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自尊與任性-03 ...
齊寧沒有往下深想,把定位儀推到一邊,溫柔地輕拍了一下,繼續心平氣和地埋頭工作。大約過了一刻鐘,他處理完一件工作起身為自己泡了杯苦丁茶端到桌邊。順眼瞄了一眼定位儀,眉頭不知覺地皺了一下……逐陽還在原處?
他拿起電話撥打逐陽的手機……怪!逐陽不接電話,難道他逛街購物太累坐在車裡睡著了?累了,蔡錦志(司機兼保鏢)怎麼不開車送他回來?
感覺敏銳的齊寧,一邊嘲笑自己多心,一邊聯絡上蔡錦志。得知他跟逐陽離開銀行遇上搶劫事件,他去追犯人,幫受害者奪回錢包,和受害者一起扭送現行犯去派出所報案,現在還留在派出所作證……原來如此!所以逐陽才會在車上等他,然後睡著了——得到合理解釋,齊寧放下心,喝了一口熱茶,一邊感慨地方治安是個大問題一邊繼續工作。他是軍人,有自己的職責範圍,非特殊情況不能撈過界插手地方治安。
一個小時過去了。注意力的集中度令自己不滿意,齊寧放棄手邊的工作盯著定位儀上閃爍微弱光芒的光點發呆。他臉上慢慢浮出苦笑,自嘲地想:逐陽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大到能間接干涉工作的地步——他再次拿起電話,電話響了很久,逐陽一直沒接。
不對勁!
他驀地站起來,馬上聯絡蔡錦志吩咐他回車上看看逐陽。
他坐了下來,十指捏緊,旋即又鬆開,右手淩亂地彈擊桌面,左掌拍打抽屜。他很快結束了這些無意義的動作,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第二抽屜,裡面有竊聽接受器。
逐陽是他的情人,不是需要花盡心思對付的特定人物。在他身上裝追蹤和竊聽器無任何惡意,純粹只是控制欲,獨佔欲作祟。但又不想把自己心胸狹窄的一面暴露在情人面前,小心隱瞞著這夠不上道德標準的行為。
齊寧很少這個使用專門針對逐陽的竊聽接受器。可能是職業的關係,他比普通人更尊重個人隱私——當然,對他而言尊重是屬於思想領域,是高度文明發展下的精神體現;而破壞是行動是手段,是物質範疇。想法和行為相互矛盾,他不認為這彼此對立。他覺得精神和物質本來就是矛盾的雙面體,既分離又融合的統一體。他是一個能為自己各種行為找到合理解釋的人。他派人堂而皇之跟在逐陽身邊,特殊情況下還會派小成或者其他人暗中保護。但他心裡卻認為,逐陽在國內是安全的。除了逐陽主動惹事,一般有點見識的人都不會在瓦解柳、齊兩家根基之前對付與人無害的逐陽招來滅頂之災。說起來柳家比齊家在明面上人脈更廣,軍、政、警、商都有人。哪怕逐陽早就被柳老爺子逐出家門,但他姓柳的事實改變不了。再說柳老爺子承認齊寧和逐陽在一起,也間接表示逐陽還是柳家子弟。而且他們兄弟姐妹感情很好,對付逐陽也得罪了柳家的眾兄弟姐妹,得罪了他的親生父親。無論是誰,動手前都得掂量一下自個兒的份量。
齊寧右手指輕撫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沉吟瞬間拋開雜念戴上耳機按下了錄音播放鍵……耳邊響起一段細微的無機雜音。倒帶……撬鎖的聲音。繼續倒帶……"小汪?"逐陽的聲音,齊寧停止了倒帶……"老爺子不在!要找他去北京"腳步聲,逐陽不高興的說話聲……跑動聲,倒地聲,車輛緩慢行駛聲,"他身上有電磁波流動,肯定裝有追蹤定位器、竊聽器"陌生男子的聲音,悉索聲,"上面發話,毫髮無損的帶他過去"……腳步聲,撬鎖聲……齊寧一拳擊毀了桌上的電腦,揚起頭冷漠地注視前方,他的瞳孔折射著陰暗、幽冷的光芒,仿佛來自黑暗深處。錐心刺骨!無名的疼痛從心臟湧向全身,痛得他無法控制體內暴戾恣睢渴望破壞渴望見血的殘暴欲望。他突然理解了柳老六得知鄒清荷中毒時的疼痛,以及他無法原諒自己的怨恨。
"齊長官!"聽到動靜,暗中護衛他安全的部下沖了進來。
"齊長官,三少失蹤!車裡只留下他的衣物!"蔡錦志焦急的聲音透過傳訊器發出來。
齊寧知道自己的心亂了。他恨自己大意,為什麼不多派幾個保護逐陽?為什麼獨獨此次沒派人暗中保護?
他臉上掛著冷漠筆直站立在部下們面前,只有端茶杯的手輕輕顫抖洩露了他的心情。他飲盡杯中冰冷的苦澀茶水,淡然地看著這群自從他受傷以來,自動要求暗中保護他的一隊只稱呼編號的警衛精兵,平靜地開口說話:"101,102,103立即動身去屹城汪家別墅和療養院,在屹城搜尋柳逐陽的下落。104,105跟軍部交涉調出汪大熊,汪武奇(汪姓青年的全名)的檔案,調查與汪武奇來往密切的人,調查汪大熊雙規後有哪些人跟汪武奇接觸過。106分析這卷錄音帶(他把錄音帶子從竊聽接受器裡取了出來)。107跟我去市里,其他的人收拾一下,消除我們存在的痕跡,找出汪武奇!"說完,他率先走了出去。
誰也不能否定杭州是座美麗而浪漫的城市。
此刻,在齊寧眼裡這座城變得蒼灰而陰暗,甚至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
原因無他——柳逐陽,他齊寧所溺愛的,傾注他人生之中最重最大情感的情人突然在這座城市裡消失了。消失時還是赤身裸體,身體上還刻有昨晚瘋狂纏綿的印記……無法原諒!齊寧緊咬牙齒,心中咒駡:"汪武奇!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生不如死!還有幕後的神秘人物,我會讓你們知道死比活著輕鬆!"
這裡不是北京、上海,也不備註重大的戰略意義,人手不夠,他的觸角沒有伸進來,收集不到詳細的情報。再說他的工作面對範圍不是地方行政不是普通人群,要想在一這座人口繁多的城市尋找失蹤人口,只有借助警方,借助地方力量,借助本地人脈。但他齊寧不能容忍自己無法親手保護重要的人,無法容忍借助他人的力量才能找回柳逐陽。
汪武奇為什麼會綁架逐陽?他思考著尋找答案:汪武奇的父親被雙規,汪家財產被凍結,跟逐陽跟他齊寧都沒關係,那是他父親自作孽自討苦果。他把怨氣發在逐陽身上的理由是?難道是怨恨柳老爺子沒有出手相助?就算如此也不應該找上逐陽——除非是受人指使,用逐陽去交換他父親的平安。
從竊聽器裡聽到的對話表明了另有主謀,汪武奇只是一顆行動卒子。主謀要求把逐陽毫髮無損地帶過去……含意是什麼?他們從哪裡知道逐陽在杭州?不但摸清了逐陽的行程還佈局引開蔡錦志。一連串的行動簡潔乾淨,有行家參與其中,而且摸透了蔡錦志和逐陽的性格。
主謀針對的是誰?逐陽或者他?
目標八成是他!主謀八成是在軍中掌有實權的人物!
逐陽今天會出門知道的也就只有身邊的這些部下,彩票的事由小成起頭,小成不可能背叛自己出賣逐陽……他齊寧這點自信還是有的。他的部下都是經過各種考驗生死與共的鐵血漢子。他們對世俗的勢力劃分沒興趣,否則也不會跟著他齊寧。
車速超常,進入市內後馬上被交警盯上,追了一陣子阻在他們面前。"執行特別軍務!"開車的107拿出軍部發出的特別證件,命令交警放行。
這段小插曲打斷了齊寧的思路,他閉上眼睛認真猜想逐陽被帶去哪裡……如果目標是他,明知逐陽身上有竊聽器故意要汪武奇動手,是明目張膽地宣佈他們把逐陽帶去屹城,誘他前往。但這也只是一種假設,事實如何,因情報不足,不瞭解對方而沒有十足的把握。萬一弄錯,將耽誤更多的時間,逐陽的處境也更加危險。他不能冒險,不能拿逐陽冒險。對方有探測電磁波的儀器在手肯定不是普通人,也不會在現場留下可以跟蹤的痕跡。
蔡錦志惶恐不安地站在齊寧面前,三少失蹤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發現三少失蹤後,他立即進行調查,找到三少倒地的位置,推測當時有輛車停在一旁,三少被車載走了。停車場的監視器被破壞,停車收費處沒人在,也找不到目擊者。被搶劫的老太太身家清白,搶劫犯招供:搶劫之前,有人出了一萬塊錢指著走近銀行的三少說,等他走出銀行立即搶奪別人的財物製造混亂。對方並沒有指定搶誰的,他瞄準了受害者,看到她緊抱著掛包不放,知道包裡有錢。對方還答應,萬一他被抓坐牢付他十萬的勞務費。搶劫犯原本就是一位無業遊民,以前當過扒手。在警方的協助下,拼出出錢收買搶劫犯的人犯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