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之芒-17
"柳Sir,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隨便亂抓人的,還有沒有人權啊。"羅琨熄了煙頭朝柳下溪走來,看得出他睡得不好,臉色發青眼
圈裡血絲浮現。
鄒清荷見他那張類似長不大的娃娃臉上佈滿了氣勢洶洶的架勢,有點兒想笑。他把目光轉向了柯風,柯風也正看著他們這邊,一向
冷漠的眼睛裡也泛出暗色的深沉,比起平日的冷漠倒多了一股厚實的重量感來,讓人不敢忽視這人的存在。看著這樣的他,鄒清荷的笑
意硬生生地縮回骨肉裡去。
戴帆比羅琨來得圓滑,搶先一步陪著笑地站在柳下溪面前:"柳Sir,別見怪,大家都驚慌得很,有些不知所措的。"
"我能理解。"柳下溪和顏悅色地道:"希望你們也能理解我們的工作。自從你們的吳經理發覺許團長失了蹤,向我們警方報了案
,這事就是我們員警的份內之事了。立了案的失蹤案不是把人找到了就算結束,我們要尋找出失蹤的根由來。你們的許團長是娛樂界的
名人,如果被媒體知道了尋根問底是肯定的,他們找警方要答案,不是三言二語就能講清楚的,我們得擺事實講證據說清來源去脈。何
況,被找到的許團長很明顯被人攻擊傷害過,她的人身自由被人禁錮身體受到嚴重的傷害,對她而言那才是真正被人蔑視了人權。我們
警方辦案,不是憑猜測與個人的喜好來辦案的,靠的是明確清晰的人證與物證。羅琨對我們警方諸多指責,開口閉口都是些沒根據帶有
誹謗性質的言語,警方也可以起訴他誹謗與妨礙公務罪的。你們要指責我們警方辦案的方式不對也得拿出真憑實據來。"柳下溪這番義
正詞嚴的話把羅琨與戴帆堵得啞口無言。
啊啊,柳大哥的口才居然這麼曆害了。鄒清荷吃驚之餘不由得想起了柳大哥的母親那位能言善辯的長輩……果然是母子啊,這遺傳
基因還真是沒話好說啦。
"廢話少說,肖靈兒跟這案子有什麼關係?"柯風顯然沒被柳大哥那番話給晃倒,說話的口氣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冷靜,隱約生出一
股子強勢的味道。鄒清荷忍不住想:這人的個性肯定是狂狷一簇的精英,雖然遭受過人生的挫折收斂了一些傲慢之氣,遇到緊急的事情
時本性自然而然地暴露出來。
"你希望肖靈兒的事被所有的人知道當成飯後茶餘的談資?"柳下溪直視著他,說到給人無形的壓力,柳下溪從來就不輸人。
柯風皺起眉頭:"她真的摻和進這件事裡去了?"
"她沒對你明說麼?"柳下溪不緊不慢道:"身為她的戀人,你應該比別人更瞭解她的個性與做事風格的。"
"我要見她。"
"目前還不可以。等許團長手術成功之後再說吧。"柳下溪的話合情合理,柯風也不再多說了。
鄒清荷暗暗地對柳下溪豎起了拇指。嗯,自己跟柳大哥的心智距離還有很長一段哩。
"柳隊柳隊!"柳下溪的對講機裡傳出朱玲的聲音來:"許螢螢的手術剛剛成功結束。"
一行數人立即朝醫院裡頭奔了過去。
看到柳下溪,朱玲迎了上來。她看了一眼柳下溪身後的幾個人便對柳下溪打了一個有重大發現的手勢。柳下溪明白她的意思,拍拍
清荷的肩,意思他先在一旁等待。
兩人進了許螢螢的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醫生去清洗消毒去了,辦公室沒人。
"柳隊,在許螢螢的喉嚨裡發現了一枚金制的耳釘。咽喉部有明顯的劃傷,看樣子曾經被耳釘尖銳的部分劃傷過,然後被釘在咽喉
處了。"
這本在柳下溪的預料之中,他還是小小地激動了一下。
"真殘忍,怎麼可以對一個歌星做這種事!"朱玲為許螢螢忿忿不平。
正義感好強的女孩子啊,天生就是那類想要維護正義的人哩。柳下溪歎了一口氣:"手法雖然下作,做案卻不需要技術含量,對犯
人來說這事很輕易就能做到。犯人趁著許螢螢昏迷不醒的時候用手伸進了被害者的嘴裡把耳釘插進她的咽喉位,這其間可能有些手抖沒
有一次插准吧,弄傷的位置更多了。證物呢?"
"在醫生這兒,還沒給我看哩。柳隊,這案子依你看誰才是真凶啊?"
"你的看法呢?"
朱玲有此些不好意思地攏著頭髮:"我當然也有私底下推測過。進行了一系列的推理演繹敲定了主要疑犯。"
"哦,那你認為主犯是誰?"
"柯風。"
"理由呢?"
"首先是我們抓住的嫌疑人都是柯風樂隊的成員,三個人都與他有著或深或淺的關係,而且柯風曾經失過聲……啊,不知道怎麼了
在柳隊面前說這個,又不能太肯定是柯風做的案子。"
柳下溪撫著自己的額頭:"從人的個性來說,我認為柯風的驕傲不容許他做這種事。我雖然接觸柯風的時間不多,但能肯定這個人
是真正有才華的人。擁有藝術的才華的人跟其他方面的才華者比較心性可能更單純一些吧……哦,我是指真正有才華者不是世人吹棒出
來的天才。這類人要麼非常膽怯懦弱除了藝術其他方面不出色,要麼非常驕傲任性為人自負,柯風很顯然是後者。許螢螢的才華與柯風
的才華並沒有衝突,柯風嫉妒她是沒理由的。"
兩人正說著話,醫生進來了。這位醫生是醫院裡的外科主任是年齡大的五十多歲的男人,見到兩位員警坐在他的辦公室裡笑著打了
聲招呼,把他們想要的證物與手術報告整理出來給他們。
"醫生,許螢螢動了咽喉手術,她將來還可以唱歌麼?"
"等傷養好,說話是沒有問題的。至於唱歌嘛,可能達不到以前的水準了。"老醫生歎了一口氣,在醫院工作少不了人生百態啊。
"醫生,在許螢螢的口腔有沒有見到其他的雜物?"柳下溪接過齊全的驗傷報告,仔細又仔細地看著,一邊問道。
醫生看了一眼朱玲,沉吟了一下,道:"雜物嘛,的確有……男性的體毛。"
朱玲的面孔"啪"的一下紅了。
柳下溪皺起眉頭看著小膠袋裡的一根捲曲的體毛,色澤淡黃。
"這耳釘真小才米粒大!居然還雕了花。"朱玲歎道。
"這是手工雕刻的微雕,雕的是是香港的市花五瓣紫荊花。"柳下溪用放大鏡看過之後道,他把自己口袋時的耳環拿出來,戴著手
套把兩件什物一套,果然合二為一。
"柳隊!"看來自己的上司瞞了不少情報的樣子。
"呵呵,情況不明的時候……"柳下溪有些詞窮了,他行事的方式就是不到最後不怎麼想把手裡的牌全部攤開的。員警們偵破案件
常常是以集體智慧的形式出現,但他柳下溪似乎在這一點上做得並不好呢,對同事們有點兒愧疚。
"算了,其實這樣也好,柳隊行事的高深莫測也是我輩崇拜的榜樣。"朱玲笑了起來。雖然有一個神探似的上司做下屬的很沒成就
感。不過,可以偷師嘛。將來的自己也許是手屈一指的女神探哩。
"朱玲,你先看著這邊,我去法醫處檢驗這幾樣東西。"柳下溪站起來,透過窗戶看到柯風正拉著清荷走出醫院。柳下溪嘴角不由
得往上翹,心裡暗想:有意思,不知道清荷能從柯風嘴裡敲出些什麼來。
"你來一下!"柯風抓著清荷的手腕就往樓梯那邊走,一直走一直走的。看不出這個玩音樂的人手腕的力量蠻大的,鄒清荷掙了數
下沒掙開。走到大街上兩個男人拉拉扯扯的象什麼話?奇怪的是並沒有引起路人的側目哩。
這個時候正是吃午餐的時間,柯風拖著清荷直接進了一家規模中等的餐館,要了間雅座。坐定,柯風這才放開清荷的手腕。鄒清荷
揉了揉有些發痛的手腕不高興地問道:"你這算什麼?"
"你跟柳下溪在搞什麼鬼?"聲音雖然好聽可惜了聲音的主人有著一張猙獰變形的面孔,怎麼看怎麼不搭腔……鄒清荷縮了縮脖子
,英俊的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可以變成醜惡的人啦。不過,他這個樣子比起前兩日見到的死樣子要好,至少這樣的他更象活生生的
人。
"柯風,我才想知道你在搞什麼鬼呢。"鄒清荷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清得如一汪泉水裡面一點雜質也沒。
柯風眉頭縮了縮很快舒展開來:"你的眼神跟我弟的眼神很像。"
"木令?"
柯風閉了閉眼睛,臉上的陰鬱越發重了起來:"阿嶺變了,現在的他眼神不再純粹,欲望太多,過去的他,死了。"
"啊……你們兄弟的感情很好吧,不然也不會一起組建樂隊。想必是你弟被五彩的燈光迷花了眼,想站在最閃耀的頂點處吧,到後
來連你這個親大哥也容不下眼了吧。"
"你這麼認為啊。"柯風扭了一下脖子,把腳擱到餐桌上來。
清荷看不過,把他的腿弄回地面,道:"你這樣很沒禮貌耶。"
柯風咧嘴扯出一個笑來:"你真有意思,難怪齊一峰很喜歡你。"
鄒清荷不理會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哇噻,這茶真苦,一點也不好喝。"呐,柯風,你跟許螢螢有沒有曖昧?"
"什麼?我跟那老女人?別開玩笑了。只有阿嶺才那麼傻,被裝模作樣的女人迷住了。"柯風斷然否決。
裝模作樣的女人?鄒清荷撇嘴,依他看肖靈兒也是裝模作樣的女人……"你真跟許螢螢沒什麼,肖靈兒為什麼要針對她?"
柯風嘴歪了起來,面部的表情顯得很悲傷:"靈兒,她跟我一起長大的,是一個賢慧的好女人。一切都以我為主,我就是她的太陽
吧。可是她心眼太小容不得人。只要有人挨得我近一些,她都不高興。她……為我做了許多事,也重重地傷了我的心。"
鄒清荷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有一個念頭冒了出來:"你的咽喉,哦,應該說你失聲的事是肖靈兒做的?"
柯風全身一震,鄒清荷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比別人更瞭解你的生活飲食習慣,她總在你身邊比別人更容易下手。她下手之後轉嫁
給許螢螢,至少木令相信是許螢螢做的,木令是為了你才接近許螢螢的吧?刻意地去誘惑她,如果許螢螢知道了木令的本意,會怎麼做
呢?明瞭這一切的你,不想把事實真相說出來,只得以不開口說話來表示抗議。其實,你的咽喉早好了,如果不是為了救Rin的場,那
天在酒吧你也不會出聲吧?肖靈兒明知你的咽喉好了,也清楚你不出聲的理由可她還是把這一切怪罪在許螢螢身上,認為這一切都是她
出現之後才把大家關係扭曲了。"
柯風痛苦地扒著自己的頭髮:"我討厭音樂之外的東西……我小時候被魚骨卡傷過咽喉,我很害怕吃魚。那天的慶功宴上,許螢螢
給我端來一盤肉丸,想不到吃下去裡麵包有大大小小的魚刺。那天我本來就發著高燒,對魚刺又過敏被魚刺弄傷了喉嚨,許螢螢當時很
慌張,端了杯紅酒讓我喝下。結果更糟,咽喉充血引起了病變……我一直小心地保護著自己的嗓子,當時的確大受打擊,治療了半個月
只能發出沙啞的聲音,後來我父母把我送去了紐約治療。去美國之前,靈兒以為我睡著了在我床邊懺悔,她不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原本
只是想讓我因為這件事討厭許螢螢。老實說吧,在跟許螢螢合作演出的那段時間我確實被她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