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徐正讓徐星領陳厲出門逛逛,也只是支開他們兩個,徐星正想要帶陳厲去哪裏轉轉,結果一轉頭,陳厲叼著冷飲頭都沒回地直接走了。
徐星本來還想順口問句他去哪兒,想想陳厲一17歲的紋身學霸,有個性到飛起來,根本不用別人操心他的事,索性也就沒有多管。
他在小店裏吃完冷飲,轉頭直奔宋飛家。
宋飛是他的發小,兩人從開襠褲起就是朋友,高中的時候又被分到一個班,別說現在,哪怕是上一世,關系也足足鐵了近30年。
宋飛家離徐星家不遠,走路十五分鐘就到,就是他早上去的那家覆印店,那門面房是宋飛家的老宅,如今前面的鋪子做店面,父子兩人就住在鋪子後面的二層老宅。
徐星一來,宋飛又不能睡覺,只能痛苦地從被窩裏爬出來,眼皮子都在打顫,痛苦道:“我真是欠了你們徐家的,一大早你說你要過來覆印卷子,我起了,等你走,沒多久,你媽又電話過來,問我你期末在學校裏的情況,我剛剛才瞇了十分鐘,你又來了!我的玉皇大帝啊!”
宋飛的房間冷氣打得格外足,徐星進來才幾分鐘就打了兩個噴嚏,他邊聽宋飛哭天搶地邊在櫃子邊找空調遙控器,把溫度調上去些,嘴裏道:“我媽具體和你怎麽說的,你和我講講。”
宋飛連續被叫醒三次,知道這覺鐵定是沒法睡了,索性強撐開眼皮子,擡手用力擼了把臉,徐星轉頭,忍不住打量起宋飛,見如今年少的時候好友瘦得皮包骨臉上還有代表青春的小痘痘,有些不忍相信幾年後胖得肚皮都是褶子。
歲月真是個增肥神器。
宋飛徹底醒透,隨手從床上翻出件T恤穿上,邊穿邊道:“我想想啊,哦,你媽先是問我,‘小飛啊,起床了沒啊,阿姨問你件事。’然後就問我‘我們徐星最近在學校的表現怎麽樣啊,有沒有被老師批評,是不是上課都沒精神啊?’”
徐星問:“那你怎麽回的?”
宋飛擡手擼頭發:“我能怎麽回,我都沒睡醒,腦子都是漿糊,你媽這麽問我,肯定是知道你這次考的不好,我難道還能和他說徐星在學校表現特別好老師都誇他嗎?我就說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你媽還讓我再好好想想,我只能說沒發現什麽不同。”
徐星猜到他媽會打電話問宋飛,別說他自己,宋飛自己都習慣了,還因此總結了一套自己的說辭,很有應付兄弟老媽的經驗。
宋飛說完,盤腿坐在床邊,問徐星:“你卷子給你媽看了吧?”又琢摩:“本來我還覺得,你這次破紀錄沒一門及格,你媽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聲音應該很沈重,但今天早上有點奇怪啊,怎麽覺得你媽一副特別憂心忡忡的口氣呢?快給我如實招來!”
宋飛和徐星本來就是好友,徐星舅舅的那點破事兒他自然也一直知道,他這麽問,徐星便直接把早上的事說了。
宋飛卻瞪眼道:“喲,你真的白撿了個便宜弟弟?”
徐星踢他一腳:“能不能別扯其他的。”
宋飛:“哦,你那弟弟叫什麽來著?”
徐星挑眉,無語地看宋飛,心說朋友,看在你現在比我小十歲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宋飛自己哈哈直笑,邊笑邊道:“好了好了,我這不是驚訝你那弟弟剛來就能配合你演戲嗎?看來挺識趣的,以後應該能聽你的話啊。”
徐星一想到陳厲就想到他那張脫掉面具後的嘲諷臉,沒好意思告訴宋飛這個真相,更沒好意思說,人陳厲願意幫他演出戲,沒拒絕他,保不準就是抱著一種不怕事兒大的心態在瞎攙和。
徐星沒評價陳厲這人,只道:“行了,你這會兒趕緊給我媽回個電話。”
宋飛反應過來,一臉興奮:“把你舅舅家攆走這年度大戲也有我的份?”
徐星忍不住和好友貧嘴道:“是啊,宋公公,你趕緊的。”
宋飛捏著嗓子:“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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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畢竟是重生的,多活了十年,比年少時候更能體諒理解父母,他明白徐母對潘宇這個兄長的心軟,也清楚在借錢時,徐父雖同意,但也不過是為了徐母,私下裏卻是相當痛恨潘宇,也很心疼白扔出的鈔票。
他更加知道,潘宇一家的貪得無厭。
上輩子潘宇一家在徐星家足足住了半年,最後徐星快高考了,徐父實在沒有辦法,才用錢請走了那一家三口。
這輩子,徐星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潘宇一家再住上半年,他不想自己更不想父母和這種吸血蟲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幸而,如今徐星也知道,強硬是沒有用的,曲線救國才是硬道理——送走潘宇一家,沒有什麽比“高考”這個理由再充分了,他也相信,在“高考”這兩個字的壓力下,徐母絕對不會再心軟留下兄弟一家。
說到底,潘宇在徐家這麽有恃無恐,無非也因為徐母這個親妹妹,只要徐母下定決心讓潘宇走人,絕對沒有再住半年的可能。
於是,徐星把該說的話交給宋飛,宋飛用座機一個電話打到徐家,正是徐母接的電話。
徐母一聽是宋飛,有些驚訝,宋飛直接道:“阿姨,你剛剛不是問我徐星在學校裏的表現嗎?我先前睡迷糊了,沒反應過來,這會兒醒了,我和你說,其實最近這段時間,我都覺得徐星有些不太對勁。”
宋飛說著,還朝旁邊的徐星挑眉頭。
徐母在電話裏一聽這話立刻就問:“徐星怎麽了?”
宋飛捏著電話,擡著下巴,揚聲道:“哦,感覺徐星期末那陣都沒什麽精神,上課也有點打瞌睡,老是走神。”
徐母沈吟:“這樣啊。”
宋飛自己給自己加戲,還特意捏著嗓子追問:“阿姨,徐星是不是晚上沒睡好啊,所以白天沒精神?家裏出什麽事了嗎?”
徐母:“可能是有點沒休息好,小飛你去玩兒吧,阿姨家裏還有點事。”
宋飛:“好啊,那掛了,阿姨再見。”
掛了電話,宋飛指指自己,牛氣衝天地問徐星:“怎麽樣?”
徐星點頭:“可以的,宋公公,皇帝和臣子間有你這樣的太監在,早晚國家要亡。”
宋飛坐到電腦前,又準備來一把遊戲:“滾滾滾,本公公不關心國事,只要遊戲。”
當天,徐星到晚飯時間才回家,潘宇一家和徐正都不在,徐母在煮飯。他一進房間,又發現下鋪的床上兩排小鞋印。
他看看那新換的床單上熟悉的鞋印,忍不住就有點手癢,再轉頭,又忽然發現櫃子旁邊擺放的陳厲行李箱似乎被人動過。
他轉頭去廚房,問徐母:“媽,陳厲下午回來過嗎?”
徐母炒著菜,想了想:“沒有吧,對了,他不是和你一起出門的嗎,怎麽你回來了,他還沒有。”
徐星隨口說陳厲下午自己逛去了,回房間,仔細看那行李箱,發現拉鏈都沒拉好,輕輕用手一撥,掀了箱角一瞧,裏面衣服也亂七八糟,心說這不可能是陳厲自己翻的,早上走的時候這箱子明明擺好豎放的,現在倒在地上還這個形容,肯定是有其他人翻過。
但這個家裏哪個大人吃飽了會這麽幹?只能是潘鳴幹的。
徐星想到此,手更癢了。
擡手就把拉鏈拉好,剛把箱子豎起來,房門推開,陳厲走了進來。
兩人一碰頭,誰也沒吭聲,主要陳厲的表情冷得有點低於零下。
徐星沒有做虧心事,自然不心虛,他面色從容,把箱子放好,開口道:“應該不是你自己把箱子放倒的吧?我回來看到拉鏈也沒拉好,問我媽你也沒回來過,猜測應該是潘鳴那小子動了你的東西。”
陳厲看了看自己的箱子,進門,也沒過去查看,直接拖了把椅子坐到書桌前,口氣散漫:“你放著。”
徐星:“小崽子喜歡亂翻,你要不要看看有沒有少東西?”
陳厲沒回頭,卻冷淡聲音沒有起伏地說了一句徐星沒聽懂的話:“少了才好。”
陳厲自己都不在意,也不追究,徐星自然不好多說什麽。他本來想去問徐母舅舅一家的事怎麽處理,想想還是沒問,多了點耐心,等徐父自己和他說。
結果當天晚上,徐母把徐星叫到了他們房間,語重心長道:“最近這段時間舅舅住在這裏,吵到你休息學習了,這一點是媽媽沒有考慮到,媽媽和你道個歉,你這次考試沒考好,媽媽也有責任,不全怪你。但是……”
徐星知道這個但是後面肯定好事兒,也知道按照徐母對她兄弟那個心軟的程度,搞不好就是讓徐星再忍忍,於是索性放了個大招,當場打斷,開口道:“媽,你覺得A大怎麽樣?”
徐母一楞,思路有點沒跟上:“A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