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番外 熾熱的冰天雪地-06
柳下溪的憤怒來得快也消失得快,冷靜下來後立即察覺到清荷的行動十分詭異。
此刻,清荷正悄悄地往後移動,伸出右手摸到雪地上的雪杖立即如獲至寶般地緊握著,而他的左手則古怪地藏在雪中。等他拿到雪杖後卻伏在雪地上靜止不動,身體微弓著處於一種隨時可以跳躍的攻擊狀態。他的目光注視著某處,正全神貫注地警戒著什麼。順著他的視線立即發現他目光的聚焦點是一個靜止的雪堆。看來這雪堆有問題,有人藏在裡面!
搶佔先機,先動手嗎?
不行!身為刑警絕對不可以先出手傷人!
萬一清荷看錯了呢?假如這雪堆只是對方布的假像,另在他處藏了身……他掃視一下四周,發現雪林中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多,隨便刨一個雪洞就可以躲起來。柳下溪衡量了一下自己到雪堆的距離,超過一百米。雪堆不在一擊的攻擊範圍內,正夾在他和清荷之間,離清荷的距離更近一些。他沖下去可以在二十秒內到達,但是,在林子中活動滑雪板會妨礙行動。這段時間如果對方也同時行動,迅速往後撤向伏在雪地上的清荷發動攻擊,清荷未必抵擋得住,他伏在雪地上的時間應該不短,行動肯定會變得遲緩。一旦對方抓住了清荷,夾擊優勢立即消失反而受制於人……想到這裡,柳下溪放緩滑行速度。眼看就要進入雪林了,他卻慢慢地停了下來,突然蹲下,左手握著雪杖,右手去脫滑雪板,藏在滑雪鏡後的雙目緊緊地盯著雪堆。仔細一看,那不是雪堆,是一件羊毛袍子覆蓋著一堆隆起物。
脫掉了滑雪板,柳下溪站了起來,從口袋裡掏出扣帶,把兩塊滑雪板斜豎反縛在背後。他警惕著繼續往前走,那羊毛袍子覆蓋的隆起物一直沒有動靜。不由得暗想:這麼冷的天伏在雪地裡,真能忍!先前聽到的悉悉索索聲是誰製造出來的?清荷嗎?或者是躲在羊毛袍子裡的人?難道是因為有清荷在後面牽制著,此人才沒有乘自己故意露出破綻時進行偷襲?清荷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可能是看到自己和高教練離開滑雪場來到這邊不放心悄悄地跟在後面。他是滑雪新手速度趕不上自己乘坐的馬扒犁,加上對地形不熟悉,歪打正著跑到這裡來了,發現有人躲在一邊窺視……不,不對,清荷如果發現了可疑的窺視者,應該會想辦法先對自己示警。而且天氣這麼冷,他沒必要伏在雪地裡……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清荷不小心先被襲擊了,被暗襲者埋在雪裡,他很快清醒過來,躲在後面等著逆襲。
"咯嚓,咯嚓"的踏雪聲傳了過來。清荷悄悄地抬頭往上望,是柳大哥過來了!他立即從雪地裡爬起來,揚聲大喊:"柳大哥,小心!那不是雪堆,裡面躲著一個人!"
奇怪,清荷已經出聲示警,被看破行跡的羊毛袍子還是沒有動。柳下溪迅速察看周邊的地形,立即發現自己右側前方不到二米的雪面有刨動過的痕跡。心中起疑,右手握緊了雪杖。他大喊道:"清荷,往後退!"他邊喊邊揚起左臂,手裡的雪杖立即脫手,如同標槍筆直地擲向羊毛袍子覆蓋的隆起物。
柳下溪這一擲之力不小,雪杖居然插了進去!
與此同時,一根直徑約有2釐米粗細的圓形不銹鋼金屬棒夾著勁風突然從右側前方貼著雪面橫掃柳下溪的雙腿。由於擲雪杖時用了力,柳下溪的雙腳正深陷在雪中,來不及躍起,躲閃。他立即揮動右手上的雪杖抵擋偷襲的金屬棒,左手則解開扣帶抓住了背後的兩塊滑雪板。
"呯"的一聲,他右手上的雪杖被震落。
旋即,第二擊也緊跟著而來,這一次攻擊他的膝蓋。
柳下溪早有準備,右手上的雪杖脫手之前,左手迅速把兩塊滑雪板豎插在雪中,為雪板為支點,單手借力縱身上躍。等右手上的雪杖脫手,右手也握住了雪板。雙腳獲得自由後,立即挺腰,雙腿儘量伸直,雙腳盤起勾住了附近的樹枝,鬆手脫離雪板倒掛在樹椏上。
見柳下溪躍上了樹,偷襲者變招非常快,借勢把金屬棒插入雪地中帶出隱身在雪坑裡的身體。接著抽出金屬棒,曲起身體與四肢縮在羊毛袍子裡盤成球形,避開奔過來的清荷朝坡下滾去。
柳下溪突然被襲擊,清荷沒聽他的話往後退,反而朝他們奔過去。只是眼前發生的一切速度太快,眨眼功夫便告一段落。上前助陣的清荷還沒來及出手,眼睜睜地看著偷襲者逃跑了。
柳下溪也沒料到對方會逃跑。此時他的身體還倒掛在樹椏上來不及追趕,苦笑了一下,雙手攀住樹枝,鬆開雙腳輕巧地躍下樹,抽出插在雪地上的滑雪板。定睛細看,對方滾遠了。見清荷朝他奔過來,打消了追趕的念頭。
清荷見柳大哥瞪著他,急忙轉身走到羊毛袍子罩著的雪堆面前,抽出插在上的雪杖,拿下那袍子一看,裡面是一堆雪。吐了吐舌頭,嘀咕道:"被騙了。"
柳下溪檢查完偷襲者藏身的雪洞,沒有發現。他站起來朝清荷招手,"清荷,過來!"
清荷拎著羊毛袍子乖乖地走到他身邊,不等柳下溪開口立即把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
"唉,你啊!"柳下溪歎了一口氣,不忍心責怪他。把他扯到身邊,隔著滑雪服檢查他的四肢,沒發現骨折扭傷。左臂環著他的腰,取下右手套伸出右手揉搓著他凍得烏青的面頰。
搓得太用力,清荷痛得直咧嘴,很想出聲抗議,最終閉緊了嘴沒出聲。
等他的面頰泛紅了,柳下溪按了按他的太陽穴,問:"還痛嗎?"
"不痛了。"清荷在說謊,按下去有點痛。"我們不去追那人嗎?"
"讓齊寧去查。"柳下溪朝山下望過去,見不到偷襲者的身影了。他不能隻身去追趕,即放心不下清荷,又不能丟下陡壁那邊被摔傷的高教練不理。
他們等滑雪場派來的急救人員帶走了高教練,天也暗了下來。兩人坐著馬扒犁回到出租屋,三哥和齊寧正躺在他們的暖坑上呼呼大睡。
柳下溪把這兩個閒人扯下床,告知了發生的事後把他們趕出門,騰出空床後逼著清荷躺著床上。冷著臉說:"脫衣服!"
"啊?!"清荷漲紅了臉。
"你想到哪兒去了?給你檢查一下身體,看看有哪兒受了傷。"柳下溪抽搐著嘴角,惡狠狠地橫了他一眼。
"我自己來。"拍開柳下溪的手,清荷開始脫衣服。他很懂得愛惜自己,一到冬天,追求溫度不講風度,衣服穿得格外多,保暖很到位。除了罩在外面的滑雪服,裡面穿了兩件厚毛線衣加上防彈背心還有保暖T恤與貼身小汗衫,下身穿得也不少,毛線褲,絨褲,貼身彈力褲,還有棉布四腳褲衩。幸好他體形修長偏瘦,衣服穿得再多也不顯得臃腫。
那衣服脫了一件又一件,柳下溪看著他脫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家裡有暖氣,回到家後清荷穿著便服,鮮少有機會看他如此慎重地一件件脫。
很好,身體上沒有傷痕,也沒出現凍傷。只有受過拳擊的部位變成了青紫色。柳下溪從行李袋中翻出藥油給他擦拭,蓋好被子,隔著棉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先睡一會兒。我叫餐館送飯菜過來。"
柳下溪走到隔壁房間,只見齊寧正在打電話,三哥坐在坑上發呆。
見他進來,齊寧掛斷了電話,一臉凝重地對他說:"老六,幕後懸賞者找到了。"
柳逐陽立即追問:"是哪個王八蛋?"
"孫澄江的父親。孫澄江被判死刑後,他父母賣掉了家業移民到國外去了。臨行之前甩出一大筆錢買三條人命。呂森、尹九月和你的。"
"他們兩個現在怎麼樣了?"柳下溪皺著捏緊了拳頭。
"找不到呂森的下落,不知道詳情。就在前幾天,尹九月連續被人襲擊三次,殺手被他利索地幹掉了。"
"狗膽包天,居然敢招標殺老門!"柳逐陽磨著牙道:"不能放過他們,得給他們顏色瞧瞧!"
齊寧坐到他身邊按住他的雙肩說:"行,後面的事交給我來辦!"
逐陽問他:"那個女殺手招供了?"
"嗯,她原籍梅州人,後移民到泰國。她不是'鋒刃'。我認為,今天下午襲擊你的這個人沒動刀子,也可能不是'鋒刃'。"齊寧站起來,彎腰拿起擱在對面鋪坑上的羊毛袍子,瞧了幾眼對柳下溪說:"老六,清荷運氣不錯逃過了一劫。對方並沒打算今天下午見血,只是在暗中監視著你,沒有帶足殺人的工具。此人適應寒冷的環境,在尋找最佳出擊的機會。"
柳下溪想了一下,說:"吃過晚飯,我帶你去現場。三哥,你陪著清荷。"
齊寧放下羊毛袍子,看了一下表,擺著手說:"你留下保護他們。中午時,我已經招集了下屬,他們很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