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自尊與驕傲-02 ...
耐心不好的柳逐陽對準青年的後腦勺送上一彈指,"老實交待,跟蹤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青年說:"哪有目的,見你們突然現身屹城,老爺子瞧見,想知道你們來幹什麼。"
唉,運氣真差,居然碰上老爺子!柳逐陽心情低落不再搭理青年。
車開到屹城最有名的酒樓前停下,逐陽他們下了計程車,青年瞧著殷勤地攙扶著柳老爺子往前走的齊寧,眨了下眼睛,突然問柳逐陽:"柳老爺子為什麼會贊同你們在一起?"
柳逐陽扁了扁嘴,回了一句:"不知道!"老爺子年紀雖然老了,但身體還很硬朗,個性也不服老,卻肯乖乖地讓姓齊的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才是親祖孫呢。姓齊的怎麼勸服老爺子答應讓他們在一起,他是真的不知道。估計也沒幾個人知道,這事早已成謎。只要瞭解柳老爺子個性的人都想不通,為什麼他老人家會同意?!就連齊老爺子那時得知消息,憤怒地一掌拍壞了一張桌子。後來,兒子的仕途沒有因此事遭受打擊,他糾結的心才得到舒解。
青年的父親沒跟他們一起上桌吃飯,找了個"有事"的藉口離開,留下兒子當陪客,其主要作用是飯後付帳。從療養院出來,齊寧沒有錢包,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證件。柳逐陽有,進了市他立即用卡取了一大筆現金,只不過轉手把現金送進給了服裝店。青年留下來付帳,他們倆最開心。
柳逐陽臉皮再厚也沒厚到讓老爺子付飯錢的地步。所以,他們看青年的視線很熱情,熱情得令青年坐不下去,只能去廁所混時間。
齊寧受傷來這邊療養是機密,甚至附近山區裡有隸屬軍部的療養院本身也是機密,老爺子已經退休多年,消息來源有限,在此地相遇純屬巧合。老爺子這一生,活得實在精彩,經歷過的戰爭與政治浪潮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到的。脾氣臭,個性硬不代表他沒眼光,齊寧的行為舉止跟正常人一樣,老爺子還是一眼看出他的身體大傷未愈,元氣受損,是被高手重創留下的傷。老爺子也很好奇,以齊寧現在的軍階怎麼會受到傷及身體根本的重創?拖著受傷的身體出門身邊連個警衛兵也沒有,實在不像話。理由呢?齊寧是根油條,想從他嘴裡套話,難!自家不聽話的孫子根本不理會他這個長輩。
從廁所回來,青年依舊坐立不安。看不下去,沒法子看下去!堂堂的將官,正軍職,軍令已下等封目前來說最年輕的齊少將,坐在餐桌邊左邊哄長輩,右邊討好情人,忙著兩邊討好,把軍人正氣凜人的形象丟到角落垃圾桶裡,太丟人了,也不嫌累!
不管哪個社會階層都有屬於自己圈內的八卦流傳。軍隊、軍部的高層,但凡有心或者柳家有牽扯的人都知道子孫繁盛的柳家有個反面教材柳三少跟男人混在一起。當然,有權勢的家庭或者家族出個浪蕩無用的二世祖或者三世祖鬧點花邊新聞不算什麼,但跟三世祖掛在一起的是齊上將家獨子,年輕一代官位爬升最快有實權有人馬有能力的人物,這八卦的等級就不一般了。青年知道齊家人丁單薄,服役的只有父子倆,但在軍隊佔據的勢力非常龐大,原因當然是這對父子插手軍校和特種兵選拔以及情報機構。
青年以前見過齊寧,那時的他跟現在不一樣,氣宇軒昂有著強大的氣勢。冷漠的臉,冰冷的眼神像把無鞘的利刃。那時的齊寧是教官,自己剛從著名軍校畢業,與一群來自全國各地軍校應屆畢業生精英一起參加集訓,帶著滿腔的雄心壯志等待教官挑選成為精英中的精英。聽說挑選出來的人將執行一項秘密任務,聽說齊教官的年齡跟他們一樣,聽說齊教官已經獲得無數勳章,聽說……傳言他都沒放在心上,他只是很努力地彌補集訓過程中暴露出的不足和無知。想當精英中的精英,他真的很努力想被挑中想得到肯定。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各項成績相當突出,他認為自己一定被選中。堅持到最後的人很少,最後一關由齊寧親自考核,考核的題目簡單,跟齊寧對打。他覺得自己有勝算,出生軍人世家,他從小就鍛煉身體,對自己的身手相當有自信。齊寧是教官,他不敢先出手,等待對方先出招。無論是誰出招時身體會產生些微的變化,可以從對方氣勢、眼神變化預測其動態,也可以從對方肩膀或者重心預測其動態。他沒眨眼仔細觀察教官緩慢朝他走過來的每一個動作,他有自信沒有任何遺漏,然而齊寧面無表情地走到他面前,他卻倒下了,俯視他的是冷冰的目光。他的腹部被狠狠地K了一拳,只有一拳就令他失去了戰鬥力,過程中他甚至沒看清楚齊寧的動作。他落選了,齊寧給他的不合格評語是"太愛惜自己的生命,缺乏勇氣"。這句評語伴隨著他的軍旅生涯,成為他仕途上的絆腳石。現在對方已經是少將,自己還只是位中尉。同為軍人,他們隸屬不同的生存空間以為再無交集,沒想到回老家度假又再次相遇。齊寧不認識他,他也理解不了出現在眼前的齊寧。最初聽到齊教官跟柳逐陽的緋聞時,他第一個反應是"怎麼可能?",第二個反應是"假的",那兩個人怎麼可能湊在一起?緋聞中的兩人他都認識也相處過,排除他人的評論,客觀地進行總結:柳三哥有一副好外表,無大才,有義無情,任性,懂得享受生活討厭任何束縛的驕傲自我男;齊寧有才能,冷漠傲慢,生性涼薄,以自我為支點評估他人,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會陷入情網?事實勝於雄辯。他人的感情跟自己無關,只是落到眼裡不待見。是的,他不待見這兩個人。回想起齊寧當年的評語帶給他的恥辱,他此刻唯一的心願就是跟齊寧再次過招,只要把他打翻在地喪失的信心才能找回來。
茶喝多了,老爺子要上廁所,青年去帶路。齊寧和柳逐陽趁這空檔放開手腳大吃大喝,齊寧一邊吃一邊問:"那誰,怎麼總是盯著我看?"
柳逐陽記得住青年屁股上黑豆似的痣卻忘記他的名字,一邊用餐巾紙擦嘴一邊回答:"二叔的老婆哥哥的兒子,姓汪,名字忘記了。"
"姓汪……"對方的眼神瞧起來應該認識自己,誰呢?想不起來。
"我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柳逐陽吃飽了,有心情擺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樣,優雅地用白手帕擦著嘴角早已消失的油漬。這年頭已經沒人隨身攜帶手帕,用完可丟的餐巾紙才是生活主流物。他使用手帕也只是裝裝樣子,疊放在口袋成為裝飾品。他蠻喜歡這塊絲織手帕一角上的繡花,是齊老太太偶然繡出的傑作。
"噫?你看出他眼裡的敵意?"齊寧右手搭在他肩上,琢磨著青年為什麼會敵視自己。
"敵意?不對,是狂熱!"那小子莫非對姓齊的有想法?
"你們以前認識?感情很好?"
"算不上。"過去了的童年、少年甚至青年時代,除了親兄弟姐妹,他跟柳家以及與柳家沾親帶故的二代三代都不親近。誰讓他是個被長輩否定,打上標籤的玩劣分子,離他近了怕感染玩劣細菌。
青年陪著老爺子回來,見餐桌上只剩下殘渣殘湯,很有眼色地結了帳單,邀請齊柳二人去他家做客。其實原本他們父子陪柳老爺子是去機場送他老人家離開,沒想到會在途中遇上齊寧他們。現在老爺子誤了班機也沒提離開的事,看樣子會繼續留下來。他父親離開之前曾叮囑他一定要請齊寧去家裡做客,比起退休的柳老爺子,齊家更有勢力。青年心裡很不以為然,就算請齊寧到家裡做客,熱情招待一次,此人也不會特別開恩提拔自己。
青年的父親離開時帶走司機只把黑色桑塔納留了下來,青年開車,柳逐陽坐副駕,後座讓給齊寧服務柳老爺子。
車上,旁敲側擊套不出想要的資訊,柳老爺子試探性地問:"小齊,放大假來屹城玩?"
齊寧奸滑地笑笑,"路過,逐陽嫌身上的衣服沾了塵,去服裝店換了身新。"
話題繼續不下去,柳老爺子炯炯有神的目光對準柳逐陽,只是他老人家一時找不出跟孫子溝通的話題。
柳逐陽覺得背上的衣服烤出兩個洞,忍不住回頭瞪了老爺子一眼,直接開口道:"老爺子,您想知道什麼?有話直說!"
晚輩無理的說話語氣,老爺子沒有生氣。他對內對外一口否定柳逐陽成了習慣,但心裡有時還是覺得這孩子的性情某些方面象他,直接,不虛偽。他收到風聲,齊寧要去某個軍區任職,新官上任肯定要插入一部分自己的心腹,那軍區有他一批舊部下,想跟齊寧先通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