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婚假之戒指-03
"咳咳,咳"柳下溪被清荷的回答給嗆住,忍不住咳嗽起來。一邊咳一邊笑,清荷的價值觀,他理解也喜歡。只是,偶爾會被他那出奇不意的話語給嗆倒。
聽到他的咳嗽聲,清荷擔憂地回頭問他:"怎麼啦?"
"呵呵。"強行壓下咳嗽,柳下溪笑了起來。看表,下午一點多了,難怪肚子餓了。"沒事,想著中午吃些什麼。"
說到中飯,清荷歎氣。受了傷有許多東西不能吃,最可恨的就是不能吃辛辣食物,對他這個嗜辣的人來說是另類酷刑。來到香港,海鮮多,可惜也不能吃。人呐,不能盡情享受美食,生存的樂趣大打折扣。
柳下溪抬頭四處張望,這條商業街餐廳不少。招牌的文字與門口特色裝璜,多數是國外餐廳,檔次雖高卻不合清荷的口味。想著吃的,先聞到花香。好香,聞起來很舒服,這香味應該是姜花。左手空出來揉了揉額頭,捂住半隻眼睛,嘴角翹起。今天訂了戒指,買一束花送給清荷吧。順著香味看到街道的轉拐處有花店,便把清荷推了出去。
清荷一怔,柳大哥會買花?給他的嗎?呵呵,柳大哥不是這麼浪漫的人。對了,今晚要去看老黃的演唱會,是買來恭賀他的吧。花店裡,漂亮的鮮花真多,那一支都惹人憐愛。那些白色的姜花真香。再嗅嗅,香水百合的味道也不錯。噫,居然瞧見粉色的荷花了。
柳下溪的目光也落在荷花上。偏頭瞧見清荷盯著荷花看,笑了,掏出錢包對店員說:"幫我把那邊的荷花全包起來。"他憶起九三年自己的生日,清荷為他採摘了不少荷花,準備了豐盛的生日大餐。再過十七天自己的生日,那時清荷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他會怎樣替自己慶生?好久沒嘗到清荷親自動手做的飯菜了……
數支荷花用漂亮的包裝紙紮在一起放在清荷手上。他低垂著眼瞼,白皙的面龐悄然泛紅,跟手裡的荷花相映,別有一番意趣。
花是送給自己的……拿在手裡有點不好意思。
走出花店,柳下溪見他一直垂著頭,連脖子也紅了。俯下身,笑著對他說:"把頭昂起來。"
清荷空出一隻手抓頭,赫然道:"你第一次送花給我。"別說沉穩的男子不浪漫,浪漫起來嚇得讓人不知所措。
柳下溪反省,他的確不是一個浪漫的男人。
為了掩飾自己的羞色,清荷把念頭轉到午餐上,問他:"去哪兒吃中飯?"
柳下溪笑道:"交給我吧,由我來安排。"
清荷訕笑,繼續抓頭撓耳,"覺得今天很特別。"的確很特別,訂了高價對戒,收到喜愛的荷花。身後的柳大哥還時不時發出傻笑聲,他今天說話也顯得格外溫柔。
生性不浪漫的柳下溪笑著這樣回答:"細心體會,每天都特別。"他推著清荷進了一家地道的本地餐廳。餐廳大,樓上還有兩層。清荷坐輪椅,不方便上樓。倆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菜單握在柳下溪手裡,先叫服務生來一盅老火烏雞人參湯……點什麼菜好呢?這個清荷不能吃……來一份清炒瘦肉片吧。進餐廳才開機的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這電話來得真不是時候。接聽,手機裡響起四哥柳驍駿的大嗓門:"臭小子,搞什麼飛機,手機一直打不通。你在哪兒?"
"四哥?!"柳下溪非常意外。
"我跟你嫂子來香港抓你回家,你在哪兒?快報上地址!"
"你們怎麼來了?"四哥跟四嫂程雙紫來香港了?柳下溪忽然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還有二姐,二姐要跟你說話。"電話的另一頭接聽者換人了,傳來二姐柳月盈(三少柳逐陽的雙胞胎姐姐,跟三少長相有些相似,是個大美女,結婚早,丈夫也是軍人,育有一子,今年十三歲。柳家的血脈盛產男丁,可喜可賀)清脆的聲音,一點也不像三十大幾的女人,她說話的節奏很快,讓人無法插嘴:"小六,怎麼一回事?過了三十年齡也不小了,還讓家裡人替你操心真不像話。老爺子聽說你結婚,喜滋滋地跑到北京。可好,你居然不在家。也沒人知道女方是誰,問爸媽,根本沒聽你提過,三叔三嬸也不知道這事。大哥大嫂得知老爺子來了,居然敢躲出來不見面,氣得老爺子血壓彪高差點進了醫院。好不容易逮到大哥,才知道你是為了找國外失蹤的鄒清荷扯謊請假出國。我就說嘛,當年你跟鄒清荷當年要生要死,鬧得那麼大,怎麼才過幾年就變心乖乖地娶女人結婚。老爺子也真是,過了這麼多年都不肯死心,明明說好不再干涉你們的。老三呢?怎麼不在北京?這小子又晃到哪兒去逍遙了?老三找不到人,你五姐也沒空。我和老四夫妻聽大嫂說鄒清荷受了傷,在香港,特意過來找你。敢躲我們,你找死!"
二姐這番話砸得柳下溪頭暈目眩。右手握著手機乖乖地聽訓,左手撫額,臉上浮出苦笑。見鄒清荷擔憂地看著他,對他搖手指。好不容易等二姐說完住口,才問:"你們在哪裡?"
"剛出了海關。你在哪裡,我們打車過來。太不像話了,當員警怎麼可以說謊騙假……"
見二姐又開始長篇訓導,柳下溪連忙報出他們所在的地址,打斷她的話。
"正好,我們也沒吃飯。"聽說地址是在餐廳,二姐吩咐道:"添四個位。"
"姐夫也來了?"
"他沒來。小岫來了。"
"他不是在上學麼?"小岫是二姐的獨生子,全名叫白家岫。柳下溪私以為這個名字起得非常古怪,是二姐夫的母親取的。也許老人家取名之意緣于"白雲出岫本無心",只是"岫"原意為山穴。白家岫,白家的山穴?
柳月盈歎氣,"這孩子鬧著要來香港,要去海洋公園玩,要去看演唱會。爺爺奶奶太寵他,由著他的性子胡來。"
柳下溪知道二姐跟姐夫都太忙,沒時間管教兒子。小岫住在爺爺奶奶家的時間長,被兩位老人寵上天,個性非常頑皮,像個多動兒。去杭州老爺子家碰過兩次面。前年碰面,他還弄壞了清荷的手機。當時家裡都是成年大人,懶得理他,他便拖著清荷陪他玩,清荷應付這個精力充沛的小子累得半死。提起小岫的名字,清荷的臉立即皺成苦瓜樣,旋即又笑了起來,柳大哥的家人大多都接受了自己,對他很好。呵呵,有點煩惱的是他們性格各異,有時令他難以招架。
柳下溪掛了手機,叫服務員多添四位。原先的桌子小,加四個位需要換餐桌。換了後,柳下溪挨著清荷坐下,抓著他的左手說:"對不起。"倆人又無法享受自在的獨處時間了。唉,早知如此不開手機就好了。兄弟姐弟多,有利也有弊。
清荷笑了,右手輕拍他的手背,說:"說起來,我也很想念老家的爸爸和姐姐他們。"
"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回南水縣看他們去。"
"好。"
五十分鐘後,白家岫手裡拎著一袋水果率先沖進來,遠遠見到他們,大聲歡呼:"六舅、小舅,我來香港看你們了。紅包,紅包,給我紅包。去年過年你們沒去外公家,把我的紅包私吞了。快給我!要補雙份!"這孩子身高已有一米五八,讀初一了,還在裝嫩當自己是幼稚園的小鬼。跑到桌邊,先掛在柳下溪的背上,瞟過去見清荷坐要輪椅上,立即撇開柳下溪,蹲下身看清荷的雙腿,按了按他的膝蓋,小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仰著臉憐惜地看著清荷,嘀咕道:"小舅,你殘廢了。"
"啪!"後腦勺被柳下溪賞了一掌。委屈地抱著頭,指控他:"六舅,你打我。虧我這麼擔心,千里迢迢跑來香港看你們。"
被他遠遠拋在後面的柳家姐弟過來。柳驍駿腳程最快,搶在他母親前面拎起小岫的衣領把他提到椅子上,按著他的肩膀讓他老實坐下,教訓道:"別耍寶裝乖!"顯然這一路,他被外甥耍得團團轉,被他煩死了。安置了這個小鬼,才去問清荷:"小鄒,你的腿以後不能走路了嗎?"接著又鼓勵他:"不能走路也別氣餒,能活下來比什麼都強。"
清荷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看到站起來迎接柳月盈的柳下溪被他二姐揍了一拳,腹部被擊中,估計很痛,痛得柳下溪抱著腹部彎下了腰。清荷忍不住抓鼻子,不知道在這個場合該說些什麼好。抬眼看過去,只有程雙紫結婚多年還是很文靜,沒受到柳家的武派作風影響,微笑著跟他打招呼。
程雙紫坐在清荷的右側,她是醫生,比粗糙的丈夫和不輸給男人的大姑要細心體貼,輕聲詢問清荷的傷勢。顯然他們都誤會了,以為清荷下肢癱瘓再也不能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