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25
柳下溪的電話響了。他這支電話是齊寧前幾天幫他弄的,知道這只電話號碼的人不多,除了坐在他旁邊的齊寧只有鄒清荷與昨晚的
員警們。
深吸了一口氣,居然有些緊張……
"柳大哥!"電話裡傳來清荷的聲音。柳下溪立即嘴角彎了彎,全身崩緊的肌肉一下子放鬆了。清荷的聲音並不是身處險境的人發
出來的,與平常的音調差不多。"清荷!你在哪裡?"柳下溪一邊問齊寧到彭宅還需要多久的路程,齊寧回答他大約一二十分鐘的樣子
。
"柳大哥還記得齊哥住院時在醫院裡碰到的那個人,就是給了張名片的彭亦文,我現在在他們家,具體方向我也不清楚,柳大哥要
來這邊可能要問人了。"鄒清荷壓低著聲音小聲道:"樓歌把我們抓來之後沒理了,他自己好象傷得很重一直在接受醫生治療,沒閑瑕
管我。顯然是彭亦文認出了我,我昨夜住在他們家的客房裡……"
"唉……"齊寧歎氣的聲音拖得長長的。
柳下溪收了電話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你倆廢話真多。"
"眼紅就直說,別陰陽怪氣。"
"清荷那邊的情況怎樣?"
"彭家沒有為難他們,他們在彭家的身份是客人。"
齊寧敲著方向盤道:"你說樓歌這是什麼意思?把人捉了卻沒有行動。"
柳下溪搖頭:"猜不透,高深莫測啊。"柳下溪整個人往椅背一靠:"從你給我的資料來看,樓歌是膽量有餘智謀稍差的人。此人
對自己的手下兄弟還有點道義在。我想,他不願意把事情做絕,可能是顧忌到被你捉住的手下們。"
"唉,他要是投身軍旅能有一番作為,偏偏走邪道!自作孽不可活。"
"嗯。"
"你看林天傑有沒有可能也藏身在彭宅?"
柳下溪搖頭:"可能性不大。"
"理由呢?"
"直覺。林天傑如果在彭家,清荷昨晚的處境危險了。林天傑肯定發覺了樓歌被我們咬得很緊,完全暴露在我們的視線下,林天傑
當然不會出現在樓歌身邊等著被抓。君子不立危牆,他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齊寧頭痛啊,他急於早點擺平樓歌、林天傑的事。越焦急事情的發展越往預期之外發展。
"你說,林天傑憑什麼相信樓歌不會出賣他?樓歌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林天傑一直在利用他。"
"除非……"柳下溪沉吟了一下:"除非他們有什麼專案正在合作,相互牽制,誰也不能滅了誰。這樣看來,樓歌來香港另有目的
,怕你我礙著他們的路。"
"也不對。"齊寧搖頭:"在香港第一次與樓歌狹路相逢時,他意在羞侮並不是一心要我的命,虛張聲勢的動作大。在酒店鬧事時
他也沒打算要你的命,想殺你的是林天傑。"
"我的看法跟你的不同。樓歌不是不想殺你,是殺不了你。樓歌低估了你,他的個性好大喜功,行事誇張,這是他的性格缺陷。我
分析過他的為人處事的手法與態度。你想必也清楚:他以前總從美國寄送昂貴的禮物給三哥,送的東西必定是極好極華麗的,這些高價
格的禮物打動不了三哥,你認為這是什麼現象?"
"打蛇沒打中七寸。"
"他光憑自己的好惡行事,鮮少考慮別人的心情別人的立場。我記得以前他兜圈讓劉藥警告過我。說明他喜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
齊寧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受了傷之後一直沒有好好調養,加上睡眠不夠用腦過度心情浮躁,人疲勞過度啊。他跟樓歌的過節私大
於公,真要把這事鬧大,牽連起來肯定是一團令人不快的亂麻:"樓歌的手下不肯指證他。樓歌的國籍不屬我們管,我們就算逮捕了他
,也只能把他引渡回美國。漁村的事他沒有親自參與,沒有人證明他跟此事有關。那次他脅持你跟清荷從酒店出來進入我們的伏擊圈,
雖然是他手下先開槍的,但此人已死。本來可以告劫持他人質,不過勢必要讓你跟清荷還有逐陽捲入官司中,我不願意牽連你們。"
"唯一可以告他的罪名只有一條非法持有槍械。" 柳下溪歎了一口氣,他清楚法律,樓歌目前還夠不上綁架罪。他沒對清荷與三
哥施加暴力也沒勒索財物,禁錮他們自由的時間不夠二十四小時。
齊寧通訊器響了,一連竄嘀嘀噠噠的聲音,顯然用的是密碼通訊。齊寧的臉色陰沉起來了。
"怎麼了?"
"樓歌不在彭宅,他逃了。在老黎的眼皮底下逃了,算他強。"
柳下溪無語。
"柳下溪,我要馬上趕回去!"
"擔心樓歌去救他的同夥?與他聯絡過的小乙知道他手下關押的地方嗎?"
"知道!"齊寧捶著方向盤:"媽的!我估計沒錯的話,他已經去救同夥了。關押處的聯絡信號被捏斷了,看來小乙以另外的頻道
跟他聯絡過。"
"樓歌既然可以幹擾追蹤器,也懂得反竊聽。"
柳下溪下了車,看著他絕塵而去,不由得搖頭,齊寧的日子不好過啊。如果抓獲的犯人再被弄丟,內部大處分跑不了。
"柳大哥!"鄒清荷守在大門處,他身邊站著的那位青年肯定是彭亦文了。
有外人在場,不方便表達過多的肢體語言,兩人用眼神抒發了各自的情感。鄒清荷伸手拉著柳下溪的胳膊,躲到修剪成錐形的垂榕
後面,彭亦文知趣地沒跟過來:"樓歌不見了。"
"怎麼發現的?"柳下溪問。樓歌失蹤的事,黎卓亮通知齊寧沒過幾分鐘……
"悄悄地乘彭亦文不注意的時候我跟柳大哥通了電話,隨後,我去看柳三哥,他還在睡覺。後來我跟彭亦文到樓歌的房間,門緊閉
著。打開門之後見床上躺著一個人還以為是樓歌呢。當時,黎卓亮倒在地上椅子翻到他身上。地上另有砸爛的木椅碎件,顯然進行過一
場激烈的打鬥。我不知道老黎怎麼出現在這兒的,我叫醒了他。他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床上躺著的是彭家的家庭醫生,難怪彭亦文
說醫生一晚上都沒離開的,原來被樓歌打暈在床上當了代替品。"
柳下溪掃了一眼彭亦文,難道此人睜著眼睛盯了一夜別人的門口?當然沒可能……他能說出醫生一晚都沒離開,只能證明他早就知
道醫生躺在樓歌的床上代替了樓歌。樓歌既然受到彭家的庇護,彭家的人幫助他也無可厚非的。經驗豐富的黎卓亮被誰弄昏的?
"帶我去現場看看。"
彭宅處處透露著堅硬渾厚的質感,連鋪在地面的青石鋪地也是方方正正的。看不到人影卻能隨時感受到探詢的目光。有意思的宅子
,柳下溪斜挑起眉頭,這種宅子只怕是藏不住秘密的。
鄒清荷意外彭亦文的沉默,自從柳大哥出現之後,這個嘴巴多多的人居然閉緊了嘴。
進了樓歌住過的房間裡面空無一人,室內有明顯的打鬥痕跡。鄒清荷指了指倒在床邊的椅子沒人扶起它:"當時黎卓亮就倒在椅子
下面。"
柳下溪戴上手套(職業習慣),扶起了椅子,椅子是面對著床鋪的,顯然有人坐著它上面與床上的人談過話。柳下溪蹬下身來,仔
細察看了椅面,上面沾有點點血跡。鄒清荷看著柳下溪在椅子上摸來摸去沒明白他這動作的意思。
"找到了!"柳下溪在不起眼的縫隙裡找到一枚針尖在上的吊針針頭。上面有淡淡的麻醉藥物氣味,小心地用膠袋收集起來。
鄒清荷圍在他面前看:"黎卓亮就是被這個弄昏的?"生@亦@何@歡@整@理@制@作
"嗯。彭生,你們家的家庭醫生呢?"柳下溪問彭亦文。
彭亦文一直好奇地觀察著柳下溪見他問到自己這才為難地拂著自己額前的劉海:"醫生回家了。"
"他有沒有說過是什麼時候被樓歌打暈的?"這一次柳下溪問的是鄒清荷。
"我問過了。"鄒清荷回答道:"醫生在前面那一幢的客房休息,覺得該到換點滴瓶的時間就過來了,時間大約是在淩晨三點二十
分的樣子。他走到門口知道裡面只有病人一個還是禮貌地敲了敲門,門打了,他吃了一驚呢。然後迎面遭到重擊,他昏了過去。我們來
了之後把他喚醒的。"
"樓歌的同伴呢?聽說抓你們的還有一位外國人。"
"那個人來過之後沒多久就離開了。"這話是彭亦文回答的。
柳下溪看了一眼彭亦文:"謝謝彭生對清荷的照顧。"
"……我跟鄒清荷是朋友。"彭亦文咪咪笑道。
柳下溪佩服三哥,瞧他睡得多香甜啊。
想著可憐的齊寧累得跟龜孫子似的煩心的事一堆又一堆……
被人吵醒的柳逐陽睜了睜眼,一眼就看到了三個人中最高大的柳下溪:"你來了啊。"他漫不經心地打著呵欠,昨夜與彭亦佳聊到
很晚,有些睡眠不夠。
等彭亦文出去,鄒清荷急不可待地道:"林天傑應該不在彭家。"
"怎麼說?"柳下溪端了杯茶來喝。
"我記得柳大哥說過林天傑身高一米八一,就算換了一張臉身高沒法子改變。今早我跟著彭亦文在彭家轉了一個圈,這家所有的人
身材都偏矮。最高的也不會超過一米七五。"
"彭亦佳答應我幫我們找人。"柳逐陽伸了一個懶腰道。
柳下溪的電話又響了。是警方打來了:"柳Sir,您懷疑的那位嫌犯被人發覺死在六浦公園的草坪上。目擊證人是清晨六點一十一
分在公園晨跑時發現的。"
"我馬上趕到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