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番外 倒楣的柳下溪-06
清荷不習慣戴口罩,覺得戴上它說話和呼吸都很不方便,十字路口等紅綠燈時把它扯下來放進口袋裡。接著長長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呼出,扭頭對齊寧說:"換成我是殺手不會直接跟在目標人物的車後,這樣做很容易暴露自己。再說鋒刃來自國外未必有車代步。"
"你認為我們的設伏誘敵計畫很難成功?"齊寧笑著反問。
清荷沉吟了一下,搖著頭說:"我不知道,無法下結論。"
"你的看法呢?"齊寧瞄了一眼身旁擰著眉頭閉上眼睛背靠著車椅假寐的柳下溪,打算反肘拐他一下,被柳下溪察覺伸掌擋住。
"難說。我不瞭解對方的個性,無法推測其行為。"柳下溪的心情有點煩燥。他被那個噁心的快遞包裹影響了情緒,強迫大腦別去想那件事,告訴自己那只是無聊人士的惡作劇,最佳的處理方式是無視此事。但理智不聽使喚忍不住猜想那些東西是誰寄來的,目的是什麼?他丟棄紙箱時順手把上面的快遞單撕了下來,有快遞單在手上只要用心去查很容易查到寄件人。他的大腦快速運轉核對自己所認識的人最後得出結論:沒有誰會跟他開這種亂七八糟的玩笑。他自從當上刑偵處的副處長,認識他柳下溪的人都知道他從不親自收取包裹,都是請門衛簽收,打開包裹時必有第三人在場。他怕這些包裹中夾帶了金錢與貴重物品,有人暗中向他行賄。如果寄件人知道這一點還寄那些東西來是想讓他出醜吧。
齊寧不知道那段小插曲,以為柳下溪靜靜思考對策。他微眯著眼睛伸手撓著自己的下巴,臉上掛著不以為然的表情闡述自己的看法:"我的看法跟你相左,對方一定會行動。監視了你一個星期也沒找到下手的機會,不可能繼續悠閒地監視下去。一般而言殺手跟雇主有約定的時間限制,不容許無限期地等待機會降臨。"他從大衣的內口袋裡拿出幾張紙張,抽出其中有圖案的一張遞給鄒清荷,對他說:"路線圖。"接著又把其餘的紙張放在柳下溪的大腿上,說:"先別管對方會不會上當,你先熟悉一下資料。"
鄒清荷接過來路線圖一看,目的地是西山滑雪場,路程約一百二十公里。他驚訝地眨著眼睛,重複看了多次路線圖。他原以為齊寧會找一個人跡罕見的偏僻地方,想不到是滑雪場。心想:在公共場所設埋伏等敵人上鉤不太好吧?他扭過頭問齊寧:"去滑雪場會不會驚擾其他人?"
齊寧從口袋裡掏出墨鏡戴上,搖著手指說:"不會!據我觀察過了初六到滑雪場玩的人不多了。畢竟趁寒假去滑雪的人潮隨著假期結束會逐漸減弱。"
車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清荷靜下心來想了想,覺得齊寧的這個安排比較合理。如果他們突然跑到人跡罕見的地方引對方上鉤反而不自然,不如打著滑雪玩樂的招牌引對方到滑雪場。他看了一下油表上的指數,油不夠開不到目的地。"齊哥,我們沒準備滑雪用具。我要先去加點油,你跟柳大哥買東西去。"
齊寧說:"不用買,滑雪場有租的。"
到了加油站,柳下溪去上廁所沒想到齊寧跟在他身後替他守門。齊寧那副盡職保鏢的樣子令他哭笑不得。暗想:齊寧,你這樣子怎麼引對方上鉤?他解決了內急,洗完手走出來對著門神齊寧當胸來了一拳。齊寧縱身後躍令他的拳頭落空。
"我說齊寧,你也得留給我一點私人空間吧。"
跟他保持了安全距離,齊寧摘下墨鏡,促狹地眯著眼睛沖柳下溪笑道:"你別怪我,找你三哥抱怨去。他命令我要寸步不離地盯著你。"
柳下溪無話可說,三哥和齊寧的好意他心領了,卻有損他身為有擔負男人的自尊心。他邁開腳步快速往前走,想跟齊寧拉開距離。沒想到迎面一輛黑色跑車沒減速直接沖進了加油站,他急步後退與齊寧並排站在一起,警惕地注視著這輛黑色跑車。
"嘎,嘎嘎"刺耳的刹車聲,跑車停下了。四扇車門分別打開走下兩男兩女,其中一個穿著藍白雙色滑雪服略有點肥胖的青年揚聲問他們:"嗨,哥們,廁所在哪裡?"
柳下溪朝身後指了指,"後面。"
齊寧打量了一下他們四人,得出結論:這只是幾個普通人。
車加滿油後,柳下溪坐在駕駛室把清荷換了下來。出了市區,公路上行駛的車輛減少了。柳下溪開車不快,在加油站遇上的那輛黑色跑車很快超越了他們。
齊寧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一通留言。看完後他的臉色陰沉下來,右手捏成拳"嘭"的一聲砸在沙發上,沙發砸出了一個洞。
坐在他身邊正在研究西山滑雪村資料的鄒清荷驚訝地看著他,問:"怎麼了?"
齊寧咬牙切齒吐出兩個字"逐陽"。
"三哥怎麼了?"
"他逼著老黃開車送他到西山滑雪場。"
清荷的嘴成"O"型,問他:"地點是你告訴三哥的?"
齊寧單掌捂住了臉,垂頭喪氣地哀號:"我沒說。逐陽答應過我不亂跑不惹事,有我媽盯著他,我以為他會乖乖地呆在家裡。"
柳下溪笑了起來,說:"齊寧,以三哥的個性這種結果你應該早料得到。"
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車,他們來到西山滑雪場週邊的停車場。齊寧先下車,看到加油站遇上的那輛黑色跑車也在。他圍繞著這車轉了一個圈,戴上手套輕敲車頭蓋,搖著頭說:"這輛皮蒂亞克被不懂得愛惜的主人糟蹋了。"
柳下溪從車後箱提出行李箱,清荷跟在他身後四處張望著。這停車場沒停幾輛車,遊客非常少。四周都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有些刺眼。柳下溪瞧他眯著眼睛張望,掏出一副墨鏡給他戴上。
這副墨鏡尺寸不合總往下掉,只能勉強地掛在鼻樑上,模樣兒特別逗。柳下溪瞧著他心情變得很愉快,嘴角翹了起來。
清荷縮了縮鼻翼,左手扶住鏡框不滿地瞪著他,嘴裡說:"我們先找住處吧。"
有備而來的齊寧掏出一串鑰匙丟給清荷,"別擔心,已經預訂了出租屋。這裡的服務員會負責把行李送到出租屋。時間還早,可以先滑會兒雪。"
柳下溪的視線落在齊寧身上,問他:"三哥什麼時候到?"
齊寧看了一下表,"他比我們遲一個半小時出門。我在這邊等他,你們去玩吧。"
有人過來接他們的行李,齊寧給柳下溪打了一個手勢,暗示來人是自己人。
肚子餓了,清荷嗅了嗅聞到烤玉米的香味。尋著香氣跑到停車場大門附近的小吃店,買了幾隻烤玉米與熱乎乎的玉米麵煎餅過來分給大家吃。
從停車場到滑雪場有一段路程,門口有馬扒犁、狗拉扒犁出一點錢可以載他們去滑雪場。鄒清荷沒坐過,很好奇圍著轉了兩轉。柳下溪知道他想試一試,搶先坐上了可供數人乘坐的大馬扒犁。清荷付了費也跟著坐上來,柳下溪對他說:"可以自駕,想試試嗎?"
清荷沒信心駕駛馬,興奮地對他說:"你來。"
"好。"柳下溪客客氣氣地請馬扒犁的主人下去,移到前面左手抓著疆繩右手握著馬鞭,大聲吆喝:"得兒,駕!"健壯的棗紅馬甩開蹄子動了起來。
柳下溪對著半空揮動馬鞭,棗紅壯馬由慢跑變為快跑。一陣助跑過後,柳下溪面對空闊的雪地抽了幾鞭子在馬背上,這匹馬便四肢騰空,一起一落之間非常有節奏感。它後蹄彈起的雪塊兒無情地落在鄒清荷臉上,很痛。他覺得兩耳呼呼傳來風聲,只見附近的樹木,枯草遠遠地拋在後面,體驗著快速運動帶來的快感與刺激。
柳下溪畢竟是生手,只知道策馬奔騰不懂得需要注意前方的路況,不知道這狂奔的馬逐漸偏離了正常的雪道。玩得興起驚驚險險地避過雪坑與雪包。速度太快,偶爾會避讓不及,這飛速賓士的馬扒犁便撞在一個大雪包上,"劈里啪啦"轉瞬間扒犁被掀翻了。清荷和柳下溪以不同的角度被拋了下來。柳下溪被拋下的瞬間由於自身運動神經太好,身體反應比大腦還要快,見馬兒兀自往前狂奔著,淩空翻轉躍上了馬背,企圖阻止馬兒繼續往前奔。清荷則在被掀翻的那一瞬間順著慣性作用身體往前僕,落地時雙臂抱著腦袋快速在雪地上打了幾個滾卸掉阻力後翻身坐在雪地上。他抬頭一看只見柳下溪似乎控制不住馬兒,危險地壓在馬背上,眼看就要被馬掀下馬背,忍不住大聲叫道:"柳大哥!小心!"
這匹馬大概是不想被束縛,一心一意要把背上的柳下溪甩下來。柳下溪雙臂環住馬脖子用力地勒住它,令馬頭高高仰起。一人一馬進行力的角鬥,僵持了五六分鐘,馬兒投降四肢跪伏在地上。
他跳下馬往回跑途中跟清荷相遇,彼此打量著對方異口同聲地問:"有沒有受傷?"
馬扒犁的主人坐著別人的扒犁趕過來,見扒犁被弄壞了,圍著他們要賠償。付了賠償金後,覺得丟臉的兩人對視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到了滑雪場,清荷雙手兜在大衣口袋裡望雪哀歎。齊寧收集來的資料顯示這座滑雪場正式開張的時間不到兩年,前期投資太大了,得不到預期中的客源流量,生意很不好虧損極大。暗想:換成是我絕對不會花大筆投資這種季節性的運動項目,畢竟滑雪這項運動在國內還很新不夠普及,裝備與消費都太貴,不是人人負擔得起。而且搞滑雪場需要大場地需要不斷地注入資金分段投資,不同於回利快的小型娛樂運動場所。再加上來這裡偏遠,交通很不方便,周邊區域也沒有相應的設施。
西山滑雪場占地面積極大,圈了很幾座被白雪覆蓋的山頭。這些山頭與深淺不一的山谷連成一片形成高低起伏綿延不斷的優美曲線。柳下溪站在清荷身邊注視著這片雪白的世界,覺得這白有著獨特的空白意靜,能淨化心靈。他的視線內偶爾有幾點快速移動的異色鑲嵌在白的世界打破了單一色調的靜,增添了惱人的對比與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