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殺手-23
燈柱下的嘔吐物早被環衛工人清理乾淨,只留下色澤不一樣的印跡。柳下溪來到環衛工人所說的胡同,往裡一看,是條死胡同。牆角附近有清理過的零碎嘔吐物痕跡,牆面發現不少新擦痕。這些擦痕很不規則,粗細、深淺以及運行的軌跡都不一樣。最深的地方已經深入紅磚內,痕寬也要大一些,約有2至3釐米。往下看,牆腳處落有不少紅磚與牆灰的粉末。這些劃痕是什麼東西造成的?應該是硬質物,還可以舞動有一定的柔軟性,是什麼呢?啊,這幾條直痕應該是胡莞明攜帶的金屬棍造成的。他動用了武器,一定是遇上了難纏的對手。這邊的地面上有成抛物線狀的深褐色點滴印痕……這是血跡,劃傷人後,刀尖帶出的人血濺在地上形成的痕跡。是誰的血?
拓印痕跡,收集血樣。忙完後他重新回到有嘔吐物痕跡的燈柱下,靜立了一分鐘,接著又朝死胡同走過去。邊走邊盯著地面,地面被環衛工人清掃過,仔細察看可以隱約見到拖痕。柳下溪在死胡同裡徘徊,邊走邊思考:假設胡莞明停好摩托車前往甲裡六胡同口見到有人伏在燈柱下,走過來拖他去死胡同,把他放在死胡同的牆角邊,喝酒過量的人又在嘔吐……然後呢?兩人打了起來?或者出現了第三者偷襲?他們去了哪兒?他的手機現在打不通,遇到危險他為什麼不聯繫?是被打昏了還是沒有空閒求救?只有這條胡同的地面有血跡,傷口應該不深,血流得不多。
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掏出來一看是家裡的號碼。按了接聽鍵立即傳來清荷焦急的聲音:"柳大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怎麼了?"
"我現在馬上出門來醫院,你等我!"
"醫院?等等!清荷,你別掛電話,把電話給小成。"
"小成?他昨晚沒回來。"
"誰在你身邊?"
"只有我。"
柳下溪的拳頭捏緊了,放柔聲音說:"清荷,我馬上回家,你不要出門,等著我!"
電話裡傳來清荷疑惑的聲音:"難道胡莞明受了重傷被送去醫院是假消息?你們昨晚一起出門的,你沒事,他也應該沒事。"
"清荷,等我回來再說。"
"好。"清荷很爽快地答應了。
結束跟清荷的通話,柳下溪騎著摩托車回到甲裡六胡同11號。軍人們都在,他把收集來的東西交給帶隊的那位,請他幫忙尋找胡莞明的下落。
"胡莞明就在附近被襲擊了?我沒有收到這方面的報告啊。"軍人吃驚地捏著自己的下巴,眉頭皺起來,認真地說:"我馬上派人尋找。柳下溪,對不起,軍犬跟丟了偷襲你的面具男。"柳下溪問:"對方的氣味消失在什麼地方?"
"這裡。"軍人指出的地點離胡莞明停放摩托車隔了兩個路口。"面具男應該是在這裡上了交通工具。我們擴大了搜尋區域,會設法儘快抓到他。"
柳下溪一邊看區域圖一邊問:"這附近有沒有酒吧?"
"酒吧?區域圖上沒有標明。要調查嗎?"
"小胡失蹤跟一個喝醉酒的人有關連。如果這附近有酒吧可以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柳下溪簡明扼要地把所知所想說了出來。
軍人一邊聽一邊點頭,等柳下溪說完,介面道:"明白!附近如果沒有酒吧,這個憑空出現的醉鬼有問題,襲擊胡莞明的人就是他。如果有酒吧,就可以查到相關線索,就算他不是偷襲者也是目擊者。"
"沒錯,"柳下溪點著頭說:"時間不對。這時的餐廳、酒樓早已停止營業;家庭、朋友的聚餐很少拖到這麼晚,跟朋友,跟家人在一起,也應該不會放喝醉的人單獨出門。當然,也不能排除意外的偶然(說到'偶然'這個詞時,他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但是此人嘔吐得很有技巧。"
"嘔吐得很有技巧?"軍人疑惑地重複他的話。
"燈柱下只有一灘嘔吐物,從燈柱到死胡同,一路上沒有任何穢物。從死胡同裡的印跡來看,應該是吐在胡莞明腿上,兩人有過一番拉扯動作,嘔吐物便從胡莞明的褲子上往下流隨即四處濺落。"
想著些雜七雜八的事,昨晚鄒清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柳大哥不在,平時顯得擁擠的大床變空了很多。好不容易進入夢鄉卻被電話鈴聲吵醒了。
"胡莞明受了重傷,目前在醫院,請你過來一趟。"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鄒清荷一驚,猛地坐起來,從床頭櫃上拿出紙筆,問:"哪家醫院?"
對方報出醫院的名稱。
"你是誰?"對方卻先一步把電話掛了,電話裡只剩下"嘟嘟嘟"聲。
柳大哥昨晚跟胡莞明一起離開的,小胡受了重傷,那柳大哥呢?他也受了傷嗎?如果沒受傷,為什麼是陌生人打電話過來通知?對方不報自己的姓名,也沒有稱呼……
他很不安,立即給柳下溪打了電話。聽到他的聲音,懸吊著的心才放下來。他查詢那家醫院的電話,打過去一問,醫院那邊回答沒有這個病人。
果然是騙人的呢。
起了床,也就沒心情繼續睡覺了。
沒理會紅綠燈,一路飛馳,柳下溪飛奔著回了家。打開大門聽到廚房傳來炒菜聲,走過去一瞧,清荷在做早餐。
知道他回來,清荷回過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臉。
柳下溪輕輕吐出一口長氣,走過去伸出雙手摟住了他的腰,頭靠在他肩上。
清荷關掉爐火,伸手拍拍他的頭,說:"去洗個澡,等下可以吃早餐了。"
"嗯,好。"柳下溪應道。但卻沒動,依然抱著他不放。
清荷按著柳下溪的手背,輕聲地說:"很累吧。"他很想問胡莞明怎麼了,但看柳下溪這個模樣,最終沒有問出口。
柳下溪答道:"不累。"
清荷心痛地握住他的手背,說:"不用在我面前逞強。"
"是有點累。"柳下溪老老實實承認了,停頓了一下又說:"小胡失蹤了。"
"怎麼回事?能告訴我嗎?"清荷回頭看他。
"等一等,我先把手邊的事處理完。"
"好。"
柳下溪鬆開清荷,看了看手錶,跟齊寧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他回到臥室,看到床頭櫃上擱著清荷抄下來的醫院位址和電話。他按了座機的錄音回播,重複播放那通陌生的來電,聽了三次,搔了搔腦袋,自言自語道:"齊寧,希望這不是你搞的鬼。"
他拿著換洗衣物進了浴室,洗完澡回以樓下,清荷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香噴噴的三菜一湯加上一大杯自磨的熱豆漿。柳下溪早就餓了,也不客氣接連吃了四碗米飯。"清荷,我出去一下,等我回來。"
"早點回來,我想去參加詹姆斯?貝裡的告別儀式。"
"我陪你一起去。"
三哥家的門鎖著,柳下溪撬開門走進去,齊寧不在。這個家有段日子沒人住,四處沾上了塵。
手機在顫動,有一通短信進來,寫著:"往下三層,同一房號。"
搞得跟地下黨似的……,柳下溪轉身離開,暗想:齊寧沒讓三哥和小黑皮住在這兒一定有什麼貓膩。
到了短信指定的房號,門先他一步打開。小成一邊掩著嘴打呵欠,一邊側身讓他進屋,說:"我過去鄒清荷了,你們慢慢談。"
"我回來之前不准帶他出門。"柳下溪警告他。
小成不出聲,擠眉弄眼地做了個鬼臉。
柳下溪走進去,打量著客廳,這套房客廳的擺設跟三哥那屋一樣。
齊寧正坐沙發上翻閱一疊材料,見他進來,點了一下頭。
柳下溪坐在他對面,問:"這段日子你一直住在這裡?"
"不是,前天晚上才從外面回來。"齊寧放下手裡的材料,盯著他的左臂問:"傷勢嚴重嗎?"
"不重。"柳下溪拂了拂擋住眼睛的額發,冷冷地盯著齊寧的眼睛,問:"小胡在哪兒?"
他那極具威懾力的視線對齊寧無效。齊寧臉上堆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放緩語調,笑著說:"老六,你太嫩了。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得到的東西,這樣可不行啊。視野放寬闊一些……"
"別跟我來這一套,"柳下溪打斷他的話,"少講些教條語錄。說實話吧!"
齊寧攤開雙手,笑道:"你想聽級別是多少的實話?"
"漢斯,還有'真假兄弟'。"
"呵呵。"齊寧笑得更歡快了。
柳下溪繼續道:"跳樓的是假貨。"
"啊?!"齊寧笑呵呵地張大嘴,假裝驚訝地叫了一聲。
"還需要我說多少,你才肯說實話?"
"瞞不過你啊!"齊寧收起笑容,打了一個響指,說:"被人追殺的是我。我被'真假兄弟'盯上了。繞了七個國家也沒有擺脫他們,尾隨著我追到北京來了,只好玩'金蟬脫殼'。那對兄弟精得跟鬼似的不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