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謀殺-06
為了不弄亂現場,柳下溪和邵刑警都脫了鞋只穿著襪子進入這凶案現場。他們移動腳步時都注意著地面,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血跡。可惜這室內的暖氣不熱,鋪著瓷磚的地板很涼,涼氣穿透襪子直襲腳底有點冷。邵刑警縮了縮腳,把柳下溪給他的書用膠袋封起來擱在床上,從隨身攜帶的帆布挎包裡拿出工具準備收集地面、死者身上、窗戶玻璃上的血樣。室內太安靜了,嗅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他有些膽怯,忍不住悄悄地抬頭觀察站在自己右側的柳處長。柳處長此時背靠著床站著面無表情地盯著屍體,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邵刑警當一線刑警的時間不長,第一次接觸真正的兇殺案。身為新人多少有些惶恐,有些膽怯,但同時也有一些雀躍,他這複雜的心態原因出在眼前這位有著各種傳聞中的市局刑偵處的柳副處長身上。想到這次有機會跟他一起合作破案,心跳就會加速。擱在床上的這本《男人的智慧》他家裡也有一本,就是迷上了這本書裡的主角他才立志當刑警的。本書的作者劉名方另外還寫了一本以柳下溪為原型的偵破小說《不平衡的等式》,可能是書中涉及了過多的社會現象和員警操守問題引起各方面的爭議,連作者本人也受到了不合理的人身攻擊氣憤地宣佈從此封筆,此書後來悄悄地退出各大書店沒有再版,遠不如《男人的智慧》出名。
柳下溪一反常態沒有立即搜查現場,站在床邊沉吟,眉頭擰在一起,暗想:"又增添了一名受害者!眼前的死者是男性,給我打求救電話的女人又是誰?王老師嗎?不對!應該不是她!從語氣上分析,我打電話到王老師家時跟我通電話的女人才是王老師。求救電話如果不是她打的,難道還存在著第四名受害者?那位女性在哪裡?她是誰?"想到這裡,他偏頭去看床頭牆上掛著的結婚照,照片裡的圓臉女子身裝白色婚紗,咧著豔紅的嘴唇笑得很甜。
柳下溪把視線收了回來繼續瞪著死者,"這是連環兇殺案嗎?從現場從王老師和張陸湖受傷與身體狀況來看,他們的被害應該在求救電話之後,是我打電話員聯絡正在派出所值夜班的員警張陸湖,他聽從我的要求前去察看王老師的情況,結果……我記得剛到王老師家門前曾仔細觀察過門口,除了張陸湖的濕腳印之外沒發現第二組腳印。但是,王老師家電腦桌前掉在地上的棉被上卻有神秘的濕腳印……無法解釋張陸湖與王老師的被害現場,假設是王老師開門後出奇不意地用刀刺殺張陸湖……這個假設很難成立,她只是一位手腕纖細的小學女老師,而張陸湖卻是年輕力壯的員警學過基本的防身術,身上還穿著厚重的冬衣,並不容易刺中要害。除非……兇手行兇之前使用了張陸湖的高壓電警棍(柳下溪抱著張陸湖去醫院已經注意到他裝警棍的套子空著)電暈了他,乘他昏迷握刀刺入他體內……那件案子暫時放在一邊,王老師已經脫離危險,可以等她清醒後再找她詢問案子。眼前的凶案現場也很古怪,看不出兇手存在過的痕跡,死者以及現場沒有扭打、掙扎、搏鬥過的跡象,仿佛死者被害之前站在窗前對兇手敞開胸懷任由對方的刀子刺入體內。死者腹部多處刀傷還有左胸上的傷口與被害的員警張陸湖身上的刀傷很相似……眼前的死者的流血量大,血跡濺得不遠,濺出來的血跡也沒有中斷點不像前面有阻礙物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兇手沒跟他面對面……"他眼睛突然一亮,突然擊掌。
聽到他的擊掌聲,邵刑警停止了手上的取證愕然回頭看他。只見柳處長動了腳步顯得很沉重,他慢慢地走到屍體面前彎下腰仔細查看死者的頸部……
找到了!柳下溪歎了一口氣,死者左後頸有電擊燒傷的灼傷,也就是說死者生前被人電暈失去了抵抗力,兇手連刺死者數刀導致他死亡。他取下右手上的手套探了探死者的體溫……看了一下手錶,對邵刑警說:"邵刑警,你來作記錄。初步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為午夜十二點到淩晨二點之間。"他重新戴上手套,解開了死者睡衣上的鈕扣查看死者身上的刀口,對邵刑警說:"死者生前被人用電擊物擊中左後頸導致死者昏厥;死者的腹部有試探傷三處,刀口由左上朝右下傾斜刺入;心臟位試探傷一處,致命傷一處。邵刑警,請把尺子遞給我。"
邵刑警記錄完畢見柳下溪不再說話,用尺子量屍體上的刀傷,忍不住問:"柳處長,兇手怎麼處理血衣的?兇器在哪裡?電擊物又在哪裡?"
柳下溪看了他一眼,揚了揚手上的尺寸,對他說:"可能沒有血衣。你看,死者的流血量不少,但現場亂濺的血跡卻不多,濺得也不遠。可以推測兇手是一個很小心謹慎的人,兇手乘著死者被擊暈拖著他靠窗坐下,兇手就站在死者的左邊手裡舉著刀子緩慢地刺入死者體內,再緩緩抽出,濺出的血不容易沾到身上。窗戶玻璃上的血跡,從血痕的分佈來看是兇手揚起右手甩掉兇器沾染著的血跡。"他想了一下,指了指衣櫃對邵刑警說:"你去衣櫃搜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張陸湖員警失蹤的警用電棍。"
邵刑警立即打開衣櫃,裡面的衣服立即掉出了幾件。仔細一瞧,他忍不住歎氣,衣櫃裡的衣服堆放得一團亂。他瞄了一眼床頭牆上掛著的結婚照說:"真亂!他老婆不給他收拾嗎?"
柳下溪掃了一眼電腦桌上方貼在牆上的宣紙,冷淡地說:"他們已經離婚了。"
"噫?柳處長認識死者?"
"不認識。"柳下溪指了指牆上的宣紙,"那上面寫了。"
翻找了一會兒,邵刑警在衣服堆裡找到了一支警用電棍,檢查了一下,皺著眉頭說:"這支警棍被改裝過,功率加大了很多,可以擊暈人!柳處長,你怎麼猜到電擊物藏在衣櫃裡?"
柳下溪回答:"西裝的衣袖夾在衣櫃門外了。"
"啊?什麼意思?"邵刑警的腦子沒拐過彎來。
這一次柳下溪沒回答他,檢查完屍體後他換了一雙白手套,站在窗前望斜對面看到清荷正站在王老師家的窗前望著這邊,便朝他擺了擺手。清荷也看到了他,連忙沖著他擺手。柳下溪給他打了幾個手勢要他呆在那邊屋裡別出來。清荷點頭表示明白。
柳下溪轉移視線他抬頭發現電腦桌上的文稿紙上面有字,走過去一看那上面只寫著一行鋼筆字:"被遺留下來的男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處長!你在哪兒?"門外傳來江長源響亮的聲音。
江長源帶了大批員警過來,正在休年假的鑒證人員也被他叫了過來。有他們加入地毯似的正式搜查開始了。在柳下溪的安排下另外編排了兩組人員前去調查教師村裡的住戶們,但是同幢同層包括其他樓的住戶們都不在。經過調查才得知,剛巧區裡幾間學校的教職員工們和他們家屬組織春遊去了南方,這教師村幾乎空了。門頭溝區的刑警們在調查、搜查,柳下溪也沒閑著,花了三個多小時搜查現場與其他房間,可惜沒找到指明兇手對案件有幫助的證據。
兇手是誰?這還是一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