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漫步於落日黃昏下-07
"你心裡有懷疑的人麼?"柳母從皮包裡拿出香煙來,也不理兒子皺著的眉頭"啪"的把煙燃上了。煙隱上來了,忍得好辛苦。
柳下溪家並沒有煙灰缸,只能看著母親把煙灰撒在茶杯裡。他的這位母親大人為了在人前保持形象,甚至在父親面前也是惺然作態
,活得也夠累吧……抽支煙也只能在親生兒子面前……
"懷疑的人……"他沉吟著沒有說下去,從廚房飄來的香味吸引他的注意力。"是麵條的味兒。"他說道,腹部由此鬧起了革命。
恰巧柳下溪從廚房探出頭來:"柳大哥,過來一下。"
"哦。"他應了一聲,起身。"媽,你也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要你管!"柳母"啐"他,兒子不親她啊!只會教訓人。
鄒清荷的神經管道並不算細,喜歡或是討厭都是以自己感受為出發點。
他受到了委屈,自己的真誠遭受到質疑與污蔑。他無法對柳母有好感,心情的好壞直接影響到他做出來的食物。他選擇了下面條這
不容易出錯的食物上。
鄒清荷動了腦筋,柳大哥最喜歡吃他精心醃制的牛肉幹(獨家秘方恕不外傳)。雖說是簡單的麵條上鋪著:把牛肉幹薄薄切片,間
接插上幾片超市購來的火腿肉片,撒上蔥花與芝麻再加幾滴香油……喲喝,好看又好吃。問題來了,柳母的口味他不知道。牛肉幹裡有
辣椒味兒在,若是她不能吃辣的自然也是無法享受這等美味了。
"我媽不吃辣的,香油也不要。芝麻也別,加幾條青菜就好。"柳下溪笑道:"偏食的人是不划算的,許多美味都沒法子享受。你
自己的呢?"見他只準備兩隻碗,哇噢兩人份的牛肉全是他的了,美死了。
"我有吃晚飯。"其實也有點餓,好吧好吧,給自己也準備一小份。正是長身體能吃的時候嘛。
看看兒子那大碗再看自己的這碗:厚此薄彼啊。
鄒清荷躲回書房去了。時間挺晚的,不知道柳母會不會住在這兒。
柳下溪沒有準備客房,壓根兒就不曾打算留別人過夜。
吃完面,柳母還在蘑菇,柳下溪很乾脆地道:"媽,相片的事留著我處理好了。我是員警正是職責範圍,這麼晚了,我送你去大哥
家。"
"你心裡有底麼?"柳母不放心地問,雖然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卻還是說道:"你跟那孩子的事,自己要小心道。你能應付,那孩子
沒有社會經驗,被人發覺後他是應付不了來自各方的壓力的。在外面,你們注意些,別給人抓住把柄了。若有什麼事發生,我會犧牲這
孩子的,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
"……媽!你說過不干涉我的生活!"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請記住。媽,你已經干涉過一次了,別再有第二次了。我會忍下去的也可能失常做出些威脅你最重要東西的事來。"
柳母微微地的閉了閉眼:"你威脅我?"
"沒用的,媽,我的性向改不過來了。這不是病,沒得醫的。你心計傷害最重的就是我,當年林小洛還沒失去我的時候就愛上別人
,小荷他失去我還可以愛上女人。他並不是天生的同性戀。只有我沉在痛苦的深淵……這是你樂意要知道的結果麼?媽,你要讓我支離
破碎麼?"
柳母沒有說話,拿起了自己的包,頭也不回的走了。
鄒清荷玩了一陣練習鍵盤指法的小遊戲,好想睡。
出來收拾碗筷,客廳裡沒人了。站著發了一下下呆,擺擺頭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不知道他們母子倆談得怎樣…也許應該考慮
離開柳大哥後怎麼過日子……只是這樣想著,心就變得很難受……把碗筷堆放在洗菜盤裡,也沒有心情去洗。就好像身體的能源被抽空
了似的。
柳下溪進門,就看到鄒清荷還在發呆。拍他的肩時,還嚇得他跳了起來,跟青蛙似的……好好笑哦。
"想什麼呢?"他問。
"哎。"鄒清荷歎氣。
"你去洗澡吧,我來洗碗。"柳下溪知道他有情緒。第一次如此主動要求分擔家務,鄒清荷挑眉看他,柳下溪眼神勇敢相對。兩人
齊齊笑了起來。"好吧。"
柳下溪只是懶,並不是連碗也不會洗的大少爺。
洗澡出來,鄒清荷特意回廚房檢查了一下,洗得很乾淨。
"把心事說出來吧!"柳下溪把明天上班該帶的東西都準備好後,坐在床上認真地等待他。
鄒清荷搔著頭,過了會兒才說。"很受打擊。突然發覺你我之間很有身份差距,價值觀也不相同。"
"喲,你這高中生懂馬列了?"
"去,書裡大把有說。"
"書呆子。"柳下溪呢喃了一句:"又不是舊社會講門第。把你真正的想法全部說出來吧!"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想,開學後,我住學校去,我已經在學校訂了床位。"見到柳下溪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忙接著說道:"我不是要離開你。我
只是覺得,現在的我還沒法子跟你站在同一水準線上,太過於依賴你了。失去了自我了(暗底裡在內心深處加了一句:跟小媳婦兒似的
)。這樣不成熟的自己沒有資格與你同行。"
"白話!"柳下溪不大高興。"我們是情人呢,什麼資格不資格的,聽著彆扭。又不是競賽…還同一水準線上…難道你要我孤零地
呆在房子裡?每天回來泡面吃啊。"才不能在這時候把他放飛,大學可是純愛萌芽的溫床,一不小心情人就被調飛了。北大可是精英倍
出啊,同年的人有著相同的興趣與語言……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應該更看緊些。在愛情上自私些也是正確的。他腦袋在盤算著些什麼,清
荷當然不知道。
一想到柳大哥下班回家孤零零地泡面吃,很可憐不是麼?柳大哥的胃已經被自己養熟了。
"這樣吧。"柳下溪想了一個折衷的方式。"學習繁忙的時候,我出差的時候,你可以住在學校。怎麼樣?"
這樣也沒不好的是不是?
"相片的事你有眉目了麼?"
"有兩個超級無聊的人可能做這事。"柳下溪不以為然道:"我媽的自導自演或者是看我不順眼,損人不利已的我那憤世嫉俗的三
哥。"
"噫?"
"很簡單,知道我是我媽的兒子的人不太多,加起來不超過百人,大多是部隊裡的人。知道我是同性戀又是我媽的兒子的人不超過
十人。順便提一句,我的朋友我的熟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世。除了你,以前連林小洛也沒有說過,季佳只知道我有背景,卻不明白我的父
母在做什麼工作。就算去查,也難得查明白。剩下的十來人中,有空人在北京的並且知道我回北京的……只有大哥大嫂子那一家子與三
哥。會做這麼無聊的事就只有我媽或者三哥了。我不是顯眼的人,在北京的時候還是學生,離開了兩年。沒有誰會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不存在別人為了打擊我父親把我的事情給披露出來。況且,這些相片根本不能做為證據。難道說,兩個男人坐在一起吃飯就是什麼什
麼的壞事?中國可沒有這種不負責的猜測。掀不起浪來的。不用放在心上。"
說得也說,難道就不興同性好友一起在黃昏下漫過步?當然,他們本質關係是超越了常規,但也沒有妨礙到誰的生活啊。
"柳大哥,你這是用的排除方法吧。"
"嗯,沒錯。對了。清荷啊,別再叫我柳大哥了。能不能直接叫我下溪或者溪?一聲'柳大哥'感覺我很老了。有代溝似的。"
"嘻嘻……我偏要叫你柳大哥,把你叫老。"
"再叫……我搔你癢癢……"
"哈哈……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