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27
柳下溪背著所有的人給齊寧打了電話,足足有半小時之久。
鄒清荷好奇地問柳下溪是什麼事兒。
柳下溪告訴他:"我讓他派人把林天傑的DNA資料送到香港警署去。"
柳下溪說完這話往床上一倒,閉上眼睛睡覺。
"柳大哥,脫了大衣再睡。"柳下溪翻了一個身,胡亂地扯下大衣。鄒清荷看他滿臉的疲憊只得替他脫鞋蓋被。
彭亦文詫異地瞪眼看他們。柳逐陽橫了他一眼道:"他們是情人。"
"哦。"彭亦文沒多說了。
鄒清荷穿著拖鞋在室內走來走去,疑慮重重的目光一會兒放在沾枕就睡的柳大哥身上,一會兒望向坐在沙發上的彭亦文。
"下溪太累了。"柳逐陽自己動手泡了杯熱茶。香港的酒店服務真不錯啊,就算客人沒住在房間裡該有的東西一樣不會落下。
"我們去咖啡廳喝點東西吧。"彭亦文提議道,這樣乾巴巴地坐著挺無聊的。
"你們去吧,我留在這兒。"鄒清荷不放心把柳大哥一人留在這兒,畢竟在這裡曾經有人想殺他。
等他們倆人走了,鄒清荷伏在床邊看著柳下溪。
柳大哥很累,眼圈兒泛著青色,臉上被打傷的青痕還沒完全消失,一向愛整潔的他連鬍子都沒時間剃。以前也見過他數天不眠不休
的……一直到事情解決才會安穩地休息,這次居然發現新的案件時睡了。看來除了身體的疲倦之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疲勞吧。
鄒清荷乾脆翻過身來坐在地氈上,背靠著床雙手抱膝腦袋擱在膝蓋上進入冥想中:這次連續發生的事兒挺多的,柳大哥太勞神了,
算起來有兩天兩夜沒合過眼了。他精神上的疲勞有一部分是擔心著昨天失蹤的他跟柳三哥吧,今天找到了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今早在
公園發現的屍體有可能是林天傑嗎?身高與林天傑的一樣,大中華的煙應該是北方人喜歡的吧……他死在刻有"清浦"的石頭面前,是
不是表示他跟人約好在這塊石頭面前碰面?那麼兇手是死者認識的人吧,顯然是一樁謀殺案。地上的煙蒂不少,死者等了很長的時間吧
。迎面被人殺死,兇手殺人的手法肯定很熟練。香港約人見面的地方很多,為什麼選在深夜關門的公園見面?這樁案子不知道柳大哥有
什麼看法。
鄒清荷扭頭看了看柳下溪沉睡的面容。
繼續開始自個兒的冥想:如果死者真是林天傑,他的死跟樓歌有關係嗎?林天傑……死得太容易了,不符合此人的行事作風。從柳
大哥以及齊哥那邊零零星星搜集的資料裡……這個人給他的印象是老奸巨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人殺死在公園裡?不合常理啊。是不
是有人故事迷惑柳大哥的視線?柳大哥懷疑此人……此人就死了。想到這兒,鄒清荷打了一個冷噤,赤著的腳涼嗖嗖的很冷。他把柳大
哥的大外套罩在膝蓋上包住腳。香港的溫度雖然比北京要高,到底是冬天,空氣中的寒意讓人鼻子喉嚨發癢,不由得咳嗽了一聲。
清荷慌忙扭過頭來,想知道是不是驚醒了熟睡的柳大哥,還好還好柳大哥繼續在熟睡。鄒清荷悄悄地起了身,盤在地上的腳發麻了
,一時沒站穩往床上栽去。他啊,越想控制咳嗽,喉嚨越癢得難受。
柳下溪也沒睜開眼睛,伸出溫暖的手臂把他拖進被窩裡來:"感冒了?"
"吵到柳大哥了?咽喉癢癢的。"清荷懊惱道。
"傻瓜,好好躺下。"柳下溪揉著他的頭髮,起身,拿起床頭櫃旁邊的電話吩咐服務生送感冒藥上來。給清荷倒了杯溫開水讓他喝
下,再用溫暖的手掌揉捏著清荷的咽喉,溫熱的掌心仿佛有安撫作用似的居然讓喉嚨不癢了也。(這個,各位親千萬別學)
"柳大哥,你繼續睡吧,我不要緊了。"躺在被子裡很暖和啊,不想動。
柳下溪攬著他的肩側靠在床上:"三哥呢?"
"啊,他跟彭亦文喝咖啡去了。"鄒清荷要掀被子被柳下溪按住了。
"怎麼了?"
"壞了,我都忘記了最關鍵的地方:柳三哥的處境危險。我現在去找他們。"
柳下溪搖頭,臉色陰暗起來:"不用了。現在我們都沒有危險了。"
"噫?樓歌不是想方設法要帶走柳三哥麼?"
"……至少現在不會。"良久之後,柳下溪歎了一口氣:"從一開始我們就踏進了別人設定的圈套裡。"
"啊,什麼意思?"鄒清荷有一個模糊的預感在腦袋裡慢慢形成:"柳大哥認為公園裡死的人是一個圈套?"
"嗯,大圈套。對方用的是'金蟬脫殼'。無論我或者齊寧都被套死在這個圈套裡,現在我們任何行動都是錯誤的。"柳下溪撫著
額頭苦笑。
"柳大哥說詳細一點。"鄒清荷無法從柳下溪這簡單的語句裡推測出全部事實來。
"從齊寧被對方發現開始,這個圈套就啟動了。"
"是針對齊哥發動的麼?"
"可以這麼說。"柳下溪難過地撫著清荷的臉:"我檢查金銘的屍體時發覺了他的臉部有動過手術的細微痕跡……如果我推測沒錯
的話,齊寧從北京要來的林天傑DNA必定跟金銘的DNA吻合,所有的證據將證明金銘就是林天傑。林天傑若被官方論斷他已死亡的
事實之後,所有追查他下落的命令將會被取消。我猜得沒錯的話,林天傑的案子將會在今天下午被北京來的人接管。同時,齊寧也會因
失職將被撤職查辦。這件事已經沒有迴旋餘地了,我們也要回北京了。"
"我不明白。"鄒清荷吃驚地瞪著大眼:"齊哥怎麼失職了?"
"金銘身上致命的傷口,是齊寧他們特別行動小組佩帶的特製軍用匕首造成的。齊寧辛苦抓獲的樓歌那幫手下已經逃脫了。除了漁
村事件除了小丙小丁事件,光是抓獲的嫌疑犯逃脫他就得受內部處分。"
"我們怎麼辦?一定要想一個辦法破壞對方的如意算盤!"鄒清荷焦急地抓著柳下溪的肩膀搖晃道:"我們不能什麼事也不做。"
"你跟三哥被抓又平安放回來算是對方給我的一個警告吧。"柳下溪歎了一口氣:"齊寧的麻煩將遠勝過我,我甚至認為,有人會
指證他是兇手。"
"怎麼辦?"鄒清荷手心出了冷汗。
"要保持冷靜的頭腦,見招折招。我和齊寧都犯了急躁的毛病。"柳下溪皺著眉頭道:"林天傑派人殺我,必定以為我會看破他的
偽裝。但他後來卻沒有繼續動手……為什麼?"
"難道是他發覺你沒看出他的偽裝來?"
"嗯……有可能我這幾天遇到的人中有真正的他。"柳下溪點頭。
"柳大哥這幾天遇到過一些什麼人?"
柳下溪苦笑:"我也記不住。我想一想……這幾天遇到的人有齊寧身邊的人、香港警署的人、酒店裡的人、彭家的人……路過的人
不計其數。這其中,沒有讓我印象深刻的人啊。"
"金銘的屍體運到北京,林天傑不是有親近的家人麼?他們可以從屍體上判斷他到底是不是林天傑啊。還有,金銘的家人呢他們可
以斷定此人是不是真的金銘啊!"
"從香港警方查來的資料來看,金銘沒家人,他是從大陸偷渡來的,無家無室白手出家,短短八九年就在香港打出一片天地來。不
過最近他的公司資金周全不過來,有信貸危機。至於林天傑的家人……齊寧曾經查過,林天傑的妻子跟他貌合神離兩人從來沒同床睡過
。林天傑只喜歡男人無法跟女性在一起。"
"他的小孩子從哪裡來的啊?"
"收養近親的孩子。林天傑被抓了之後與他有過親密關係的男性們下落不名……林天傑被公開過的男伴只有呂文將,他已經死了。
其他的人當然不會主動站出來告訴別人他與林天傑有過關係。"柳下溪歎了一口氣,他與林天傑關係短暫,早不記得林天傑身上有什麼
特徵。
"齊哥他真會被人指證麼?"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鄒清荷爬起來穿好外套:"我們得做些什麼。"
柳下溪揉著額頭,他現在一籌莫展,不知道該從哪方面入手。
"柳大哥,彭家兄弟捲進這件事裡頭了嗎?"鄒清荷看著沙發……突然道。
柳下溪眼睛一亮:"沒錯!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怎麼說?"
"彭家兄弟或許知道些什麼。"
"可是,他們是站在樓歌這一邊的啊。"
"從現在起你跟三哥呆在彭亦文身邊,我去找齊寧。"柳下溪握住清荷的雙肩,咧嘴苦笑道:"清荷,我做事顧慮太多總是束手束
腳的。我相信彭亦文那天出現在中餐部不是偶然的。你少說多看,不要找他們兄弟套話,只要緊跟著他就行了。"柳下溪振作精神穿好
外套去了衛浴間清理顏面。等他出來依舊是鄒清荷熟悉的精神煥發自信滿滿的柳大哥。
"柳大哥,呆在彭亦文身邊有用嗎?"
"彭家在香港有頭有面,他們發出話來保護你們,你們的安全就不會有問題。林天傑與樓歌忌憚的是我跟齊寧。依我看樓歌來香港
的真正目的還沒達到,他們必定會等我和齊寧離開香港之後開始行動。我回北京之後再悄悄來香港,你和三哥留在這裡等我。我和齊寧
不在這裡,他們不會對付你們。齊寧的事你不用擔心,他有能力轉危為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