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男人的浪漫-04
他們回度假屋拿了泳褲想去漂浮,哪知晚上居然不營業,只好掃興而歸。途經燒烤區,濃郁的燒烤味勾得清荷肚子裡的饞蟲鬧革命。想吃!他暗自吞咽口水。
柳下溪見他停下腳步,問:"餓了?"
並不是餓了才想吃,是有了不能吃、不讓吃的約束才特別想吃……為了抵擋誘惑,清荷轉頭對柳
下溪說:"晚上吃點養胃的。"然後快步離開。
"好啊。"柳下溪笑了起來。他知道清荷很想吃燒烤,正壓抑著自己吐出違心的話。他加快腳步跟清荷並肩齊行,問:"養胃的什麼?"
"粥……"清荷耷拉著腦袋晃了晃,很快擺脫燒烤味帶來的饞勁,振奮精神說:"粥底火鍋。我們吃午餐的那家飯莊附近有家粥店,我瞄了一眼,好象有各種粥鍋。這個的吃法跟普通的火鍋類似,不同的是用粥作湯底。粥不是普通的粥,裡面沒有米粒,開鍋的時間太長會稠會糊。"
沒吃過粥鍋的柳下溪遲疑了一下說:"晚飯喝粥半夜會餓。"
清荷被他的話逗笑了,說:"吃到不會餓為止。"
比起燒烤場的火熱,這家粥店冷冷清清,在他們之前只有一桌客人。難道味道很差?清荷抱有這樣的疑問。但看這家店的佈置和裝璜,應該有些年頭了,味道差能經營幾年嗎?
來粥店吃東西的客人逐漸多起來,瞧他們一個個吃得開心,店裡的味道得到了肯定。回度假屋放東西的柳大哥還沒回來,鄒清荷只能看著粥鍋跟涮料乾瞪眼。
"嗨!哇噢,好厲害!點了十幾個菜,你一個人全部能吃完?"有人走在桌邊跟他打招呼。
清荷抬頭一看,眼熟!是碼頭遇到的那位新潮青年。此人偏著頭斜眼看人,站姿稍有些前傾,有故意誘惑人的妖嬈感。清荷仔細打量他,此人細眉、狹目、塌鼻、薄唇和尖下巴,膚色較白淨;濕頭髮雜亂地貼在頭上,花俏的一字領T恤鬆鬆垮垮露出半邊肩膀,鎖骨附近有齒痕,脖子上掛著一條長長的色澤不純的晶石;T恤很短露出了肚臍,那上面釘了一粒黑珍珠;叉著細腰的左手戴了三枚裝飾性強的戒指;沒繫皮帶,露出了黑色內褲的邊緣,低腰牛仔褲左邊不到膝蓋,右邊蓋住小腿,下面還垂吊了一些布穗;腳上穿著雙與這季節不合的高幫黑皮鞋……清荷對他的印象不好不想理他,收回視線端起茶杯喝茶。
這個人似乎感受不到清荷無言的拒絕,自顧自地扯開椅子坐在他旁邊,四處張望了一下,問:"你的伴呢?要不我們搭個桌?"
清荷不客氣地說:"不行!"
"別拒絕得這麼快嘛,一個人吃飯多冷清。"
這聲音……清荷打了個冷噤。他出差在外也曾被帶風塵味的濃妝豔抹的女人搭訕過,只要冷漠地狠瞪對方就能避免不必要的糾纏。但被男人搭訕還是第一次,想不到冷漠的視線和拒絕的語言起不到作用逼不退對方。真是厚臉皮的傢伙!"抱歉,我不是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為什麼坐在清荷身邊?熟人?清荷的表情怎麼像是吞了只蒼蠅……柳下溪皺起眉頭走過來,視線冰冷地注視著不知名的青年。
青年張著嘴還想說點什麼,突然感受到一股凜冽的寒意……他慢慢地站起來,哆嗦著雙腿慢慢地走開。當他覺得脫離了寒意的籠罩區,連忙拔腿快步離開了粥店。
燒烤味是從柳大哥端著兩碟食物裡傳出來的,清荷連忙招來服務員弄燃爐火。
柳下溪把炭燒茄子和韭菜放到清荷面前,問:"剛才那人是誰?"
"不認識!"清荷扁著嘴搖頭。不知名的搭訕青年離開,不愉快也隨他一起消失。他笑嘻嘻地戳著茄子的表皮,問:"給我吃的?"
"我來弄。"碟子裡有兩隻燒茄子,柳下溪翻開其中一隻的茄子皮,挑出白嫩嫩的茄肉放在清荷碗裡。
"好吃!"清荷一邊吃一邊感動地說:"難怪去了這麼久,原來是幫我烤茄子和韭菜去了。"
"請人烤的。給你解解饞,但不能多吃。"柳下溪把剩下的弄到自己碗裡,繼續追問剛才青年的事:"那人找你有什麼事?"
清荷盛了粥給他,笑道:"想搭桌一起吃。"
柳下溪冷笑道:"多的是空桌,搭什麼桌?!有點面熟,哪兒見過?"
清荷提示道:"碼頭。"
柳下溪學清荷的樣子涮魚片,低聲問:"找你搭訕的?"
"他的目標是你,被你的眼刀嚇得逃跑了。"清荷笑著搖頭。菜上了桌沒開始吃明擺著在等人……那青年瞅准機會過來其動機不純,他的目標是柳大哥還滿桌子的菜呢?無論哪一種都讓人不舒服!
清荷的外表容易讓人親近,眼睛瞪得再大也沒有威懾力……孤身在外時會不會常遇到前來搭訕的人?柳下溪擔心地看著他。
總覺得柳大哥的目光裡含有擔心、同情的成分,滿懷信心地說:"柳大哥,無論是誰小看我會吃虧的。"
兩人輕聲談笑愜意地享受著食物,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坐到服務員跑過來催促下班了。
對情侶而言度假屋最大的缺憾就是只有單人床,而且床鋪固定死了,挪不動沒辦法拼湊。他們兩個一張床擠不下,只能分床睡。吃得飽飽的清荷睡眠也很好,洗完澡倒在床上馬上就去見周公了。懷時沒有熟悉的體溫,柳下溪睡不著。借著窗外的燈光悄悄起床,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寧靜的夜色,清雅的花香,包裹全身的溫柔湖風同時送上絲絲涼意。柳下溪坐在石椅上,心靜如此時的湖水。
身後響起悄悄的腳步聲,一件外套落到他肩上。他捏住搭在肩上的手,輕聲說:"我以為你睡著了。"
鄒清荷俯下身,下巴頂著他的頭,愁眉苦臉地說:"差點睡著了。床太狹不習慣,翻身時腿掉下去給嚇醒了。"
一米寬的單人床的確狹窄了一些,"明天換地方住吧。"
"我有一個主意。"清荷撐著他的肩膀,雙腿縱過椅背坐在他旁邊,比劃著說:"床與床的間隔不算寬,把另一間房的兩床墊拿過來,橫放豎放增加寬度。今晚先這樣將就,實在不舒服明天再換地方住。"
"也行。"四周無人,柳下溪摟緊清荷的腰,頭靠在他肩上。
"沒用的傢伙!嫌丟人怕被指指點點別跟我來啊,窩囊廢!分手算了……"不遠處傳來嗚咽的吼叫聲,好像這大嗓門吼叫的嘴巴被捂住了……清荷輕拍柳下溪的腦袋讓他鬆開自己,站起來扭頭張望,有兩個人拉拉扯扯從後面的賓館飯店區朝這邊奔來。
"情侶吵架,往湖邊跑不是想跳湖吧?"清荷小聲嘀咕。
柳下溪一怔,也站起來觀望。對方越來越近,他們倆的視力好,看清這是兩男的。尤其是清荷,他認出其中一位就是在粥店厚著臉皮要求搭桌,跟他扭打在一起的是碼頭擦身而過他的同伴。
柳下溪想了一下,說:"清荷,回去拿幾罐啤酒過來。"清荷昨天購物時買了一打啤酒放在車上,度假屋裡有冰箱全冰上了。
清荷一離開,柳下溪穿好清荷拿來的外套躲在灌木後。不一會兒,扭打兩位來到湖邊,其中一位的嘴被東西勒住了……
嘴沒堵住的那位鉗著對方的雙臂,望著湖水沉聲說:"一起死吧!死了乾淨!"
柳下溪撲過去一手抓一個,把他們往後一帶,狠狠往地上一摔,冷冷地說:"兩位冷靜一點。"
勒住嘴的東西被取走,搭訕青年大哭起來,撲到同伴身上拳打腳踢。
"別哭!哭能解決問題?!"柳下溪低聲吼道。
搭訕青年認出他來,害怕地蜷縮在地上雙手捂住了嘴。
鄒清荷小跑而來,他提了四罐啤酒,給這兩人各塞了一罐,輕聲說:"有話慢慢講。"回頭跟柳下溪交換了一下眼色。柳下溪輕輕點了一下,表明這兩人剛才真的打算跳湖。
"活著忒沒意思。"看起來老實的那位坐起來,拉開易開罐蓋仰起脖子罐啤酒。
清荷蹲在他身邊,問:"你認為怎麼活著才有意思?恣意人生隨心所欲,不用勞作想要的東西從天上掉下來?"
這話問得毒,老實青年說出不話來。
清荷歎氣,看著他又說:"被人側目,被人指指點點,被人議論就覺得丟人,覺得活著累。你是聖人啊,活這麼大沒斜眼看過人?沒無意中說話冒犯別人過?沒衝口而去說難聽話?沒不小心或者無意傷害他人?如果自己做不到,又有什麼立場要求別人當聖人?"他放了罐啤酒擱在這青年的肚子上,"捫心自問吧。別人不瞭解你,也不會考慮你的立場和心情,也沒義務對你負責。在意身邊的雜音,累的只有自己。"
"他就一窩囊廢!"搭訕青年邊喝啤酒邊嘀咕。
清荷拿著罐啤酒丟他,冷笑道:"你對,你沒錯,錯的都是別人。無論好壞,挑上他的都是你自己!"
"走了,要生要死都是他們的人生。"柳下溪攬住清荷的肩膀,頭也不回的離開。
兩人走遠,清荷小聲問:"不管他們了?"
柳下溪說:"不是欣然赴死的人,想自殺或者想殉情只是一時衝動,及時被阻止,死意就會被怯意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