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再次見到羅睺，太一多少註意觀察了對方的修為——他感覺羅睺也是準聖， 只不過這個準聖的程度比自己高了太多。再進一步去感知對方的力量， 他看見羅睺沖自己玩味一笑。

瞬間那種清晰的認知模糊， 仿佛眼前的人被雲霧籠罩。

看不真切。

太一被挑起好奇心，“你到底多強了？”

“進山再說話。”羅睺沒興趣在外面被人偷聽， 瞥過裝作石頭的接引，他領著太一走進了須彌山。

到了須彌宮外的路面，太一用腳踩了踩地面， 感慨著這座山上的九天息壤真多， 腳下全是豐沛的土靈氣。

“山頂上還是老樣子啊。”

“不然呢？”

羅睺提起一壺茶放到石桌上， 邀請太一坐下。

太一反射性地去看石桌的表面，在那裏， 橫豎交織的棋盤紋路依舊存在， 只是下棋的人少了， 紋路隨著時間變得淺淡起來。

“你不下棋嗎？”

“我不愛玩這個， 迦樓羅和孔宣也靜不下心，很久都沒下棋了， 楊眉倒是喜歡下棋， 可惜蓮生前段時間出門遊歷， 缺少對手， 楊眉也就沒怎麽碰過這張桌子了。”

三言兩語之下， 羅睺便把這些年的情況說了出來，太一面露懷念，直接問道：“不如我們下一局？”

羅睺擡眸， “好啊。”

看來太一的翅膀硬了，想在棋盤上挑戰他？

幾千年不見，兩人的敘舊告一段落，迅速在棋盤上廝殺開來。比之閑著沒事總是下棋的太一，羅睺在這方面生疏了一些，撚著棋子的姿態也是那麽漫不經心。

沒辦法，洪荒版的下棋和心境修為分不開，想要贏棋，更多的是要在心境上勝過對方。

在心境修為上，身為混沌魔神的羅睺若是贏不了太一，那可真是活到了狗身上去。

正午在頭頂上的太陽星漸漸偏斜，東升西落，夜晚的到來為須彌山鋪上了一層淡淡的太陰寒氣。太一如同在水裏泡了一遍，渾身大汗淋漓地坐在座位上，雙眼灼亮的盯著棋盤。

那眼中，似乎有著太陽一樣的光芒！

然而，“啪”的一聲。

羅睺把棋子放在棋盤上，淡淡地說道：“我贏了。”

太一銳利的眼神頓時變成死魚眼。

凝聚到巔峰的精氣神都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萎靡得不成樣子。他趴在了桌子上，頭上的金冠都似乎黯淡了下來。

羅睺趁機摸了摸他的頭，假慈悲地說道：“進步許多，這次和我下棋都不會吐血了。”

太一喉頭湧起血腥味。

在你心裏，不會吐血就算是進步了嗎！

逃過羅睺的爪子，太一整理好自己的發冠，“蓮生他們呢？我怎麽一個人都沒看見？”

羅睺把依舊溫熱的果茶倒出，淡定地說道：“有人啊。”

太一四處去看，看見了旁邊的楊柳樹。

頓時他就笑了。

太一看上去一本正經地說道：“楊眉道友，你我好歹算半個朋友，對我視而不見不太好吧。”

楊柳樹的柳條擺了擺，代表了回應。

太一戲謔道：“我哥很想你呢，聽羲和說湯谷那邊偶爾能夠看見你留下的靈……”他話沒說完，瞪大眼睛，額頭被羅睺丟來的一枚棋子擊中，片刻就長出一個紅腫的包。

楊眉暗道：砸的好！

羅睺溫柔而惡意地說道：“太一，當著我的面勾引我的人，你這些年還真是成長了許多。”

太一心虛道：“呃……”

羅睺把石桌上的棋子清空，翹著腿看他。

“說吧，今天的來意。”

“你這副模樣，怎麽讓我好意思說得出口。”太一憂傷地看著羅睺，表明自己還是愛惜臉皮的。然而羅睺橫了他一眼，對越來越滑不溜秋的太一說道：“不想說就走。”

太一立刻就說道：“我代表哥哥，請你加入周天星鬥大陣，主持羅睺星的運轉。”

羅睺的嘴角凝固在一個弧度上。

羅睺星！

那個盤古贈給他的星辰，居然也被算入了周天星鬥大陣之中，帝俊，你是不是要把漫天的星辰都霸占了才甘心！

見他表情不對，太一補充道：“當然，這些都是有好處的，只要你願意頂一個星君的名頭，妖族的資源都隨便你浪費……咳，隨便你利用，我哥為了湊出三百六十五名修為高的星君已經快傾家蕩產了。”

“你這麽說帝俊，就不怕帝俊發火嗎？”

“哈哈哈，你知我知就可以了。”

太一笑得格外陽光，仿佛和幾萬年前一樣純良。

在妖族混了這麽多久，東皇太一已經不是過去容易被忽悠的三足金烏了，外白內黑才是他們兄弟倆的風格。

羅睺翻了個白眼，“讓我考慮幾天。”

“沒問題！”

敲定這件事後，太一就把話題扯到其他地方去了。

在須彌山住了三天，太一才在酒足飯飽後愉快地離開了這裏。羅睺瞅了瞅一直待在原地的楊柳樹，笑罵道：“別以為你經常去湯谷的事情人不知鬼不覺，這世上沒幾個傻子。”

聽到他的話，楊柳樹的上方飄來一朵烏雲。

楊眉的心情很郁悶。

自己的行蹤已經極其小心了，怎麽還是被羲和看出了自己來過湯谷？靈果這種東西，又不是只有他有吧！

在太一的刺激下，楊眉決定不再去湯谷了，不然給了帝俊再續前緣的錯覺……呸，什麽再續前緣，他和帝俊分明什麽事情都沒有，關系清白得比一朵蓮花還要單純！

看著陷入憂郁的楊柳樹，羅睺的眼中斂去了笑意，兩次聽道結束，第三次聽道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一旦聖人的時代到來，他與太一這樣悠閑聊天的日子，恐怕永遠都不會再到來了。

這就是洪荒，一個時代一代人。

羅睺轉身回去休息。

幾天後，羅睺同意了帝俊的提議，成為了周天星鬥大陣中暫時的一名“星君”。之所以是暫時，他對帝俊說出了底線：“我只參與三次周天星鬥大陣。”

帝俊心想事不過三，勉勉強強地同意了。

羅睺見他意氣風發的模樣，沒什麽興趣聊下去。對太一，他還有和對方談天說地的想法，對帝俊這種天生王者的人，他和帝俊的氣場一直不怎麽合得來。

從淩霄寶殿上走出來，羅睺與擺放在一旁的照妖鏡擦肩而過，鏡子表面冷光粼粼，猶如一汪水銀。

它照不出羅睺的本相。

在上面，仍然是艷麗勾魂的紅衣美人。

附近停留的大妖們暗自惋惜，羅睺的強大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一直沒有人見過羅睺的本體，這讓他們不禁產生了羅睺是不是紅狐一族的變異種的想法。

可是不論怎麽猜測，真相也無法浮出水面。

這是天庭的幾大未解之謎。

離開九重天，羅睺習慣性地去了三十三重天外逛一圈。鴻鈞見到他，第一句話便是：“你為何同意了帝俊的要求？”

羅睺跨入門檻，“還個人情而已。”

“人情？”鴻鈞依舊說得很理智，“你只欠了太一的人情，帝俊只能算半個，你還欠了什麽？”

羅睺愁怨地說道：“你怎麽越來越冷淡了。”

鴻鈞：“……”

說的好像你不是利益至上一樣。

“三次機會，分別償還太一，帝俊，還有小金烏。”羅睺款款走來，眼中含情脈脈，仿佛說著世上最動聽的情話。

鴻鈞指出一個問題，“你就不怕把巫族打贏嗎？”

有羅睺在，周天星鬥大陣怎麽瞧都是穩贏，這已經不是巫族那邊的勢力能夠彌補的差距了。

羅睺摸著鴻鈞的臉頰，誘惑地說道：“別怕，我會劃水。”

向來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鴻鈞嘴角一抽。

“你打算怎麽劃水？”

“我懷孕。”

“什麽？”

“關鍵時候表示疼痛就可以了。”

“……”

很好，你可以的。

即便是鴻鈞也敗倒在羅睺的無恥答案下。

把第三次講道的內容談了一會兒，羅睺確定鴻鈞的講道興趣不減反增後，心裏撥涼撥涼的。他不希望三次講道之後，鴻鈞徹底燃起了講師的興趣，從此走上講道的路一發不可收拾。

“第三次講道，你打算多久？”

“不能低於前兩次講道的時間，否則難以留下深刻印象。”

“不……”

“你說。”

“他們已經對你留下深刻印象了。”

“是嗎？”

鴻鈞目露疑惑，感覺自己還沒有做到目標的那種程度。

不然功德早就嘩嘩地飛來了。

羅睺真誠地說道：“你現在走到洪荒大陸上，隨便問一個人，問他對鴻鈞這個人是不是產生了極其強烈的感情，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們都會回答‘是’。”

鴻鈞淺笑，“那真是太好了。”

羅睺覺得對方的臉皮厚度又增長了一寸。

天道選擇鴻鈞，而沒有選擇其他混沌魔神當道祖，估計從一開始就把鴻鈞的性格看透了。

只要鴻鈞想要……就沒有鴻鈞得不到的東西。

紫霄宮大殿裏，傳來兩人竊竊私語，“下次你講道的時候，記得避開我睡覺的地方。”“不行。”“你要是敢對著我講道，我就在他們的夢裏變成你的樣子去！”

最終，一道淡漠的聲音無力說：“好。”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兩個無恥的未來•道祖魔祖#

羅睺：我就知道你會同意。

鴻鈞：……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