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當姓柳的遇到了姓齊的-13
柳逐陽一邊吃早餐一邊死盯著寸步不離他的陌生人,此人自稱小韶。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讓柳逐陽不高興。
柳逐陽的早餐是一碗白粥與兩根油條。吃得慢條斯理的,仿佛白粥在他嘴裡搖身一變成了燕窩……看著他吃東西會讓人覺得那必定
是世上少有的美味。
這一幢八間套房,柳逐陽可以肯定住的都是齊寧他們的人。
柳逐陽吃東西是沒有聲音,不象小韶,喝個粥也會有咕嘟的聲音,三除二就幹掉了一碗啪唧啪唧咬著油條,吃完了還要打上一個飽
咯。然後,終於靜止下來,其存在感就跟空氣一樣淡薄,真沒勁。
哼,他找不會主動找他說話哩。
柳逐陽不是多事的人,他知道這一次齊寧在工作。
齊寧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他不關心也不好奇,他是一位知進退識好歹的時代青年(這個大覺悟得建立在沒有惹毛他作為前提條件)。在北京跟不少圈子打過
交道的他,能理解這種沉默是金的准規則。
齊寧把他招到香港來,他心裡很高興。既然他們已經確定了情侶關係,能好好相處的時間當然不嫌多啦。他珍惜著兩人在一起的時
間,粘在一起就是一種幸福嘛。
雖然在別人眼裡總看到他對齊寧呼呼喝喝的,當他奴才般地使喚著。這其實是他另類之愛的表現形式啦,在床上輸了總得在別的方
面找回臉面嘛。
哼!他柳逐陽從來就不是吃素的主。反正齊寧的臉皮夠厚!
齊寧在醫院……哪家醫院?小韶不肯說。真煩人啊,摸不清頭腦的事最讓人煩心了。
"你在吃早餐啊。"柳下溪推開門進來。
無論是小韶還是他柳逐陽心裡一鬆,知道救星來了。
既然下溪到這裡,那鄒清荷呢?
"你吃了沒?"柳逐陽推開了碗,那邊還有一大鍋粥。這粥也不知道是誰煮的,比稀飯水分多了一些,味道不好。齊寧他們這些人
真省!看來齊寧小氣是有根源的。鄒清荷在的話怎麼沒露一兩手?那孩子煮的粥很好吃的。
"沒。"柳下溪的聲音有些啞,他的眼睛泛紅了,長時間盯著螢幕看眼睛真累。他接過小韶為他盛的粥,端起來就吃,腦力消耗大
,肚子也容易餓。
"清荷呢?"柳逐陽絕對不承認自己八卦,對自己老弟有著幸福的伴侶,他多少是羡慕的。如果沒有柳下溪與鄒清荷的事為例子,
他不可能會想到跟齊寧混在一起。有時,他忍不住想,幸福是能感染人的吧。
"在睡覺。"
"你也沒太累著他了。"柳逐陽帶著曖昧的色彩跳動著眼睛,嘴角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面對柳下溪他從來就沒有做兄長的自覺,
與柳下溪說話,讓人忘卻年齡呐。從小就扮老成的傢夥,分不清他是弟弟呢還是哥哥。
"你想到哪裡去了。昨晚遇到了一些事,清荷快天亮才睡。"柳下溪嗤鼻,他與齊寧才不是一個級別,在房事上很有分寸,那象齊
寧……
柳逐陽皺眉……看來昨晚發生了不少事。瞧瞧,柳下溪臉上有青青紫紫的傷痕……那麼,齊寧是真的受傷了!
他重重地放下筷子:"我要去醫院照顧齊寧。"
柳下溪抬起眼瞼掃了他一眼,看得出三哥是真的為齊寧擔心了:"你打包一份粥給齊寧帶去吧。"
三哥對齊寧動了真心……這種事那怕是親兄弟也不好多嘴。柳下溪歎了一口氣,他們的感情能走多遠?三哥不年輕了,能經得起感
情的蹉跎麼?齊寧的工作性質非常危險,總是在招惹一些輕視性命的人啊,工作的內容敏感又激烈……最糟糕的是,他本人很喜歡這種
工作……
"奇怪,他不是限制我出門麼?"柳下溪的回答讓柳逐陽吃了一驚,還以為柳下溪是站在小韶一邊。
"是有些危險,還沒誇張到不能出門的地步。"柳下溪吃完早餐擦著嘴道:"躲,從來就不是解決事情的好方法。你想去醫院照顧
齊寧,他高興還來不及,那會阻止。他讓我陪著你去。"
柳逐陽閉緊了嘴,用力地抓著盛粥的勺子。此刻他才發覺自己一點也不瞭解齊寧這個人,受傷的事為什麼總是通過別人的嘴傳到他
的耳朵……為什麼不直接對他說啊。
柳逐陽窩著一肚子的火,這一刻他決定要在齊寧的傷口上抹鹽。
柳下溪看著他,有些默然。齊寧傷得怎樣他並不清楚,只知道他中了彈。
血肉之軀,受了槍傷忍受的痛苦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聽說還是他一手帶出的下手開的槍,這種痛是心靈與肉體的雙重夾擊。
齊寧那只狐狸也一定備受打擊了吧。
有點同情他。
為了避免與香港本地的官方碰面交涉,齊寧他們救完火,抓住了幾位現行犯迅速撤退。審訊犯人的人事交給手下處理,吩咐他們得
到答案之後把這些人交給當局。
齊寧來到聖瑪麗醫院看望小丁。
小丁的傷太嚴重,不得已只能送到設備先進的正規醫院治療。
小丁目前還昏迷不醒。
齊寧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合上了眼簾。
"長官,您的傷請醫生處理一下吧。"齊寧的手下擔憂地看著他。
齊寧的樣子太難看,全身上下都是血。腿上的應急繃帶已經被血浸濕了,頭髮也被燒焦了一大部分,身上的擦傷刮傷……還有沾上
了焦土瀝青油漬砂粒等物。天沒亮,出入醫院的人只有值班的醫生與護士,他這樣子還是很讓人側目相待的。
如果不是他們持有特別證件,估計醫院的人要報警。
流血過多,齊寧是有些虛弱,他點了點頭進了病房。
在麻醉劑的作用下,齊寧睡著了,完全感覺不到職業外科醫生嫺熟地取出卡在大腿肌肉裡的子彈的動作。
在他手下連續在病房進進去去三次之多的時候齊寧睜開了眼睛:"小丁他怎麼樣了?"
"長官。他沒醒過來,醫生認為他的病情沒有惡化。"
"那麼,是老黎抓到樓歌還是柳下溪找到了林天傑?"
"都不是。是長官的朋友柳逐陽要見您。"
齊寧眼睛眯了小會兒,緩緩睜開:"柳下溪還在駐地嗎?"
"在,他一直在看酒店現場錄下的帶子,尋找嫌疑人。"
"有圈定嫌疑對象嗎?"
"三名疑似嫌犯。"
"讓他陪柳逐陽過來吧。"齊寧伸出手臂擋著眼睛,天已經大亮了,光線有些刺眼。自己這麼狼狽不想讓柳三看到啊。轉念一想:
也沒什麼,難看也好光鮮也好,不都是他齊寧麼?想到這兒不由得嘴成斜線,也許能享受到這傢夥溫柔的照顧哩。
柳逐陽一路上陰著一張晚娘臉。
柳下溪閉著雙目借機養神。
開著車的小韶小心地從車鏡裡瞄著這對兄弟:無論是長相、氣質、為人處事都看不出這兩人是親兄弟……
病房的門被柳家三男一腳踢開,那陣仗就跟鬼子進村一樣張狂,讓跟在他後面的柳下溪用手掌遮住了臉,小韶更是脖子往後縮。
"嗨,你來了。"齊寧躺在病床上很虛弱地打著招呼。
柳逐陽一下子怔住了。
這個人是齊寧麼?
媽的,誰把他弄成這個鬼樣子!那張曾經被他揍過無數的次的臉完全被毀了。頭髮焦了一大片,黃著還微卷哩。臉已經看不出本來
面目了,黑色的青色的紫色的紅色的,嘴唇還破了一塊。被子的一角搭在胸口上,被子之外的部位全裹著紗布,比木乃伊還要難看。
本來啊,有一肚子無名之火燃燒得正旺,看到這樣子就好象被當頭澆了一桶冷水全熄了。
他兩步沖了上去,咬牙道:"那個王八蛋把你弄成這個鬼樣子的?"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察看著他一遍,得出結論:這男人是從火
裡闖出來的,還受了槍傷。槍!多危險的東西啊。
誰這麼狠?是樓歌!好樣的,樓老大!丫地,你還是東西麼,這麼狠,真把人往死里弄啊?明知道齊寧是本大爺罩著的,你還真敢
動手!
他猛地一轉身,被齊寧牽住了衣服:"別去。"
柳逐陽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瞧瞧,聯手也被傷成這樣子了……"放心,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這次樓老大做得太過份了。我跟他兄
弟也沒得做的了。"
齊寧心裡偷笑,他看到柳家三男眼裡有淚花兒在閃動,這一切的傷也算物有所值了。病弱的他到底扭不過活蹦亂跳的柳逐陽,隻眼
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往門口沖。
"你去哪裡?"柳下溪在門口堵住了他。
"我去找樓歌!"這口氣那能吞得下!
"去哪裡找?"柳下溪也意外齊寧受了這麼重的傷。
"啊?"柳逐陽語塞。樓老大不來找他,他是找不到他的呀,忘記這一碴了。只得重新蹭了回來,悶聲道:"你餓了吧,我喂你吃
點粥。"看著他聯手也裹著紗布,恐怕沒辦法拿筷子了。
"嗯。"齊寧難得這麼乖巧地張大了嘴巴,由著柳逐陽小心翼翼地送了一勺粥進嘴裡。
"你是傻子,見到危險不會躲啊。"柳逐陽埋怨道。
聽聽,這是什麼話。柳下溪翻白眼。
"幹嘛跟他對著幹?"柳逐陽繼續囉嗦道:"大男人敢用腦子的時候不要光逞強。"
"嗯。"齊寧繼續張著嘴等待第二勺白粥。
柳逐陽忍不住抽出手來敲他的頭:"真難看。"
"你不會嫌棄我了吧。"齊寧萬分委屈。
柳逐陽一呆,咧著嘴,露出一個似笑實想哭的臉來:"傻瓜!比你長得好看的人多得很,本大爺都沒正眼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