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傳說中的殺手-32
在下面等柳下溪的人是小成,清荷的車被他開到路邊,他倚著車門目不轉睛地望向酒樓的窗戶。
柳下溪朝小成走去,有同事急衝衝地奔過來,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柳處,我們請回局裡的那些人全被國安那邊帶走了。你表弟中毒的事不必交給他們來調查吧?啊,你的左臂誰傷的?"
柳下溪擺了擺手,讓他不要追問自己手臂受傷的事,低聲吩咐道:"你們先別吭聲,等我問問局長。"
同事不滿地嘀咕:"我說,國安也太不把我們公安放在眼裡了。"
柳下溪微微一笑,輕拍他的肩膀道:"別想太多,大家的目標一致。"
同事關心地問:"你表弟怎麼樣了?"
"幸好搶救及時,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我正打算去看他。"
"我載你去吧。"
"不用了,有人過來接我。"柳下溪招來還在這兒的隊長們,吩咐他們大家收隊,先回局裡聽候局長調派。
柳下溪上了車,小成拿出藥箱給他處理傷口,剪開繃帶看著他爆裂的傷口發出"嘖嘖"聲,問他:"你不想要這條手臂了?"
柳下溪皺著眉頭道:"沒那麼嚴重。"
"是還沒到那個地步,幸好Mr. Fu留了手。哈,那傢伙下手懂得輕重了。"
"怎麼,你認識他?"
"不,只聽說他的殘暴傳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色,雙手的血腥,殺人全憑喜好。你呀,遇到這類狠角色,不要跟他扛上。否則別說一條手臂,就算一條命也是輕易地送掉了。犧牲得沒有半點價值。我說你啊,你怎麼不躲呢?"
"躲?"柳下溪縮了縮右肩。當時的確有閃躲的餘地,對方沒有殺意,總覺躲開了就是在示弱,再也無法坐下來跟對方平視。清洗傷口很痛,柳下溪咬緊了牙關,幸好小成動作快,煎熬的時間不長。傷口塗上的藥膏有清涼感,減退了火辣辣的刺痛。他吞下小成給的藥丸,喝了幾口礦泉水後問小成:"芾先生犯了什麼罪被通緝?"
"殺人,他是超一流殺人高手。殺人兇器就是他的雙手,可以輕易地扭斷別人的脖子,他自稱格鬥家,討厭動用武器。"給柳下溪包紮好傷口,注射了一針,小成開車離開酒樓。
柳下溪繼續問:"他也是殺手?"
"他殺人全憑個人喜好,有的收錢有的不收,是個沒有是非觀的人。與其說是殺手還不如說他是凶徒,十幾年裡犯了不少命案,幾個國家對他發出通緝令,卻抓不到他,蠻令人頭痛的。他是第三代華裔,出生于紐約的唐人街。聽說嗜武成癡,家人管教不住把他丟進了軍隊,沒想到他殺了長官,逃離了軍隊,在各國流浪。是個不在殺手榜上的傳奇人物。你們抓獲的那些兇手,在他這種真正殺人行家眼裡,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齊長官的意思是,只要他不在我國境內生事就別理他。可惜……(說到這裡,小成停頓了一下),國安那邊的人想抓他。"
"他什麼時候入境的?"
"唉,"小成搖頭歎氣,說:"這傢伙好象是平空出現,齊長官在酒樓看到也吃了一驚。"
"齊寧的傷怎麼樣?"
"啊?!被你看出來了?齊長官這次麻煩大了,有幾根長針進入體內,需要動手術把針取出來。"
不是看出來,是推理出來的。柳下溪微微一笑,問:"那二個人就是'真假'兄弟?"
"誰知道,沒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
"齊寧也沒見過?"
"對方也善於偽裝,彼此沒有用真面目照過面。"
"齊寧不能確認?他們以前交過手,應該能從對方的手法上認出來。"
"齊長官沒說,他們直接去了醫院。"
"另外一個抓到了沒有?"
小成搖擺著腦袋,說:"齊長官有意放走他。再說,追得太緊擔心對方會傷害路人。大白天的也不能放任軍犬在大街上跑,追了一陣子就沒追了。我覺得齊長官的意思是抓了一個另一個肯定跑不掉,會自投羅網。"
柳下溪眉頭擰起來,齊寧這是什麼意思?故意放走一個,是放線鉤魚嗎?他想鉤的到底是誰?"清荷中毒,你預先跟他商量過了?"
小成側過頭看了柳下溪一眼,說:"沒有,他完全不知情。"
柳下溪磨牙,僵硬著一張臉不說話了。
"你別發火,"小成歎了一口氣,解釋道:"我們收到情報,有人收買酒樓的服務員,想在酒菜裡對某人下藥,栽贓給依諾公司。"
"難道指使者就是蔣津平?某人是我?"
"賓果!沒錯,就是她。她跟你有仇?"
"不認識,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奇怪,她為什麼要針對你?"
"可能跟昨晚的事有關,偷襲我的白衣面具男應該是她那邊的人,擔心會追查到她身上吧。只是……,我今天會去酒樓完全是臨時真意,她怎麼會預先收買服務員?"
"不,昨晚我打著你的名號找依諾的小魯,得知他們公司今天要借死者的名義宴請客人,要他把你和清荷的名字寫進去。"
"原來如此。跳窗的大鼻子又是誰?"
"他?是八局的。齊長官跟國安那邊有過協商,原本想從八局調二個人假冒'真假'兄弟襲擊你,引出真的他們來。沒料到白衣面具男搶了先。襲擊你的計畫中途取消,八局便把那兩個借給了齊長官。你在教堂發現一男一女可疑,等我們查到他們也來到酒樓。立即偷拍了他們傳給齊長官,齊長官親自來這兒假扮服務員確認他們的身份……。"
柳下溪擺了擺手,制止小成繼續往下說。他明白了:以逃走的那名男子的槍法,下面攔阻的刑警越多,可能出現的傷亡也越多。大鼻子跳窗,一是為了吸引守在下面的警力,免得增加傷亡,也是為了順利完成齊寧的釣魚計畫,撕開包圍圈故意令警力出現漏洞;二是抹黑自己的形象,假裝逃脫後等待黑色的志同道合者跟他聯合。
小成見他靠著車椅閉上眼睛假寐,知道他昨晚也沒睡,又流了不血,加上鄒清荷的事,知道他很疲勞,便不再打擾他。
柳下溪閉目養神才過了幾分鐘,手機在震動。他歎了一口氣,掏出來一看,是局長傳來的短訊,上面寫著:"小柳,你表弟怎麼樣了?"
"我現在過去看他。"
"快去吧,記得晚上九點回局裡開會。"
九點開會啊……,不知道芾先生跟李季走了沒有?"小成,車開快點。"柳下溪重新閉上了眼睛。
回到家,打開門,屋裡靜悄悄的,只有半開的臥室門有燈光射出來。換成是平時,清荷在家的話正忙碌著做晚飯。他沖上了樓朝臥室跑過去。清荷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手臂上吊著針。
上身綁著繃帶的胡莞明坐著打瞌睡,聽到動靜立即站起來,靈敏地躍到門邊,手裡的匕首出鞘,刀尖對準了柳下溪的脖子。看清是他,急忙收回匕首。見柳下溪往裡沖,按住了他的肩膀。
柳下溪側過頭看他。
"噓!"胡莞明鬆開他的肩膀,用食指堵在自己的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二人下了樓來到客廳。小成剛坐在沙發上,見他們過來,屁股挪了挪,跳到單人沙發上坐下。
"不是說不會傷及身體?為什麼清荷病殃殃地躺在床上?"柳下溪煩燥地踱著步子,憤怒地責問他們倆個。
木訥的胡莞明一聲不吭地呆坐著,半晌才說:"他剛剛睡著,一直在擔心你。"
被柳下溪逼視,小成縮了縮脖子,歎了一口氣,小聲說:"副作用肯定是會有的。我,我去買晚餐。"說完,他跳起來準備開溜。
柳下溪右臂一伸,抓住他的後頸,冷冰冰地說:"那是什麼藥?"
小成快速說道:"仿氰化鉀的假冒偽劣產品。注射瞭解毒劑後一小時能清醒,接下來會唇幹舌苦頭暈目眩四肢無力,需要注射中和藥劑,七小時後副作用消失,對身體無害了。"
"狗屁!"柳下溪氣憤地罵粗口。
小成掙扎不脫他的右手,背著柳下溪翻白眼,繼續說:"注射中和藥劑時,不要搖動患者,不要令患者情緒激動。你最好換件衣服掩蓋你受傷的左臂,冷靜一下情緒,不要讓鄒清荷擔心你。"
柳下溪鬆了手,臉色緩和下來。沒錯,這兩人不是始作俑者,朝他們發火沒用。這一次,他輕手輕腳上了樓,悄悄打開衣櫃的門,找出乾淨衣服進浴室換了。他走到床邊坐下,俯下身靜靜地看著清荷,他的確是睡著了,正發出均勻的呼吸。柳下溪伸出右手輕撫他的臉,臉上浮出溫柔的表情,閉了閉眼,一股倦意襲上來。他慢慢倒下,側身倒在清荷身邊。
小成兩手提著飯盒進客廳,胡莞明還坐在沙發上發呆。小成瞧了心裡不舒服,走過去踢了他一腳,說:"你去送飯。"
"睡著了,別吵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