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傷患-06
"臭小子!"柳逐陽掀開毯子從沙發上跳起來作勢要撲向齊寧,但看到他那副死樣子,硬生生壓住想揍人的欲望,重新跌回沙發雙腿架在扶手上,頭枕著右臂厭煩地啐道:"嘖,沒了……那女人跑來做什麼?"
"是來看中毒的小鄒同志吧。"盯著逐陽瞧的齊寧更樂了,繼續調侃道:"老六的媳婦兒很討婆婆歡心,我也得加把了才行。"
根據調查才瞭解逐陽人生軌這的他,其實也有些往事沒弄清楚。比如說逐陽討厭他繼母的契機是什麼?如果問題出在當母親的身上,為什麼其他非親生子女都很親近那位能幹的繼母,單單逐陽例外?……當年跟柳老爺子攤牌之前曾跟她見過面,彼此擺明立場,為了各自守護的人進行良性溝通,建立共同戰線,擊潰柳家高聳著的頑固堡壘,成功解放了逐陽和自己,老六和小鄒同志,得到了想要的自由和祝福。啊,有點糟糕,這些年閑瑕時除了沉溺在自家甜蜜的小日子裡,還用盡心思促使逐陽和小黑皮跟母親融合成真正的一家人,卻忽略了逐陽那邊的父母……想幫逐陽填平他你母子之間的溝壑,齊寧試探性地說:"逐陽,你不是一般地討厭你繼母呢。難道童年時代留下不可泯滅的心靈創傷?"
"吡,哪來的心靈創傷?討厭就是討厭,沒理由可講。"童年往事?誰記得哪麼多?什麼時候開始討厭那女人?有記憶以來,跟她就沒親近過,多看一眼心裡就覺得不舒服。不肯親近她,沒少受到大哥和老二的斥責,越發討厭她了。再後來跟樓老大等人混在一起,乾脆連家也懶得回,最終被老爺子逐出家門……懶得多想的逐陽打起呵欠來,他昨晚沒睡,現在眼睛睜不開了。
討厭就是徹你的拒絕啊,沒女要強行推翻只忠於自己的逐陽那根植在骨子裡的自我,由他去吧,傾聽著逐陽均勻的呼吸,齊寧沒過多久也合上了眼睛沉入夢鄉。
做母親的來到自己兒子家,卻被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迎進門客氣地接待著……涵養極好的柳母把不愉快隱藏在心裡,端起茶杯優雅地飲了一口,不著痕這地打量著端水果過來的周正。軍人?怎麼在下溪家裡?清荷中毒生命垂危卻打聽不到他住在哪家醫院,下溪也一直聯絡不上,家裡的電話也打不通。承秉夫婦好像知道些什麼,支支吾吾不肯明說,最後只透露清荷已脫離危險被保護起來不能探視。保護清荷也該由下溪的同事出面吧,聽說下溪今天放大假了,怎麼不在家?不知道他想些什麼,也不主動打個電話說清楚怎麼回事。昨天跟清荷通了電話,說是已經沒事了……中了能立即致死的劇毒氰化鉀,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哪是兩三天能恢復的?他是不想讓人擔心吧,不親眼看看實在放心不下。
柳下溪和鄒清荷並肩下了樓。"媽,您來了。"清荷加快腳步越過柳下溪走到柳母面前,笑著打招呼。自從和柳大哥一起戴上對戒,叫過柳母"媽",也得到柳家大部分人的認同。清荷的自卑感消點不再懼怕柳母,能保有輕快的心情跟她交談。
"你怎麼起來了?快去躺著!"見到清荷,柳母霍地站起來,原以為他還躺在床上不能動,沒想到能下床走動,氣色還不錯……也許是在逞強,她睨視著兒子責備道:"你啊,怎麼讓小鄒捲入危險中?投毒的兇手抓到了嗎?"
這個……柳下溪有口難言,不知該擺出怎樣的表情面對母親。
知道柳大哥很難回答,清荷挽起衣袖岔開話題,問:"媽,大清早過來的還沒吃早餐吧?想吃點什麼?"
"小鄒,早餐我來做,你回去躺著先把身體養好。"柳母不是空著雙手過來的。她深知兒子的品性,知道他喜歡過清靜日子,討厭被人打攪。他呢,工作上沒什麼好說的,做家事卻不行。再說他你的私生活也不能公開在人前,小鄒臥病在床,兒子也不會請特護或者保姆照顧他你的日常生活。聽說兒子也負了傷,放了一個月傷病假,不知傷勢如何,該由她這個當媽的出面看護他你。存了這份心思,她昨天跟鄒清荷通完電話便出門大採購一番,購齊了要帶過來的東西,今天一大清早開車過來。到了社區門口,握著方向盤的手心滿是冷汗,心裡的怯意和陰雲越積越濃。越往深處想越害怕,萬一小鄒有個三長兩短,深陷在情泥中的兒子只怕就這樣給毀了。
親生兒子到你是自己身上擠出來的血肉,距離再遠,那份掛念始終與心連在一起。她是聰明的女人,內心儲藏了一冷一熱兩個水池,一個在沸騰一個在結冰,分別裝載著冷的理智和熱的情感。年輕時就已經懂得親子關係不是簡單的1+1,過度的溺愛或者支配式的教育方式有可能導致負面效果。她是母親,繼子繼女和親生兒子擺在一起秤高低,心裡的天平難免會點去平衡。那時她還年輕無法承受點衡的局面,冷冰的理智讓她做出抉擇,把親生兒子送出去,專心照顧丈夫前妻你的兒女你。等他你長大了,可以獨立了,才把兒子接到身邊。沒有用心經營過的親子關係疏離淡薄……
錯了嗎?她不能後悔,如果後悔是不是等於全盤否定自己的人生?兒子執意走上這條崎了狹窄的情路,那是她對他的虧欠!她避開兒子干涉過,結果呢?非常糟糕,被情所傷的兒子遠走他鄉。
爾後,兒子重新出發,找尋到他的新支柱。面對兒子的同性情人,該怎麼辦?身為一個母親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她也迷惘了。不贊成接受不了,但又能怎麼辦?強行干涉嗎?結果會怎樣?這一次她採取粗暴的拭探,狠狠地傷了那孩子,然而這時的兒子真正成長,已經沒有她插嘴的餘地。既然對與錯就是那解不開的魔術環,她只能放任著不管,也管不了。她也想通了,兒子是自己的骨肉得包容他。包容並不代表認同,為什麼只有自己的親生子是這樣?心裡有死結,解不開卡著難受。
無獨有偶,幸好齊寧出現了,看自己不順眼的繼子有了同性情人。她鬆了一口氣,心裡的結被鋒利的了刃劃開,把她從束縛中解脫出來,她的心定了,兒子有了同一戰線的戰友。作為戰友,齊寧很強大,心志堅定的狡黠青年,算計人的本事高,柳家的憨男你不是他的對手。她不喜歡齊寧這個人,也曾暗中慶倖過跳進他這張狼嘴的不是自己的親兒子。逐陽看她不順眼,她不在意,他是成年人,愛怎麼活是他的事。她身為繼母,盡到了本份,其他的干涉不了。
兩個兒子伴侶放在一起比較——有點靦腆會生活能體貼別人的鄒清荷占了上風,是個溫女如玉的青年,當母親的喜歡這種兒子。過年過節或者到外地出差,總會送一些體貼入微的禮物過來代表著他你的心意。不計禮物的價值,單憑那份心意就足夠令她感動了。
那孩子不能出事!她擔著這樣的心,坐在車裡身體動不了,等情緒平緩下來,一看表,時間不早了。
按了門的,開門的卻是陌生人。
現在看到兒子他你很好,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媽,您開車過來也很累,還是我來吧。"鄒清荷微笑著說。他知道柳媽媽的飯菜做得很好,但太清淡了,不合他的口味。
"媽,麻煩你了。三哥和齊寧也在,齊寧的傷勢重,在我你家養傷。"柳下溪扯了扯清荷的胳膊,希望他明白母親的心意。
柳母眉頭輕皺,暗想:逐陽和齊寧在?難怪有軍人在這裡。"下溪,你的傷怎樣?傷在哪裡?"
柳下溪指著左臂說:"小傷,過兩天就能恢復。"
"是嗎?"柳母上下打量著兒子,看不是毛病。
鄒清荷目送著柳母去了房,覺得她那一身昂貴的衣服與了房就搭調。"清荷,這是媽給你的。"
柳下溪指著沙發上母親帶來的那些營養品。
"排毒養顏膠囊?燕窩一雪蛤一人參一當歸……"清荷喃喃念道,最後說不出話來。
柳母提及擱在餐桌上的菜去了了房,推門一看,噫?這裡還有一個人?
背靠著灶台的小成正在玩掌上遊戲,抬頭見她連忙微笑道:"您好。"
"早餐來了。"胡莞明提著滿膠籃的早餐開門從玄關走過來。
又有一個?到你有多少人?柳母怔住了。
小胡買了早餐,她不用做了。逐陽他你關在房間裡不出來,是不想見她吧。圍著餐桌數一數人頭,加上逐陽跟齊寧八個人……這幾個人是齊寧的部下吧……人太多了,不適合靜養。她看著兒子說:"你你跟我回石家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