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正月初四，顧舟急不可待地跑到了高鐵站。

　　他從家裡帶了很多好吃的，滿滿地塞了一大行李箱，興沖沖地拖著上了高鐵。

　　上午九點的高鐵，顧舟坐在位子上盤算著自己什麼時候能到綠洲白馬——從上高鐵，到下高鐵，再到趕到綠洲白馬，需要兩個多小時。

　　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的喜歡的人，即將在兩個多小時之後見到了！

　　顧舟無法形容自己的好心情，他抱著手機打電話給付俊卓：“學長！我已經在高鐵上了！”

　　“好啊，路上小心。”

　　“……好！”

　　和回家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的心情，這個時候的顧舟，看什麼都覺得透出令人愉悅的氣息。

　　兩個多小時很快就過去了，高鐵到站，轉乘計程車，下了車租車，顧舟拖著行李箱，遠遠地看著自己住的那一棟，仰著脖子數到第28層。

　　相信有很多人做過這種事情，看著喜歡的人住的樓棟，仰著腦袋，數著樓層。

　　一層，兩層，三層……

　　第一遍數錯了沒關係，定定神繼續數第二遍，然後看著那一層的窗戶，想像著屋裡的人在做什麼，想著想著，不自覺地，臉上就掛上了大大的笑容。

　　盯著28層的顧舟就是這個狀態。

　　他深呼吸，拖起行李箱，大步走著。

　　走向喜歡的人的步子，總是輕快的，顧舟很快就到了28樓。

　　站在門前，手裡握著鑰匙。

　　和以前很多次一樣，顧舟剛剛準備開門，門已經從裡面被人打開了。

　　付俊卓站在門前，似乎是等在門前，迎接著顧舟的回來：“你回來了。”

　　門外的人，拖著行李箱，嘴角噙著一抹笑，低頭看著屋裡的人，屋裡的人穿著一件厚厚的灰色居家服，他微微仰頭。

　　四目相對。

　　也是奇怪，分開這麼多天，顧舟每時每刻都想著付俊卓，本以為這已經是思念一個人的極致；然而，在見到人的這一刻，才發現那種想念又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前所未有的。

　　顧舟盯著他，忽然想……抱抱他。

　　大概是眼前的這個人那張臉的錯，是他那把聲音的錯，是他漂亮的眼睛的錯，或者又是他單薄的身形的錯，顧舟想抱一下他。

　　多久不見，現在見了，就在顧舟出現在眼前的一瞬間，付俊卓真的覺得似乎燈光亮了那麼一下，他指著一早準備好的拖鞋，側過身體：“快進來吧……”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抱進了一個懷抱。

　　猝不及防。

　　顧舟的身上帶了一股好聞的氣息，說不上來是什麼香味，但是很好聞。

　　顧舟抱住了付俊卓。

　　他像只樹袋熊一樣，抱著付俊卓不肯撒手：“學長好久不見！”

　　擁抱，也是種感情的表達吧。

　　付俊卓非常不適應別人的靠近，但是對方是顧小孩，還是努力地讓自己放鬆下來，他彎了彎嘴角，對某個大樹袋熊說：“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

　　顧舟沒有說話。

　　剛才情不自禁的抱了上去，其實在一瞬間，顧舟是有些緊張的。

　　平白無故，不會有男性去這樣擁抱一個同性，這樣做的話，很有可能被對方當做神經病一腳踹開。然而，感情似乎就是這樣，讓人頭腦發熱，行為不受控制。

　　幸好，學長對這個擁抱沒有特別異樣的反應，還認為……是小孩子在撒嬌。

　　小孩子就小孩子吧，至少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抱這個人。

　　顧小孩不撒手，付俊卓彈他腦袋：“快進來，外面冷。”

　　顧舟仗著身高優勢，把人圈在懷裡，說：“再等幾秒鐘。”

　　不知道下一次能這麼親近他是什麼時候，所以……再多抱會兒吧。

　　付俊卓的現狀是這樣的，脖子上掛著一隻，腳脖子上還掛著剛剛跑過來湊熱鬧的另一隻——顧舟抱著他，球球蹭蹭蹭跑過來，抱著他的腳踝。

　　被一大一小兩隻抱著，付俊卓有些無可奈何，好笑地說道：“看看你和球球……”

　　“球球怎麼了？”顧舟問。

　　“你看。”

　　顧舟鬆開付俊卓，兩個人看著有樣學樣抱著付俊卓腿的球球。

　　球球很忙，兩隻小前爪忙著抱著腿，後爪得支撐肥嘟嘟的圓身體，還要看看付俊卓再看看顧舟，激動地搖尾巴。

　　“球球還認得你。”

　　“球球還認識我！哈哈哈！”

　　顧舟把行李箱拖回來，關上門，又開始蹲著和球球玩鬧。

　　一隻搖尾巴搖得整個身體都在瘋狂晃動的狗……

　　顧舟記得，分明他走的時候，球球還是只矜持安靜的狗，為什麼現在已經浪到這種程度？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它……好活潑啊！”

　　“是啊，四隻腳利索了，就變得很調皮……”球球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皮，竄天竄地，活潑得不得了。

　　付俊卓已經開始擔心起陽臺上那堆多肉，尋思著必須要去看看能用什麼隔離起來了。

　　不管了，先吃飯吧。

　　桌上已經擺好了午飯，只是因為準備得太早，已經基本涼了，需要熱一下。

　　今天一早，付俊卓就開始在廚房研究這頓午飯，花了不少時間才出了成品。

　　飯，一個人吃也沒關係，也能吃，但是兩個人吃才能出氣氛，比如新年氣氛。

　　付俊卓看著和狗狗玩的顧舟，只見顧舟對著球球小小地“汪”了一聲，然而球球只是熱情地撲上去，並沒有回應一聲“汪”。

　　顧舟不死心，繼續：“汪汪汪！”

　　球球後退一步，然後又撲了上來，愣是不叫。

　　顧舟轉頭問：“球球怎麼都不叫？”

　　付俊卓默默地拿了狗盆，放一點點濕狗糧進去，對著球球喊一聲。

　　球球看到狗盆，立即撒開顧舟，呼啦一下跑到了付俊卓腳邊。

　　幾秒過後，付俊卓沒有任何動作，球球開始不安分，它從鼻子裡發出一聲細小的哼唧以示不滿，付俊卓還是不動，球球乾脆小小地“汪”了一聲。

　　“它只有對著吃不到的東西，才會叫。”

　　“這……”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不擾民……

　　付俊卓把狗盆放在地上，對顧舟說：“準備準備，吃飯了。”

　　“嗯！”

　　顧舟回房擺放行李箱，付俊卓把冷掉的菜微波爐裡轉一下，等顧舟那邊收拾好的時候，這邊也可以開飯了。

　　“來吃飯。”

　　“來了！”

　　兩個人面對面坐到了一起。

　　從顧舟這個角度看付俊卓，可以發現，對面坐這個人的下巴似乎更尖了，怎麼看怎麼感覺和剛開始的時候一樣瘦。

　　本身還盼著付俊卓回家過年長點肉，現在才發現，想法豐滿現實骨感。顧舟不是很明白，問：“別人都是回家胖了好幾斤，你看我，胖了一點，為什麼學長你反而瘦了？”

　　付俊卓喝了一口湯，偏頭，似乎在沉思，大概也是心情好，他竟然一本正經地開玩笑：“我有特殊的減肥技巧。”

　　這是胡說八道，顧舟無情地戳穿他：“你一定是沒有好好吃飯。”再低頭看看吃得慢裡斯條的球球，“球球肯定是好好吃飯了。”

　　付俊卓笑，沒有說話。

　　“學長。”顧舟嚴肅地看著付俊卓。

　　付俊卓從飯碗裡抬頭：“嗯？”

　　“這個學期，我一定要監督你長點肉。”

　　付俊卓忍不住又笑了：“好啊。”

　　今天從見到顧小孩開始，付俊卓基本是笑眯眯的，看得顧舟也是一陣高興。

　　吃完飯，這兩個人謀劃著一起去市中心玩。

　　“那邊有家電玩城！學長我們去吧！”

　　“好啊。”

　　A市時尚城四樓，電玩城，兩個人去換了一堆遊戲幣，一頭紮進了電玩城。

　　裡面聲音很吵，以前大學的時候，付俊卓倒是偶爾會溜達過來玩一玩，這兩年窩在家裡還來不及，出趟門逛個超市都是奇跡，所以也就不過來了。

　　今天兩個人一起出來玩，無論是安靜的地方還是吵鬧的地方，因為是和對方一起來的，總感覺很開心。

　　這兩個人一起玩了賽車、投籃、射擊遊戲、街機等等，付俊卓被顧舟帶得嗨得不行。

　　令顧舟驚訝的是，付俊卓玩什麼都很拿手的樣子，除去一開始的上手時間，之後幾乎是投籃全中，賽車也把對手甩得老遠這種狀態，如果不是看得出來的體力跟不上，估計學長能竄天。

　　不過……感覺很帥的樣子。

　　顧舟拉著付俊卓：“學長，我們先歇會兒。”

　　付俊卓把剩下的一堆遊戲幣遞給顧舟：“我不玩了，看你玩。”

　　“先歇會兒。”

　　“好。”

　　最後這兩個人抓了幾隻娃娃，扔進顧舟的包裡，這才出了電玩城。

　　由於才年初四，時尚城已經開業的店面不是很多，兩個人很快就確定了晚飯地點，一家火鍋店。

　　所以說，人沒事不要亂髮朋友圈，顧舟今天太開心，發了個微信，定位時尚城。

　　也就一張電玩城的圖，一張火鍋店的圖，加一個露齒笑。

　　然後兩個人飯吃了一半，家住A市本地的仲春出現在了火鍋店門口——付俊卓和顧舟坐在臨窗，仲春很容易就看見了他們兩個。

　　仲春沒有去打擾他們，轉過身自己默默地走著。

　　他感覺十分難過和不解。

　　顧舟分明對自己說是他不喜歡男生，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一個同性戀混在一起？到底是顧舟說了謊，還是那個叫付俊卓的人心懷不軌，故意接近顧舟？

　　他們將近兩年的舍友情，一直處得不錯，無論是出於友情還是愛情，看到顧舟一步步遠離自己，去了另外一個人的身邊感覺都很痛苦，也很嫉妒。

　　仲春忍不住回頭看那兩個人，在仲春看來，他們的舉止看起來略親密。

　　他忽然生出一個想法，顧舟這麼一個根正苗紅的大好青年，是不是正在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