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雪夜謀殺-32
鄒清荷點點頭,思考了一會兒說:"柳大哥,實情會不會……鮑老師沒有向你或者警方出示那些證據是為了要脅對方?怕放在家裡不安全故意把證據寄放在他處。他們彼此牽制最終失去平衡惹來了殺機?"
柳下溪覺得吃飽了,放下筷子雙臂搭在清荷的肩膀上,把頭靠了過去,喃喃低語道:"未必,他應該料不到東西會滯留在劉記者家裡沒有及時送到我的手上。唉,我們的猜測與推理多少有些不尊重死者。"鮑禁的真正心意與實情,隨著他與前妻被殺一起被埋藏了。
清荷反手輕拍他的腦袋,輕輕歎了一口氣。他知道柳大哥累了,主要是精神上累。
"寄放……郵包……"柳下溪若有所思。
"?"清荷疑惑地扭頭看他。
柳下溪笑了,抬起雙手揉搓著清荷的腦袋,"清荷,謝謝你!"
"什麼?寄放,郵包,怎麼啦?走郵局還不如直接快遞。"
"快遞……你下午要回公司嗎?"柳下溪問。
"不用。明天休息,後天正式上班。"
"陪我去一趟門頭溝吧。"
"好。"
柳下溪看了看表,坐回辦公桌前拿出新的鑒證報告,目光落在易惠美的遺物欄目……白色圍巾一條,判斷:初次使用;無商標出產地不明。接下來是長、寬、質地的描述;上面沾有死者的數條長頭髮與死者的皮屑。柳下溪想了一下,拿起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拔到鑒證處,說:"請你們再次鑒定易惠美的圍巾,任何細微之處都不要漏掉。"
等他打完電話,清荷問:"圍巾怎麼了?"
柳下溪說:"如果她生前戴著厚厚的圍巾,兇手用電棍偷襲她的頸部很不方便。我懷疑那條圍巾不是她的。"
清荷想了一下,搖著頭說:"邵刑警和藍祥群應該不會大意地留下這個證據。一般質地的圍巾有靜電,容易吸入人的毛髮或者皮屑。"
"如果圍巾是她的,兇手襲擊她後重新動過圍巾纏住了她的脖子。兇手拖或者抱把她丟進垃圾桶裡時圍巾有可能無意之中沾上了兇手的毛髮。"柳下溪打開抽屜拿出易惠美的檔案夾,調查檔案上沒有寫她入住酒店時的衣著打扮。"如果那是一條新圍巾還沒被使用過,邵刑警或者藍祥群的毛髮不會留在上面。他們兩人的體形差不多,假設他們作案前準備了兩套一模一樣的裝備……"他一邊沉吟一邊把東西收好鎖上抽屜,揚手把車鑰匙拋給清荷說:"走吧,去易惠美住過的雲一酒店調查一下。"
清荷站起來跟他一起離開,邊走邊問:"鑒證人員檢查時沒發現圍巾上沾有其他人的毛髮嗎?"
"一件兇殺案需要鑒證的東西總是很多,沒特別強調鑒證人員會有所忽略。"他打開對講機詢問了前往東城區搜查的警員。那邊的回答是:沒發現對方的蹤跡。他調整了對講機的頻率尋找江長源,信號很不好噪音太大,彼此聽不清對方講些什麼。
"清荷,我坐警車過去,你開朱玲的車跟在後面。"柳下溪找在車場待命的警員拿手機拔給江長源。電話接通後,他立即問:"江隊長,你那邊的情況怎樣?有眉目了嗎?"
江長源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現在分了兩隊人馬搜尋他的下落,搜山的那一隊訊號不好,聯絡方面斷斷續續。區裡搜查的這一隊由我親自領頭,抓了一批以前跟小邵走得近的年青人,他們不知道他的下落。這些傢伙說小邵自從考上警校就跟他們斷了來往,彼此裝著不認識。以前他是他們的頭,大家怵他,當了刑警後更加不敢招惹他。那臭小子從小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壞蛋,偷雞摸狗欺淩弱小的事常做。"
"跟他父母聯繫上了嗎?"
"聯繫上了,他們說話的口氣很冷淡不願意跟我們多說。可能要明後天才會回北京。"
"江隊長,抽出兩三個人拿著邵刑警的相片去郵局和快遞公司諮詢一下。"
"諮詢什麼?"
"詢問一下他近幾年是不是常對外郵寄、郵購東西,以及快遞公司的取件、送貨地址。"
"好!"江長源回答得很響亮,"我親自去。"
"不,你繼續帶隊搜查,派人去就行了。"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江長源打電話過來興奮地說:"柳處長,有新發現!匯民速遞的快遞員小曾跟邵帆長期有業務來往。小曾說他到過三個地方收件,一個就是小邵原來的住處;另有一處常常是由一個女人送、接快件;第三處一般深夜叫他上門取件。每一次取件東西都包得很嚴實,開始小曾還會問他寄的是什麼?他回答說是精密儀器。最初小曾撕開包裝看過,不認得那是什麼。後來他們長期合作,小曾再也沒檢查過他的包裹。"
"另外兩處的地址在哪裡?"
"地址在……這兩處離教師村都不遠,剛好是一左一右。"
柳下溪記下地址,叮囑他:"先包圍這兩處等我過來。江隊長,你直接趕到有女人出沒的住處,要小心警戒他手裡的武器,謹防他挾持人質,我馬上趕過去!"
跟柳下溪同車的刑警歎道:"這位邵刑警'狡兔三窟'料不到行跡敗露在快遞員面前。"
柳下溪微微一笑,暗自責備自己沒早到想到這一點。
前面的警車呼嘯著前進,開車跟在後面的清荷也是一路暢通無阻,眼前門頭溝就要到了,前面的警車卻突然停了下來。清荷驚訝地跟著停車,搖下車窗探頭往前望,只見柳大哥的上半身伸出窗外對他打了一個"回去"的手勢。
柳下溪他們來到教師村附近,街道上佈滿了如臨大敵的員警們。前面胡同太窄早被警車堵住了,柳下溪穿好防彈服走下車,江長源迎了上來。"是右手邊第三間的兩層小樓房,二樓視窗曾有人影朝外張望,老楊說是小邵。"他這一次沒自作主張,只吩咐眾人圍住巷子。揚著手意氣風發地對柳下溪說:"這四周全圍起來了,蒼蠅也飛不出一隻。"
柳下溪伸手對他說:"給我地圖。"
"地圖?沒帶這玩意兒。"江長源懵了。
柳下溪察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對江長源說:"吩咐附近的居民,關緊門窗躲在家裡不要出來,行人護送他們到安全的地方。"
"放心吧,周圍的人都已經疏散了。"江長源拿起擴音喇叭喊道:"邵帆,乖乖地投降自首,你被包圍了,絕對逃不了!"
柳下溪從跟隨他來的員警手裡拿過望遠鏡和,攀上胡同口的一棵大樹,倚在樹椏上舉起望遠鏡看第三間的小樓房,二樓的視窗旁邊站著一個女人,沒看到邵帆。有閃光燈!他立即移開視線,朝光源望過去,左邊數百米遠的大廈三樓第五間窗戶有人沖著這邊在拍照。
柳下溪立即滑下了樹,邁開雙腿朝有人拍照的地方跑了過去,跟隨他來的員警緊隨其後。
江隊長他們監視著的二樓窗戶突然打開,"呯"的一聲槍響,擊中了江隊長手裡的擴音喇叭。
江長源氣得跳腳,大吼:"媽的,給我上!"圍而不攻的員警們立即子彈上膛,前仆後繼地朝小洋樓沖過去。
"退後!不想她死的統統給我退後!"小樓房二樓窗戶旁邊縮著一個戴冬帽的男子,他右手舉著槍對準身邊女人的腦袋。
老楊退到江長源身邊,嘀咕道:"不是小邵的聲音。"
江長源咬牙切齒地道:"不管他是誰!藏槍,開槍,脅持人質,就得抓他!"
"快,再快一點!"柳下溪默默地命令自己。跑步衝刺得太快雙腿有點發軟,頭眩暈,噁心得想翻胃。他強行壓住難受,用手背拂了拂額頭上的冷汗。
"柳處長,小心!"
一輛沒牌照的摩托車抬起前輪從右邊胡同直接朝柳下溪沖過來。這車速非常快,車手的技術很高超,柳下溪閃避不及就地一滾險險避開。戴著頭盔的車手加大油門,掉轉前輪打算從他身上輾過去。柳下溪見機很快,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縱身後退,隨手揚起望遠鏡朝騎士的頭盔砸過去。
對方不怕死,根本不閃避,蛇行著車速不變繼續朝柳下溪沖過去。
跟隨柳下溪的員警雙手托著槍,沒辦法瞄準正飛速移動的摩托車手。
柳下溪快速往後退,背後是圍牆。他用力地往後蹬,橫起左腳跺著圍牆,換腿,聚積全身的力量在右腿上,左腿往前竄躍,縱身,淩空躍起,雙腿在半空中交叉移動,橫掃擊中車手的頭盔。
車手倒地,無車手的摩托車繼續往前沖,撞到圍牆倒地。
柳下溪穩穩地落地,一腳踩住車手的側躺在地上的肩膀。驚出一身冷汗的員警持著槍趕過來,摘下車手破裂的頭盔一看,"邵帆!"
躺在地上的邵帆頭被磕出血了,臉色蒼白地閉著眼睛裝死。
柳下溪見邵帆戴上了手銬,精神鬆懈下來,支撐不住頭暈目眩,往後退到圍牆邊倚著牆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