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傳說中的殺手-44
安妮?貝裡沒有回答,單掌捂住眼睛低聲抽泣起來。
費羅?李近兩個月在住處附近租了一套單身公寓,是用來和安妮?貝裡幽會的?柳下溪輕輕敲擊檔案夾,沉吟了一下,對胡英華作了一個"請她出去"的手勢。暗想:安妮?貝裡親口承認和費羅?李有染,在這一點上國安送過來的調查報告是正確的,有了這些詳細的檔案可以節省一部分警力……這時會談室的門打開了,柳下溪扭頭望過去,來人是刑偵一隊的刑警。
"柳處,我們隊長有急事找您。"
柳下溪走到門外,接過對講機。一隊隊長從對講機裡聽到柳下溪的聲音,急忙說:"柳處,八局的人拿著逮捕令來依諾公司打算帶走費羅?李。"
"八局出動……,費羅?李的調查先暫停。"國安把物證和調查檔案送了過來,卻沒把昨天從酒樓帶走的人移交過來,想必從那些人口中獲得能逮捕費羅?李的有力證據。柳下溪停頓了一下,問:"查到那名逃犯的下落了嗎?"
一隊隊長回答道:"沒有,逃犯沒跟他接觸。"
"你們全隊繼續搜查逃犯。"結束了跟一隊隊長的談話,聽到跑步聲,柳下溪扭頭朝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只見胡英華快步朝這邊跑來。她到了他面前,壓制住喘息,小聲說:"安妮?貝裡被八局的人請了過去。"
柳下溪無意識地點了點頭,面對著牆壁,心想:八局突然展開正式行動,不知手裡握有哪些決定性的證據……今早還以為他們遇到瓶頸,在束手無策的狀況中才把案子交出來……費羅?李和安妮?貝裡都是外籍人士,如果不是鐵證如山,八局不會貿然行動,以免造成外交糾紛。奇怪,如果他們早有鐵證,沒理由把案子交出來……曾法醫請人幫忙順利盜走詹姆斯?貝裡的屍體,背後一定有人暗中相助……盜屍事件,國安與軍方好像保持了沉默……從齊寧的反應來看軍方應該事先不知情;當時在教堂的李主任他們也不像知情者。難道還有隸屬官方的第三股力量摻了進來?如果——如果有第三股力量存在的話……一切謎團都可以解開,線頭就在那個人手中!但……能從此人嘴裡套出話來嗎?想到這裡柳下溪輕歎了一聲,皺起了眉頭。
胡英華站在柳下溪身後,一直等他回應,久久不見動靜忍不住開口道:"柳處,接下來……"
"我們走。"柳下溪揮手止住她往下說,轉身朝外走去。
"去哪兒?找魯子捷?"
柳下溪搖頭,停下腳步,回頭對她說:"你留下,寫份申請報告跟國安那邊交涉。"
"辦理傳訊費羅?李的手續?"
"沒錯,還有蔣津平和劉承運。"
柳下溪到了車庫,小成不在,他獨自開車來到甲裡六胡同11號。這裡由二隊的刑警守著,聽說他來了,還在附近調查的張泊原趕了過來,把調查來的東西遞給柳下溪,問:"柳處,聽說案子交由我們處裡偵破,是真的嗎?"
"嗯,沒錯。"柳下溪點頭。他接過張泊原的調查資料粗略地翻閱了一下,絕大部分是關於屋主的傳言,約翰牧師只占了半頁,是幾位證人證實曾見過牧師出入此屋。
張泊原覺得柳下溪對這份調查不滿意,解釋道:"死者跟附近的居民沒打過交道,這裡信教的人極少,調查不到什麼,也沒人目擊到其他陌生人出沒,根本摸不到兇手的影子。我們拿出詹姆斯?貝裡的照片,也沒人說見過他。我派了人去市里的教堂調查,還沒有新發現。仔細搜查了屋內,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跡。死亡現場的地下室被仔細清理過,裡面已經空了。"
柳下溪微微一笑,道:"不跟這附近的居民打交道,反而證明約翰牧師來這裡不是傳揚他的教義,另有目的。"
張泊原抓頭,他覺得這案子越往細裡調查,越覺得是毫無落腳點的空白。
柳下溪把調查材料遞回給他,以假山為中心點在院子裡轉悠……昨晚的打鬥痕跡被精心處理過……鋪地、泥土、植物、樹木等全無異樣……纏鬥過的這棵樹,被換掉了!居然看不出是新移植的……動靜應該不小,附近的居民不可能沒察覺,大家集體沉默了嗎?地下室正如張隊長所說的,被仔細清理過東西都搬空了,血跡清洗乾淨,牆面經過修補……如此大費周章,到底是想掩飾什麼?柳下溪快步走出地下室來到院子裡,甩出隨身攜帶的三爪鉤跳上西廂房的屋頂,站在高處打量周邊環境。只有這西廂房隔著圍牆是鄰居家……搭梯子爬上來的張泊原見柳下溪盯著後面的房子,說:"這房子租出去了,我們還沒找到租客。屋主說,三個月前這套房子租給了一對年輕夫婦,交了一年租。我們調查過他們的身份沒有問題。男的在大公司上班,最近被外派去了南京;女的是導遊,跟團去了雲南,都不在。"
柳下溪聳了聳肩,道:"撤隊!"
"什麼?"張泊原驚訝地問:"為什麼不繼續調查?"
柳下溪拍打他的肩膀,說:"你們二隊去支援五隊。"
"跟蹤、監視來自印度的那一老一少?"
"留下幾個人混在當地居民中,二十四小時嚴密監視這裡。發現那一老一少身影立即通知我,不要理會其他的人出沒。"
"柳處,我不明白……"
"現在不明白不要緊,真相很快會水落石出。"
"您這麼說,我心裡還是沒底。"
柳下溪搖著頭說:"被涉及被捲入的人太多……水是水,沉入水底的泥沙被人攪起來,看不清水裡有些什麼。"
"您是說……牧師與詹姆斯?貝裡是兩起獨立的案子,被人別有用心地攪和在一起?"
柳下溪沒回答張隊長,他驅車離開甲裡六胡同前往出售情報的那家酒吧。酒吧的門半掩著,外面掛著"今日休息"的牌子。他推門進去,酒吧老闆站在吧台內漫不經心地擦著玻璃杯,本該躲起來養傷的齊寧跟沒長骨頭的蟲子般伏在吧臺上,他左邊站著周正,右邊坐著小成。
小成回頭見到他,拍著掌樂呵呵地道:"哈,柳處長,歡迎光臨。謝謝你為我贏了錢。"
周正走過來,關上酒吧的門,苦著臉道:"柳下溪,你遲來半小時我就不會輸給齊長官和小成。"
"嘭!"
毫無預警,柳下溪旋轉左腿側掃周正的腹部,沒有防備的周正受了這一擊跌坐地上。柳下溪抽走他身上的手槍,右手舉起了槍,槍口對準了酒吧老闆的頭。
"老六,別發火,喝本杯酒壓壓心火。"齊寧隨手一拂,一杯酒朝柳下溪飛過來。
柳下溪右手不動,左手成掌刀,劈落了酒杯,酒水四濺,冷笑道:"你們耍人也該有個限度!"
"老六,把槍放下,你不應該來這裡!"齊寧嘴裡這麼說,人卻躲得遠遠的。
小成也很機靈,連忙跟著他行動。
"你是誰?"柳下溪冷冷地盯著酒吧老闆。
酒吧老闆裝模作樣地推了推他的金邊眼睛,直視著柳下溪,啟動兩片薄唇,道:"齊遠。"
姓齊?
齊寧笑道:"寧靜致遠的遠。"
柳下溪收起槍甩回給周正,心想:難道還有叫齊靜、齊致的人?
"沒辦法,老爺子喜歡這四個字。"
齊遠冷淡地說:"齊寧,你的話太多了。"
齊寧滿不在乎地道:"沒關係,柳老六不是外人。繼續瞞他,也太不地道了。"
柳下溪坐在齊寧旁邊,不客氣地明知故問:"他也是你們軍方的人?"
齊寧玩著吧臺上的空酒杯,低聲說:"國安有十幾個局,我們軍方執行特別任務、搞情報、反間諜當然也是由很幾個部門組成的。"
小成坐在吧椅上,背靠著吧台,笑道:"柳處長,我在齊長官身邊當了十幾年兵,也是剛才知道這位小哥是我們軍方的人,齊長官還得叫他一聲'哥'。"
柳下溪沒理會齊寧和小成唱雙簧,坐到齊遠對面,直視著他說:"約翰牧師是被你所殺!你派人租下了11號隔壁的房子,打通地道進入地下室,制服了約翰牧師舉起他的手製造他開槍自殺的假相。然後順著地下通道離開殺人現場並重新堵死地道。"
齊遠不急不忙地說:"證據呢?柳處長,請拿出證據來。"
柳下溪聳了聳肩,繼續說:"約翰牧師早知你的身份,一直暗中跟你有來往……或者他單純地以為你是消息靈通的情報販子。你從牧師嘴裡套來情報得知漢斯藏身的地點通知在國外執行任務的齊寧,沒料到被'真假'兄弟搶了先……"
"老六,你錯了。"齊寧打斷柳下溪的話。"遠哥受命監視約翰牧師……"
"齊寧,住嘴!"齊遠揚手,一把銼冰刀朝齊寧的咽喉飛過去。
小成反手抓住銼冰刀的刀柄,笑道:"齊長官他哥,您老別輕易動刀子,我們長官是重傷病員,受不得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