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潮起潮落-02
"柳大哥,這不是把案子理順了麼?"鄒清荷實在不習慣吃完飯不馬上洗碗,可也不能去洗碗無視跟平常有些不一樣的柳大哥。
"不,這只是在我腦子裡理出一個大慨的輪廓,卻沒有能定人罪的證據。特別是第二年的中秋血案重演的開始與結束,非得需要當
事人呂文將的協助才能瞭解李成生與另外一個人的失蹤之謎。一個精神失常的人是能逃避法律的制裁。"
"有沒有可能是裝瘋?"
"這點我也不是沒想過,他有幾位名醫的證明,我也直接跟他見過面。眼神是呆滯的,連肢體也是僵硬的。就算一個正常人關在瘋
人院三年怕也是不能保持正常的神經吧……我對這個領域瞭解不深……有點畏懼。"
"畏懼?"鄒清荷實在難以想像柳大哥會有畏懼的事。
"……以前有段非常不愉快的經歷。我大哥發現我喜歡男人後,打了我一頓把我丟給了心理醫生……是一個老頭子……如果我心理
素質稍差一點也可能成了精神病人。他除了在肉體上懲罰我……最可怕的是精神折磨……"他話沒有說完,打了一個冷噤雙手撫摸著雙
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層心理陰影果然沒有消失,它寄存在心靈深處戰慄著的脆弱的靈魂。
鄒清荷一怔,他想不到柳大哥受過這樣的苦……他張開雙臂抱住了柳下溪的身軀,這樣的柳大哥他也是喜歡的,寬厚的肩在這一刻
顯得有些單薄。鄒清荷是有智商的少年,只不過偏隅小城視野狹窄了些。他隱約知道男人之間相愛是不對,到底是多不對卻不明白。在
他的故鄉是沒有這種事傳出的,也沒有人來評論這種事。他有看過一些歷史方面的書,卻知道"龍陽之好"存在歷史之中比如說"斷袖
"與"分桃"的典故。他接觸過的《文心雕龍》直接描繪的是"……獨好龍陽也……"沒有評價這種事的對與錯……他以為錯也不見得
錯到那裡去,畢竟這只是兩個人的私事。後來到了這兒,柳大哥的大哥大嫂都溫和的承認了他們。雖說,柳大哥的媽媽……。只是想不
到,柳大哥在之前獨自承受了這麼多的苦楚。
"我們在一起到底有多不對?"他喃聲問道。
柳下溪不喜歡暴露自己的弱點,那怕最親近的家人。可是,今天的他有些軟弱,不自覺間出現了陌生的自己。清荷是一個能讓倚靠
的少年……顫抖的背貼近並不厚實的年少的胸居然有電流從那裡湧入自己的胸膛。
"到底有多不對?你父親知道有可能會與你斷絕父子關係……你學校知道可能會開除你的學籍……我單位知道可能會開除我的工作
。這就是社會表明的態度。這樣的事發生你……會不會害怕?"
鄒清荷前攏的手指抓住了柳下溪的手,柳大哥的手是冰涼的。他伏在他的背上笑了起來。這死孩子!在這種氣氛下居然笑了起來…
…
"在柳大哥心裡,我就這麼軟弱到不堪一擊麼?而且,我不認為我們有什麼錯。"
"傻孩子……從我們的角度來說當然沒有錯。我們的關係是不受法律保護當然也不在法律懲罰之內。這是社會的道德、習俗、風氣
的另一種約定俗成,這這個規範之內我們是錯誤的。"
"那又怎麼樣?"鄒清荷不以為然道:"約定俗成又怎麼樣?在以前女人還裹腳呢……現在證明這只是封建思想。今天的柳大哥怎
麼成了道德家?"
"哦。突然就說到這兒,我是喜歡被你安慰吧。"
鄒清荷一把推開他,提高了嗓音叫了一聲:"柳大哥!"
柳下溪反身摟住了他的肩把下巴窩在他的頸窩裡:"對不起,是我胡思亂想了。這些天沒見到你回家,又沒想到你是去軍訓了。心
裡很不安,害怕你是不是……"
嘴被堵住了,這是清荷第一次主動吻他啦。喜悅從心頭湧上腳尖呢,這就是兩情相悅的愛情啊。鄒清荷輕捶著柳下溪的心口:"柳
大哥,我喜歡魯迅的文章。他有指出國民沒特操沒信仰是很可悲的。我有自己的信仰,我的信仰就是柳大哥你!我對你是堅信。我相信
你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棄下我獨自前行。"
柳下溪被震憾了感動了,這算是世上最美妙的甜言蜜語了吧……他何其幸運啊,擁有了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
鄒清荷笑了起來,有些得意地翹起嘴角。他們兩人相處,柳大哥無論是在氣勢還是在學問上都超過自己……多少讓他有點兒介意的
,是男人都不想被人壓過頭嘛。現在,第一次感覺到掌控權在自己手上,情緒不高昂是不可能的。
柳下溪扣起中指敲他的頭,單單這個動作就把他打回了原形。"嗯,現在把話題轉回這件案子來。瞭解案子的真相要關注的有四個
人:呂文將、帥軒、林天傑與心理醫生陳旰。現在就是大難題來了,呂文將瘋了,帥軒又落在齊寧他們手上見不到人。林天傑被拘留也
不准探視,他的案子上頭太重視了,這案子沒有證據證明他涉案。至於陳旰是座城堡啊,攻克他……我做不到。"
陳旰嗎?"柳大哥,你可以請你師兄幫忙啊,他不是私家偵探嗎?他不是在調查李成生的失蹤麼?"
"師兄他呀,那天……"
秦育明只拿出了一部分證據,柳下溪看得驚心:"你是說,這個人包養情婦,這兩幢別墅都是他的?"柳下溪的父親也是做官的,
知道官員的津貼工作一輩子也是買不起其中一幢。
"這只是一小部分啦。更猖獗的是他的兒子們居然公開說:'給足錢只要是在北京市辦事,沒有辦不了的。'我聽坊間有傳言,要
見市政府官員是有價碼的。他媽的,這群貪官!看著就讓人生氣!"
柳下溪慶倖齊寧的聯絡方式起了作用。
"我可以出面保護他,不過這事是屬於地方的,我們軍方不方便插手。"齊寧看完資料後在他臉上看不出表情,卻隱約從他的蒼白
指頭感覺到他的情緒。
秦育明冷笑:"我就想過坐上他這位置,已經沒有人管得下。要不,北京市這麼多雙眼睛怎麼沒人看見?他又沒有隱瞞行事,居然
在社會主義的旗幟下倡狂到這麼多年。要是我國也有新聞自由可以借助民眾的力量來監督他們。可惜啊,民主監督終是句空話。"
"……你過激了。"齊寧的手拍了拍資料:"你收集這些的理由是什麼?"
"看不過眼唄,難不成自我欣賞啊。"
"好!就沖著你這句'看不過眼'這幾個字的豪氣。我告訴你們去找誰要管這事兒。"
"誰?"
"中紀委有一位'包公'你們大慨沒有聽說過吧。"
"中紀委?"秦育明與柳下溪眼睛一亮。旋即暗淡下來,只是普通的百姓的他們進不了那個大門吧?
"算了,我帶你們去。"齊寧站了起來,他是那種說與行並進的人,他相信人民群眾的眼睛與話語比他更有說服力。如果他出面,
別人只用一句"越權了"就堵死了他的嘴。
"這應該是機密吧,告訴我行麼?"鄒清荷在興奮之餘有些不安,總覺得這些事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波及不到他身上吧?
"是機密!呵呵,告訴你的話,你就被牽連了。萬一有什麼事需要坐牢的話,至少有你陪著我呀。"
鄒清荷翻白眼。他的好奇心還沒有完全得到滿足:"現代的包公長什麼樣?是不是錚錚鐵漢威武過人的那種?"
"你當演戲啊。我沒去,所以不知道。師兄跟齊寧去的,然後師兄在人間蒸發了。"
"那,你師兄有沒有危險?"
"別忘記我們是社會主義呢,只手是遮不住天的。當然,還需要時間以及速度。我相信齊寧這個人,看他外表不怎麼樣的,人還是
有股熱血,是條漢子。"
齊寧是誰?鄒清荷並不知道。既然柳大哥這麼認為想必是好人吧。
柳下溪突然擊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什麼事?"
"龔強的死!既然是齊寧布的局,怎麼沒有後續發展?我忘記問齊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