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歸來04
鄒清荷打著寒噤,徐鴻達……這個名字在當時還沒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這個人寒到骨頭深處啊。……蛇窟時的屍骨……被密封房間
的屍骨,還有山洞裡的棺木與刺繡……"人怎麼可以狠成那樣?"
柳下溪放下手中的粉筆攬住了他的肩,一邊摸著清荷的手很涼啊:"真不希望你遇到這些事情。"
清荷覺得自己沒有柳大哥想像的這麼脆弱,他當然清楚這世上的人不是單純可以用好人壞人來區分的。就算自己沒看到沒遇到沒聽
到,那些發生過的與正在發生的依舊存在著:"柳大哥,你說要是我們沒碰巧撞到這案子,不知道會如何發展?"
"這個啊?我還真想不到。"柳下溪側頭認真地想了一下,眼睛掃到清荷的臉上,嘴角往上彎了彎。鄒清荷覺得他這個表情有點假
,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這讓鄒清荷不滿,懲罰他似的用自己的後腦撞柳大哥的手臂。柳下溪轉動手腕揉他的頭,瞧他這模樣活生生地
小了幾歲,不由得更加得趣,把臉湊近了些,嘴唇貼到他的臉上"啵"了一下。鄒清荷眼睛往上一翻,嘟起嘴來,臉色泛起了緋色。柳
大哥臉皮越來越厚了。
"柳大哥,你說羅隊他們來回溶洞的那一趟時間不短,雖然有大部分的路途是在老馬觀察的死角,可是也不是全程都看不到。晚上
肯定要使用手電筒來照明,這在深夜是很明顯的,他們是怎麼避開老馬的眼睛?我特意拿著望遠鏡從那上面往下看過,應該是看得到的
。"
"清荷,你要知道,任何行業有兩種人非常搶眼。一種是很會做事的人,一種是很會做人的人。老馬就屬於後者,他身為刑警在偵
探方面的才能上並不出色,但他在與人相處方面卻很有一套。從你的轉述中,他跟誰現場的每一個人的關係都不錯。連你也是很偏袒他
的。沒錯,這個人對突然闖入的你們很友善,甚至親自為小黃料理腳上的水泡,在吃的喝的上面很照顧你們,還在雨夜背著發高燒的姚
風等等行為可以證明他有著極為善良的好人品。你看,羅隊他們也把哨所的關鍵位置交給他。這就表明對他有一定程度的信任。老馬雖
然沒可能與羅隊他們合作,但也絕對不會出賣羅隊。他到底有沒有看到羅隊他們的出入,他不說沒人知道。我們重播一下發生慘案的第
一天傍晚老馬的證詞是'……後來,我進木屋弄晚餐,煮了十幾人份的窩窩頭,我給大夥兒送下去,再上來時,大約接近十點了。那時
候對講機一直都有聲音,聽得到老季在罵人,黑仔與小葉的對話……。我收拾了一下,拿著望遠鏡在外面仔細觀察,昨晚天黑,外面看
不清楚。後來我聽到溪澗上方有動靜,怕對講機傳來的聲音驚動外面的人,我埋伏在一邊,後來看到了你們倆。'這段話你聽出了點什
麼?"
鄒清荷搖頭:"我記得很清楚,當時老馬是這樣說的啊。"
"他到半山腰木屋的時候是接近十點,也就是說他一直背對著徐宅,當然看不到羅隊他們離開徐宅。也就是說,他送了窩窩頭下去
,跟他們一起吃了,有可能還閒聊幾句。這個時候,姚風要喝水,周軍去打井水,姚風打開了自己的手銬。周軍去大廳找碗要喝燒開的
水,羅隊他們讓平七燒好開水給周軍送去。與此同時老馬可能離開徐宅上山,平七端著放了麻藥的水給周軍等著他喝完。平七回到大廳
,羅隊他們支開洛累陽,確定老馬正上山。上山需要一兩個小,就算老馬走得快也需要一個半小時,也就是八點多離開徐宅。羅隊他們
押著何平安也就在這個時間內出發。老馬自然沒有看到他們的離開,而老馬的對講機裡只有老季黑仔與小葉的聲音。如果說羅隊他們開
始出發的時候是小心謹慎的,但回來卻未必還顧忌這些,要知道他們什麼也沒發覺心裡憋著悶氣。老馬的證詞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我猜
想他肯定發現了羅隊他們從外邊回到徐宅,他一定很吃驚。但是他有他的立場,他只是借調過來的員警,跟羅隊他們並不熟悉。不方便
說些什麼,他年齡比起周軍黑仔來說大了一些,許多事情不用點透也隱約有些明白。只不過,後來見到羅隊他們死得很慘烈。以他做人
的原則自然不方便說這些不利於死者的話,更不會對你這樣的陌生人說起這個。我估計尹九月也沒有問他這方面的事,死者為大,身為
同行沒有必要落井下石,在案件不明的時候會隱藏一些事實。說到這裡我想起你說過徐鴻達的鞋底很乾淨,我想他並不是跟著羅隊他們
後面到徐宅的。山裡的路不可能讓布鞋鞋底保持乾淨,那條山路並不是常有人行走……羅隊他們是現役員警,有人跟在後面不可能不被
察覺。我看極有可能徐宅到他藏身的山洞有一條地下通道,這條通道能讓他比羅隊他們更快到達徐宅。"
"地下通道?怎麼可能啊,員警們仔細地搜查過徐宅根本沒有找到什麼地下通道的。雖然他的鞋底很乾淨……"
"你別過於相信員警們的搜查。至少他們連大廳裡的機關也沒弄明白。徐家畢竟在那片領域存活百年。在自己房子底下挖地道也不
會有人追究他們的責任。這個徐鴻達與自己的妻子在在解放之後人民軍掃蕩與一些懷恨洩憤的山民進攻徐宅的時候安然無恙。有了這種
地道裝神弄鬼也方便。"
鄒清荷點頭:"沒錯,可是地道會在那裡?"
"蛇窟下面,如果是我的話就會在地道的出入口佈置在養蛇的蛇窟裡。我想捉完蛇之後把那具女性屍骨搬開,那些員警們沒有在蛇
窟停留。洛累陽從蛇窟裡出來,必定會有受到驚擾的毒蛇溜出了蛇窟,藏身在前院的草叢裡。徐鴻達突然出現,洛累陽會有什麼反應?
你的假設是這個時候洛累陽已經在香煙裡下了毒……至於山洞那邊的出入口就難以確定了,也許是石榻也許是某一個空棺,不親自到現
場不能確定。啊,你明天回學校找姜遠華要他畫的徐宅的平面地圖,那個機關我很有興趣趁著有空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弄清楚是怎麼回
事。"
"好啊,姜遠華那邊還有一些現場的相片呢,上次我找他要,他沒給我。說是沒錢洗相片,我都說洗相片的錢我來付,他不同意,
非得自己打工賺錢後再洗。柳大哥,你說何龍的那個黑皮包去哪兒了?"鄒清荷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對那個包念念不忘。
"何龍的黑皮包啊……裡面會裝一些什麼我想不到。大量的現金是不可能的,這些走私的銷髒的蛇頭很少用現金結算的,他們大多
是以寄賣的方式。當時追何龍的人是三個人:小葉、老季、黑仔。何龍的包要是真的落在某一個人手裡,那個人只可能是老季。何龍被
這三個人逼得緊,把黑仔帶到懸崖邊,結果黑仔失足落下懸崖,但同時小葉與老季也把他逼入了絕境。何龍又捨不得自己跳崖,這樣的
話小葉與老季上前捉住了他。老季看到了何龍的黑皮包落在了某一處……他讓小葉把何龍帶回徐宅,自己找藉口去救黑仔,小葉的對講
機已經壞了,他把自己的對講機給了小葉。正常來說,員警們常常把同事的性命放在抓犯人之上。老季不應該把自己的對講機交給小葉
,更應該呼叫徐宅蹲點的同事們來救人。從這裡就可以看得出這一隊員警很有問題,老季處理這件事的反應都不正常。小葉顯然沒想到
這些,他抓著何龍往回走。老季撿起了何龍的黑皮包,這裡面的東西有值得他冒險的價值……他有可能找了一個地方把這包藏了起來之
後才去找黑仔。小葉與何龍往回走之後我的設想與你推理的一致,何龍先趕到大廳見到了自己親兒子慘死,心裡的憤怒促使他遷怒小葉
,回頭往死裡攻擊小葉。小葉顯然是反應不及才喪命的,我想他有可能感覺到毒蛇在腳底下遊走,那一刻讓他分了神才被何龍刺中。何
龍攻擊性的動作驚動了從蛇窟溜進草叢的毒蛇,毒蛇一口咬上了何龍的小腿。何龍當然明白這裡的蛇是徐鴻達養的,高聲呼叫他來救自
己。徐鴻達恨他惹來這些事非,不想讓他活下去,再次命令竹葉青襲擊他。"
"那徐鴻達的死亡是自然死亡嗎?"
"嗯,他的年齡很老了,這一晚的折騰也夠他受的了。也許是中風,也許是腦溢血。尹九月並沒有把詳細的屍檢報告給你看吧。"
"沒有。當時老黃突然生病了。這樁案子我沒有再關注了。"
他們家的大門被打開了,柳逐陽右肩上搭著絳紫色的外套,左手玩弄著一串鑰匙。看到他們挨在沙了上展開了少見的燦爛:"下溪
從英國回來了?"
柳下溪與鄒清荷面面相覷,柳下溪更是帶上了怒氣:"你現在才看到我?"
"啊,對了。"柳逐陽發覺自己說了蠢話,裝傻地帶過話題:"大哥大嫂說明晚請你們吃晚飯,還有驍駿的新媳婦要見你這位小叔
子。"
"柳驍駿結婚了?哦,大哥說過的。是八一那天結的吧。我回來還沒跟大哥打招呼,我去打一個電話。三哥參加婚禮了沒有?"
"嗯。有老爸在辦得很寒酸。"柳逐陽笑了笑,忽又想起什麼臉色沉了下來。
"清荷,你明天下午什麼時候下課?我去接你。"柳下溪裝著沒看見他的臉色,站了起來看著鄒清荷問道。
"明天下午有兩節課,四點鐘我在校門口等你。"柳家兄弟的婚禮,鄒清荷不清楚,柳三哥也一直沒有說過,很顯然他還是被排除
在柳家自己人之外,有點兒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機關之謎還得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