舒的手腕,在衆人的默默注視下把脈。
他又查看了一下柳雲舒的舌苔,詢問了日常飲食、睡眠等情況,鬆了口氣似的說道:“挺好,都健康!”
“我都跟你說了,一切都好,你不用這麽急著過來。”柳雲舒親昵地埋怨道,“這才7個月,還有兩個多月呢,你得爲這兩個孩子耽誤多少時間啊!”
“孩子有點大,估計熬不到預産期。你得少吃、多運動,爭取拖到38周再剖腹産。”宋祺宣吩咐道。
“姥姥,聽見啦?”柳雲舒轉頭嬌嗔道,“都跟您說了,不能吃那麽多,您非說孩子營養不夠,瞧把我養的,都胖成球了!”
“哪這麽誇張!”何韻玲笑道,“跟以前一樣帥!”
宋祺宣凝視著柳雲舒那俊俏圓潤的臉龐,思念之情有如潮水一般滾滾而來。
見不到時,想念得心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傾聽音樂盒的音樂。
現在見到了,卻是咫尺天涯,心越發地痛了。
宋春暉注視著宋祺宣掩藏不住愛戀與憂傷的眉眼,想到無意間撞見的曾孫抱著音樂盒痛哭失聲的場景,只覺心疼不已。
柳雲舒住在宋家治病那兩年,他就看出了宋祺宣的不對勁,心裏一直擔憂著,生怕他引以爲傲的長房長曾孫誤入歧途。
這些年,宋祺宣埋頭工作,從來不找女朋友,也屢屢推拒親朋好友的介紹,他看著心焦,暗暗祈禱柳雲舒別毀了他的曾孫。
前年年末,見宋祺宣興高采烈地出國、失魂落魄地回來,他猜測曾孫這是失戀了,心裏還暗暗高興,偷偷感謝柳雲舒的絕情。
這一年多,發現宋祺宣日漸消瘦、時常精神恍惚,他又憂心忡忡起來。
他知道,曾孫這是相思入骨,無藥可醫,縱然焦慮不已,卻束手無策。
這次過來,他是應曾孫所求,也是自發自願。
他想親眼看看柳雲舒現在的生活,尋求解決之道。
杜學勤被宋祺宣那癡纏的目光刺激得心頭直冒火,暗恨自己引狼入室,卻又無可奈何。
柳雲舒情況特殊,他不敢將父子三人的性命交到不熟悉的人手中。
看在宋春暉這位老神醫坐鎮的面子上,他就暫且繞過這個癡心妄想的小子吧。
柳雲舒看出宋祺宣的憂傷,心疼他爲情消得人憔悴。
轉頭發現杜學勤的拳頭攥得青筋突出,他知道這個小心眼的家夥又吃醋了,忙起身恭請宋春暉前往臥室休息。
宋春暉豈會看不出這三人之間的暗潮洶湧,順水推舟地將曾孫留在臥室,打發人家兩口子離開。
他坐在能夠望見迷人海景的落地窗前,擔憂道:“祺宣,人家連孩子都有了,你還想什麽呢?”
宋祺宣愣了一下,試探道:“您早知道了?”
“你把柳雲舒從美國帶回來治病,我就有預感了。這些年,一直替你擔著心。柳雲舒沒有選擇你,正合我意。”宋春暉實話實說。
“他沒選擇我,是因爲我太懦弱,顧慮太多。”宋祺宣苦笑道,“我沒法像杜學勤那樣六親不認。”
“爲了一個男人六親不認,荒唐!”宋春暉批評道。
“是啊,荒唐!”宋祺宣歎了口氣,“所以,我這輩子,註定了只能單相思。”
“既然知道,就別再迷戀了。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宋春暉勸解道,“回家後,趕緊結婚生子吧。我已經快九十了,等不起了。”
“我做不到,您讓我再緩幾年吧。”宋祺宣乞求道,“我很難過,您別逼我!”
“你這是何苦呢?”
宋春暉長長地歎了口氣,緩緩搖頭。
宋祺宣黯然垂首,滿心蒼涼。
柳雲舒按照宋祺宣的要求控製飲食、調養身體、加強運動,好不容易堅持到胎兒38周,實在是不堪重負,毅然選擇剖腹産。
杜學謹向學校請假,領著杜承運趕過來,與衆人一起迎接兩個小寶貝的誕生。
他和宋祺宣、宋春暉磨合了一下,做好萬全準備。
六一兒童節這天,柳雲舒接受麻醉後被推上手術台,全程緊握著杜學勤的手,接受剖腹産手術。
杜承運、湯錦程、何韻玲坐在手術台外面的監控室裏,通過巨大的液晶拼接屏全程觀看。
兩個男嬰陸續出來,哭聲洪亮、氣息綿長,身體非常健康,喜得衆人眉開眼笑。
杜學謹給他倆分別稱重,笑道:“老大6斤5兩,老二6斤2兩,難怪肚子那麽大。懷這麽兩個小家夥,真是夠累的。”
杜學勤低頭在柳雲舒略顯蒼白的唇上親了一口,憐愛地說道:“辛苦你了!以後,別生了,就這兩個,夠了!”
柳雲舒想到杜學勤曾經嘗試過戴套,結果嫌不舒服,很快就摘了。
雖說他的中獎率比較低,但是,如果真的不打算再生,還是要做好避孕措施。不知杜學勤能忍耐多久。
杜學謹動作麻利地幫兩個哇哇大哭的小子洗澡、穿衣服,先恭敬地送到宋春暉懷裏,接著一手一個抱到柳雲舒面前。
“瞧瞧,長得一點都不像,不好玩。”
“我兒子是你的玩具啊?想玩,自己生去。”
杜學勤數落了兩句,小心翼翼地接過兩個嬰兒抱在懷裏。
“瞧,老大像我,老二像你,將來都是美男子。”
“自吹自擂,不嫌害臊。”
柳雲舒橫了一眼杜學勤,滿臉幸福地望著兩個仍在啼哭的兒子。
“他倆是不是餓了?可惜我沒奶。”
杜學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要是再能餵奶,那就真成女人了。”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柳雲舒罵了一句,扭頭看見宋祺宣摘掉手術帽和口罩,忙遞上手帕,示意對方擦汗。
“祺宣,謝謝你!有你在,我感到很踏實!”
宋祺宣搖搖頭,一邊擦汗,一邊提醒道:“等麻藥退了,你就該受罪了。”
“沒事兒,當年十根手指全斷,我不也忍過來了嘛。”柳雲舒語氣樂觀,“兩個孩子還沒取名字,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他倆這一輩,是懷字輩。”
宋祺宣驚訝地睜大眼,說道:“長輩都在,這樣不合適吧?”
“你親手接生了他倆,應該爲他倆命名。”柳雲舒笑道,“你可是他倆的幹爹,以後每年的生日禮物、壓歲錢都跑不掉,做好準備吧。”
宋祺宣笑了笑,歎了口氣。
“我這真是責任重大啊,一會兒得去翻字典。”
杜學勤妒忌地看著宋祺宣,爲自己無法替兩個兒子命名而憋屈。
可惜,誰叫他是個“妻管嚴”呢,拗不過啊!
杜承運來之前翻了好久字典,已經給兩個長孫取好了名字,本打算等兩個小家夥出生時宣佈,沒想到竟會橫生枝節。
他想不通,就算要請人給孩子取名字,也該是請宋春暉啊,爲啥要請宋祺宣?
失去了爲長孫命名的資格,他有點鬱悶。
當杜學謹把白白嫩嫩的男嬰遞到他懷裏時,他靈機一動,說道:“大名還要等兩天,咱先取個小名,老大叫團團、老二叫圓圓,合起來,團團圓圓。”
湯錦程、何韻玲連聲稱好,愛不釋手地抱著柔若無骨的小嬰兒談笑起來。
杜學謹賊笑著跑回手術室彙報,故意使壞。
“爸給兩個孩子取好了小名,老大叫團子,老二叫圓子。”
“真沒水準!”
杜學勤見老頭子搶走了自己的小名命名權,很是不爽。
“蠻有意思的。”柳雲舒笑道,“老大叫飯團,老二叫湯圓,更有意思。”
杜學謹哈哈大笑,贊同道:“好,咱以後就叫他倆飯團、湯圓。”
宋祺宣樂了:“你們就鬧吧,他倆長大了,非抗議不可!”
宋春暉難得見曾孫臉上露出笑容,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
他剛才抱了抱兩個白嫩的小家夥,真想盡早抱上長玄孫啊!
有了兩個健康可愛的小家夥,島上多了不少歡聲笑語。
杜承運很享受含飴弄孫之樂,非常捨不得離開。
想到自己年紀一大把了還要忙於工作,長子年紀輕輕卻帶著媳婦兒、兒子在私人島嶼上享受,他心裏很不平衡,決定把家業推給長子。
可惜,長子不稀罕這份家業,一口拒絕了。
鑒於次子還在美國讀研並且打算讀博,5年之內不可能回國繼承家業,他只好帶著存滿兩個孫子照片、視頻的數碼相機和數碼攝像機,依依不捨地離開。
回國的路上,他憶起往昔,發現自己從小到大都遵循著家族利益行事,連婚姻都是長輩們給安排好的。
他的人生中規中矩,從未有過出格的時候。
他甚至連甜蜜的愛情都沒有體驗過,就程式化地擁有了妻子、兒子。
他的人生,是高效的、成功的,也是枯燥的、無趣的。
見識了長子一家蜜裏調油一般甜美的生活後,他忽然理解了長子的決絕與強硬,對其生出敬佩之心、羨慕之意。
這一生,能夠得到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
在這樣的幸福面前,世俗的阻礙,又算得了什麽?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柳雲舒的美好生活,就寫到這兒了。這一生,他能遇到杜學勤,真的很幸運、很幸福。好好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