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番外(穿越) 迥空-06 ...
柳下溪搖頭拒絕,"多謝劉兄相邀,但我志不在此。"
劉府君見他態度堅決也就沒多說,只留下句:"請老弟再考慮一下。"
送他出了莊,柳下溪問同行的嚴管家:"劉府君幾時離任?"
"下月下旬。"
柳下溪回到客廳,見清荷雙手托腮盯著桌上那一堆堆帳冊歎氣。微微一笑,走到他身邊問:"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清荷無精打采的搖頭。柳大哥的記憶比以前好,才能和本性卻還是一樣,對數位不敏感,輕視錢財。唉,出門三個月,待查的帳冊累積成小山,懷念電腦……"你中途離席沒吃飽,等下廚房會送飯菜過來。對了,劉府君找你什麼事?"
柳下溪講了對方的來意。
鄒清荷嘟著嘴,冷笑道:"私自網羅人才,蠻用心的嘛。"
柳下溪知道清荷在意對方搭過他的肩膀,玩著他的雙髻,附耳笑道:"小醋罎子,別生氣,我又不會答應去。"他瞄了一眼站在門口聽令,左臉有刀疤的藍衫青年柳七……三年前,雨季過後初晴,他們第一家新鋪在縣城開張,正巧遇上柳七坐殺人罪被抓,差役們拖著口呼"冤枉"的柳七經過他們的新鋪。聽聞殺人犯罪,瞧著柳七也不像殺人犯,柳下溪的職業病犯了,當場攔住他們(貞觀年間階級矛盾平緩,民間地方官民之間沒有森嚴的禮法)詢問三方(原告柳七;被告受害者家屬;目擊者)證詞,當了一回業餘仵作,隨後跑去案發現場觀察地形,判斷死者傍晚回家抄小徑遇上因大雨沖刷造成的山石傾流,躲避不及掩埋於沙石中窒息而死,屬意外死亡。中途聞訊趕來的劉府君最終採納了他的判斷,柳七當場釋放。只因柳七曾與死者生前有過口角紛爭,那夜路過現場發現死者被埋,只有右手探出沙石外,好心把他挖出來送他回家,卻反而被死者家人以及故交親友認定他殺了人,心灰意冷,拋棄原姓,自願柳姓為僕。也是因為這件事,柳下溪結識了劉府君。
躺在臥榻上,飯後午憩閒人——齊寧坐起來,若有所思道:"有意思,才當了一任縣令就能混去咸陽上任,只怕背後有人撐著。老六,你幫他的事,應該傳到他身後人耳裡。看來,我們去長安得提前了。"說完,他跑出去找人調查劉府君的來歷。
等他回來,喝了酒全身懶洋洋想睡覺的柳逐陽打著呵欠,嘀咕:"名不經傳的小角色,用得著你們提防他麼?"
"謹慎一些好。估計他還會再次跑來遊說。柳大哥,陪我看帳冊,對外宣稱你離莊辦事避開他。"鄒清荷贊成齊寧的做法,一個專依賴他人的官吏,就算有容人的雅量也無法尊重他。"等我處理完桌上這堆東西,我跟柳大哥先去長安。齊哥去釀酒,我們帶幾壇酒過去探路。在那邊有了住處,你們再過去。"他對齊寧釀的酒有信心,相信能打進長安的市場,只是量太少。齊寧不想外泄結合未來的蒸餾—冷凝技術,釀酒時只抓了柳家兩兄弟幫忙,還吩咐他們禁口不能對清荷說,怕他為了賺錢招人手設酒坊批量造酒。
"好,逐陽,陪我選酒方。"
"不要,我想睡。"柳逐陽懶得動,齊寧不跟他廢話,抱著人就走。
回到山中樓閣裡的書房,齊寧搬來臥榻供懶鬼逐陽就地休息,他鑽進書堆裡翻翻找找,嘴裡嘀咕個不停:"……這個不行……這個我沒聽說……怎麼沒姓柳姓齊姓鄒的?"
瞧他忙忙碌碌,酒方又沒放在那邊,柳逐陽好奇地問:"找什麼?"
"挑選已經滅族的士家豪族族譜,挑中意的,捏造成我們的祖宗。"
"族譜?"不喜歡看書,只翻過酒方子,很少來書房的柳逐陽問:"你什麼時候收集的?"
齊寧得意地說:"鬼焱還在時請他幫忙弄來的。當時我就有預感,這類東西將來肯定用得上。哈,逐陽,你心裡一定很佩服有先見之明的我吧!"
"喋!我佩服的是鬼焱,不是你!有他在多好,想要什麼,想吃什麼,只要這世上有,他都能隔空取物瞬間弄到。"
"他那能力有利有弊,方是很方便,在我看來那會助長人的惰性。沒新鮮感又沒挑戰性,不親自動手從無到有的創造,你不覺得很沒意思麼?你看,你喝我親手釀的酒;老六吃小鄒下廚炒的菜,你們兄弟的感受跟外面買的別人弄的肯定不一樣。"
"沒錯。"忠於自我率真的柳逐陽不否認齊寧有道理的話。
"唉,其實我希望去英雄豪傑倍出的隋末,來到天下已定的貞觀,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挫敗感。"
"你就知足吧!"當時只粗略瞭解中國的各朝各代,第一個跳起來選擇唐朝的柳逐陽惱道:"別忘了初來此地我們還沒長牙。亂世裡,運氣不好沒有自保能力只能冤死!"
瞧他惱了,齊寧連忙安撫他:"是是是,我不就隨口說說麼,你還當真!你當然你是對的,安居樂業還是這兒好。"他們四人就數逐陽的自保能力最弱,麻煩事兒還總喜歡往他跟前湊,換了個生存環境也沒擺脫這一現象,反而更嚴重。雖說保護他的人身安危不在話下,但不想扼殺他的個性,希望他換了生存環境也能和以前一樣活得自由自在。亂世中,個人想逍遙是不可能的,想要幸福過日子,需要有太平盛世的大環境。他們幾個頭腦很清醒,並不想跟官府打交道,也不想培植所謂的勢力,只是這時代沒有科技輔助,資訊閉塞資源有限,就算預先知道歷史發展趨勢卻掌握不了個人命運。為了所愛,身後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保證所愛不受傷害。畢竟絕對皇權下,統治者的個人才能和品性,權臣們的私德是沒有任何保障的。
果不其然,一連十天,中飯吃飯時劉府君就會跑來報一次到。
柳下溪沒聽清荷的話避著不見面,每次認真接待,謹慎拒絕他的邀請。送他離開,常見他依依不捨盯向自家廚房,柳下溪忍不住暗中嘀咕:真來噌飯的?
今天,眼看就要送他到門口,柳下溪發現劉府君異常警惕地打量四周,突然湊近壓低聲音說:"今晚三更,有位貴客約見柳大莊主。地點,秋菊酒樓。"
"兄弟,有誠意,別扮神秘,想談事情來咱們柳家莊,咱們兄弟拒絕外賣送貨業務。"
額前突然飄出一縷黑髮。劉府君嚇了一跳,往後一退背倚樹杆。抬頭一望,很少在人前露面的柳三莊主身著白袍,雙腳倒勾在樹枝上,身子晃來蕩去,漂亮的臉蛋近在咫尺間,瞧得他眼珠子都直了。
"三哥,倒吊久了腦沖血,快坐上來。"樹椏處坐著拿了卷書在看的大眼睛柳家小莊主,嘴裡雖然這麼說,視線卻沒離開書,壓根兒沒幫忙的意思。
柳下溪瞪著他們,張開手臂,輕聲責備:"兩個調皮鬼,難怪要吃飯了找不到你們,又跑來爬樹了。"
柳逐陽被老六的話嗆住,打著冷噤蕩回樹上。
"告辭!"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劉府君倉皇離開。柳下溪送他出門,低聲道:"劉兄一番美意,弟只能推辭,我們兄弟明日出門訪親,歸期不定。"
"應該不會再來了吧?"鄒清荷跳下樹落到柳下溪懷裡,惱火地說:"連累我們吃中飯得改時,還得給足對方面子找爛藉口。"他不反對與代表本地官府的劉府君保持友好私誼,只是討厭對方黏糊的結交方式。
"不知他說的貴客是誰?"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齊寧爬上樹,摟著柳逐陽跳下來。
柳下溪問他:"你那邊調查有結果了嗎?"
"去他老家打探消息不能靠驛站傳遞情報,單靠人力,來回得兩個月。我沒派人貼身跟蹤他,怕暴露我們。"
柳下溪說:"估計他收到了風聲,知道我和清荷明早會離開此地去長安。"
齊寧問:"要改變行程嗎?"
還沒等柳下溪回答,鄒清荷笑道:"沒必要。對方也沒失禮,別壞了柳大哥以誠待人的名聲。"
柳逐陽取笑他,"清荷,說酸話也不嫌牙痛。"
齊寧捏住逐陽的嘴,免得他和清荷繼續鬥嘴,扭頭對柳下溪說:"真有心網羅你,就算今晚見不上面,也有可能在途中來個巧遇。避免麻煩你們繞一下道吧。"
一夜平安,沒人前來拜訪。第二天清早,全體早起,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快快樂樂吃完早飯……目送遠行的人離去,柳逐陽踢著齊寧的小腿嘀咕:"我也想現在去長安,去瞧瞧皇宮。"
"逐陽,皇宮真沒啥好瞧的,遠遠不如故宮,寒酸得要命。宮裡奉行節儉,吃穿用度相當樸素。你執意要去,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真去瞧了,你肯定會失望!"
齊寧的話只有"我現在就帶你去"落在柳逐陽耳裡,他大喜,拖著齊寧收拾行李去了。落在他身後的齊寧瞧見他兩隻小巧的耳朵愉快地扇動——幻覺嗎?忍不住去捏捏它來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