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謀殺-14
一通沒有來電顯示的求救電話;古怪的殺人現場(指王老師和員警)留下了神秘的濕腳印;藏在衣櫃裡的改裝警用電棍,被弄壞的兩台電腦;丟充在戶外垃圾桶裡的屍體上蓋著其中一位受害者的雨衣,此受害者的警用電棍卻被丟進了另一隻垃圾桶裡;消息異常靈通,追查不到來源的網路傳言,使這起連續殺人案更加撲朔迷離,有總被人從頭到尾耍著玩的感覺。"唉"清荷忍不住長歎了一聲,收起記錄下來的網站、網頁與QQ群號。斜眼偷瞄了一下柳大哥,訝意地發現他的臉色很平靜。接著又偷瞧周刑警,只見他也在認真記錄,臉上流露出苦惱的表情,眉毛眼睛擠在一起了。他注意到清荷在看他,冷冷地回頭盯了他一眼,眼神很銳利。
查不到傳言的來源處,柳下溪沒有在網吧繼續停留。他們離開網吧後周刑警上了李由堅的車,小海也跟著去了。
清荷把自己記錄的東西整理了一下交給柳下溪,問他:"周刑警怎麼了?擺著一張討厭見到我們的冷臉。"
柳下溪開著車跟在李由堅的車後,苦笑道:"他懷疑我們。"
"啊?!懷疑我們也用不著擺上臉吧。"清荷笑了起來。商人跟員警不一樣牢記著和氣生財的格言,大多數的臉上套著假面具,小心隱藏自己的情緒。相比之下當員警的反而單純一些,習慣把自己的情緒擺出來,懷疑誰,討厭誰一目了然。
柳下溪偷空騰出右手拍了一下清荷的頭說:"以周刑警的立場來看我們的確很可疑。別在意,這是職業病。我們當刑警的也有自己的信條,一樁刑事案件沒水落石出之前一切與案子相關聯的人都值得懷疑。"
清荷點頭表示理解,當然被人懷疑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他轉移話題問柳下溪:"剛才那通網路傳言你怎麼看?"
"不對,清荷你的想法不對!"
"什麼?"
"我想……兇手不會幼稚到上網宣傳鮑禁的死訊,匿名留言的語氣顯示匿名發言者的年齡不大,與兇手的行事作風不統一。我猜測這通留言是某位知悉鮑禁昨晚被殺的刑警家人今早發到網路上去的,此人應該是蓓茗中學的學生,你猜猜我在懷疑誰?"他沒有把答案直接說出來,等清荷自己來思考。
清荷已經想到了,立即回答:"你懷疑匿名者是刑警老楊的兒子吧。我看啊,老楊不像是口風很緊的刑警,今早來案發現場前可能跟家裡人提起鮑禁被殺的案子。江隊長說過他的兒子在蓓茗中學讀高二,他讀初中時鮑禁也許教過他。副校長的證詞也說過鮑禁在雜誌上發表過文章在學校有名氣,想必學校裡也有人知道他正在寫推理小說。"
柳下溪笑了起來,贊道:"沒錯!"他把手機丟給清荷,"幫我給江隊長打個電話,叫他把老楊的兒子請到分局來。"
清荷翻到江隊長的來電顯示立即回拔了過來,江隊長馬上接電話了。清荷說:"江隊長,我是鄒清荷,我表哥正在開車,他想請你把刑警老楊正在蓓茗讀高二的兒子帶到分局。"
江長源問他:"柳處長找老楊的兒子有什麼事?"
清荷把手機湊到柳下溪耳邊,小聲說:"江隊長問你找老楊的兒子有什麼事,你跟他說。"
柳下溪歎氣,看來江隊長跟過去一樣聯想能力不太好,只得編一個理由說:"老楊的兒子是蓓茗的學生,我想詢問他知不知道二年前易惠美被誰用排球砸到流產。"
江長源終於恍然大悟,說:"對啊,老楊的兒子兩年前讀初三,可能知道這事。"
分局到了,柳下溪下車前對清荷說:"清荷,你跟緊李由堅和小海,別漏掉他們的談話內容。還有,小心一些別洩露警方秘密。"車外,周刑警正等著他,柳下溪拍了拍巧巧的頭,笑道:"跟緊清荷,別走丟了。"
巧巧仰著頭沖他吠了幾聲,好像真聽懂了他的話。清荷笑了起來,"去吧,我有分寸。"
周刑警帶著柳下溪走進他們刑偵隊的會議室。會議室裡只有江長源在,他圈著雙臂前後搖動著椅子,可憐的椅子不堪他的折磨發出"吱呀"的哀鳴。他面前的會議桌上零亂地堆放著搜集來的各類資料。習慣條理分明的柳下溪看到這一幕,眉頭擰了起來,心想:他們的工作效率只怕很低。
江長源見柳下溪走了進來,連忙站起來看表,快四點半了,問他:"柳處長,幾點鐘開會?大夥兒都沒回來,我得打電話通知他們。"
柳下溪想了一下說:"鑒證和屍檢報告出來了沒有?"
江長源攤著雙手說:"還沒呢,說是六點送過來。沒辦法,人手不足,有人休假還沒回來。"
柳下溪取下右手套按住了自己的嘴,他很想發火罵人,不是跟江長源說過人手不夠可以找人幫忙的麼?顯然這位江隊長沒把他的話聽進去。"有關張陸湖和王映圓的調查報告出來了沒有?"
江長源說:"還沒。慢工出細活……"柳下溪揉了揉額頭,歎了一口氣,揮著手說:"叫大家七點半過來開會吧。周刑警,過來幫忙整理一下資料。江隊長,老楊的兒子過來後叫我一聲。"
清荷鎖好車,巧巧圍在他腳邊跑來跑去。比他們先到一步的李由堅和小海想進局裡被門口的員警給擋住了。"嗨,惡狼、小海,這邊!"藍祥群站在分局斜對面的飯館沖他們吆喝。清荷尋聲望過去看到他和林華偉站在飯館的門口,他們身邊多了一位身穿灰色風衣的青年。
"Blue、大熊、Sablu,你們在外面啊。"李由堅和小海跑了過去。清荷連忙抱起巧巧跟在他們後面。
等他們走近,林華偉不滿地發牢騷,"媽的,那些員警把我們拋到一邊不理不問,根本不讓我們見大師的遺體。這算什麼事兒,又不讓我們走,呆在這邊喝西北風啊。"
藍祥群的目光落在清荷臉上,笑道:"大熊,話可別亂說,這裡不是有一位便衣刑警麼?"
鄒清荷笑道:"外面很冷,進店裡聊吧。"
進了飯館,他們六人圍了一桌,陌生的灰色風衣青年看著清荷問藍祥群:"他是誰?"
李由堅替藍祥群回答:"Sablu,他就是那個柳下溪的搭擋。"
Sablu瞧著爬在清荷膝蓋上的巧巧,嘴一歪,不客氣地說:"咱們國家什麼時候員警上崗可以帶著龐物狗的?"
清荷不理他的譏諷,一邊觀察著這幾個人的表情一邊微笑著說:"我是鄒清荷,跟你們一樣是推理愛好者。"指了指斜對面的分局大門接著說:"同樣也進不了那扇大門,也跟你們一樣碰巧認識受害者關心這案子的進展。"他可沒說謊,他認識的受害者不是鮑禁是王老師。
"啊?!"他的回答出乎李由堅等人的意料。藍祥群問他:"你也是蒼原大師的書迷?"
清荷的手伸出外套口袋,那裡面有柳大哥的微型答錄機,先已經調試好,只需要接下錄音鍵就可以了。他輕輕帶過話題,聳著肩膀道:"你們不說,我還不知道鮑老師的筆名是蒼原枯草。你們印象中的鮑老師是怎樣的人?"
Sablu說:"我覺得蒼原大師是一個在現實在受過不少挫折,心裡有無法癒合的傷痕,只能靠筆用文字傾吐自己的悲鳴與憤怒的落魂男子。"
"他的小說能與你產生共鳴,難道你也有過類似的經歷?"清荷訝意地看著他,這個人的年齡應該跟自己差不多,能從別人的小說分析出作者的情感與閱歷,是一個感覺很敏銳的男子。他的普通說得很好,不帶地方口音,不知道是哪裡的人。
Sablu那雙不大的眼睛眯了起來,冷笑道:"人生總會有些不如意的事。沒有幾個人一輩子一帆風順。"
可能是高中生的小海拿著空茶杯敲桌子,打著呵欠說:"你們說這些廢話無不無聊啊,我們玩推理的應該動腦筋找出殺死大師的兇手,搶在員警前面破掉案子。"
李由堅擺著手說:"我們手上什麼資料都沒有,怎麼推理啊。"
藍祥群盯著鄒清荷說:"這裡不是有一位知情者麼?他一直跟在那個柳下溪身邊,應該瞭解基本的案情。"
Sablu拿出香煙盒問:"誰要煙?"他的話音剛落,手裡的煙盒立即被搶了。不一會兒,除了清荷每人嘴上都叼著一支。
"他不會說的,"Sablu吐著煙霧盯著鄒清荷說:"破的案件需要保密。他如果敢隨便洩露案子的情況,倒楣的是帶著他的柳下溪。"
李由堅問:"Sablu,你是不是當過員警?"
Sablu搖頭,"我聽一個當刑警的朋友說的。"
小海很不耐煩他們把話題扯開,等服務員送上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我看啊,在網上發佈大師死訊的傢伙就是兇手!"
他那四位網友同一時間回答:"肯定不是!","你錯了!","沒可能有那麼蠢的兇手!","笨蛋!"
小海不服氣地說:"喂喂,什麼意思嘛。那你們說說兇手是誰?"
Sablu說:"情況不明資料不全無法作出判斷。"
李由堅說:"這案子落到柳下溪手上肯定不單純。"
林華偉說:"員警都是笨蛋,這案子懸了。"
藍祥群看著鄒清荷說:"他在懷疑兇手就在我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