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關于上一輩的恩怨，陸錚也只是听了個大概，多數都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听來的。穆涵朗給他解讀的版本無疑是最全面的，關于陸風華的怨恨，似乎也並沒有別人說的那樣濃烈。他應該是在愧疚，對霍贏飛愧疚，如果不是當初自己的一念之差，霍將軍說不定也該有自己的綁定治療師了。

然而也不是絕對，如果想有，應該早就有了吧？畢竟霍將軍已經三十多歲，一般雄性成年就會擁有自己的綁定治療師。然而霍將軍卻一直拖到三十多歲，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穆涵朗的聲音再次傳來︰“霍將軍戰死，戰場上唯一一名七階巔峰級靈獸戰士就只剩下了父親。他看到霍將軍從半空中跌落後，立即沖了上去。當時他忘了，懷里還抱著尚在襁褓中的我……也許，他是看到霍將軍戰死後，一時間太著急了吧！”

陸錚捏了一把汗，把一名小嬰兒帶上戰場，這件事有多危險，恐怕只有事後的穆泫雅才知道吧？

“當時的情形是怎樣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我當時還沒有記憶。現在想想，應該很**m吧？”

陸錚翻了個白眼，這種**m不要也罷。

穆涵朗接著道︰“其實，**m遠遠不止這些。父親和天狼王只戰了兩個回合，在他懷里的我就被嚇哭了。父親也才意識到，他把自己唯一的兒子帶上戰場了。”

陸錚的手心里都是汗水，這也太粗心大意了，有這樣的爹嗎？少年天子看來挺不靠譜的，遇到突發事件估計腦子就一片空白了。而且據說泫雅從小嬌生慣養長大，沒經受過什麼挫折，長輩雖然教導他許多關于治國安天下的理論知認，戰場上風雲變幻，畢竟沒有經歷過。

穆涵朗望著陸錚的眼楮，對他笑了笑︰“可是天狼王在听到我的哭聲後卻忽然停了下來，他仿佛受到了壓制一般後退兩步。父親以為他懼怕我身上的黑白雙生鳳，下意識的將我護在懷里。天狼王的周身卻散發出陣陣虛化的光斑，父親才意識到，天狼王不是懼怕我身上的黑白雙生鳳，而是他欲認我為主，強制性異種。”

陸錚的表情終于發生了變化，他微張著嘴，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穆涵朗沖他笑了笑，道︰“異種之時，必須有人護法，否則兩方都容易死(si)亡。而且，絕對不能有人打擾。要感謝霍將軍，提前下達了撤兵的命令。也要感謝天狼王，奮起直追，被霍將軍逼到偏離戰場的沙丘處。整個異種過程，除了少數黑暗獸和少數父親的親兵知道外，消息被隱瞞了下來。于是，從幾個月起，我就開始與兩重力量對抗。雙生鳳的涅�之力，天狼王的黑暗之力。”

陸錚終于听出不對來了，打斷他道︰“等等……不對，你是天狼王，那昨天晚上那個……”

穆涵朗道︰“錚兒，別打斷我，好嗎？”

陸錚的好奇心被吊的十足，心里抓心撓肺，靜靜的听著穆涵朗的敘述。

“當天晚上，父親將我帶到了荻翁的玄天壇。荻翁親自護法，父親用自己的所有力量暫時壓制住了天狼王的黑暗之力。從那以後，父親透支了靈核，再也不能運行任何靈力。而我，暫時保住了性命，也只是暫時。荻翁說，如果能撐過一周歲，待雙生鳳的涅�之力被我完全吸收後，才能再解決天狼王的黑暗之力。就這樣，我晃晃修修的活到了一歲，不出預料之外的，天狼王的黑暗之力再次欲奪取主控意識，控制我的身（shen）體和靈識。當時，荻翁想到了一個辦法，用封印之術將我身（shen）體里最堅韌最剛毅的性格封印出來，再用上古密法，把這兩種性格激發到最鼎盛。這樣，我就可以最大限度的抵抗住天狼王的狼毒發作，以及黑暗之力的侵蝕。但是能不能抵抗住，會不會再被天狼王奪去主控意識，也只能听天由命。好在，他只有在月陰的時候才會發作，月陽的時候我們可以相安無事的相處。”

听到這里，陸錚終于明白了，原來，天狼王和穆涵朗是同一個人。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既然是同一個人，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為什麼不讓自己知道？故意耍著自己好玩的？到如今，要分手了，他才想到要把這件事說出來？但是這些想法雖然在心里盤旋了很久，他終究是沒說出來。因為听了穆涵朗剛剛的話，他的心疼，多過埋怨。幾個月的時候就開始承受這些痛苦，一歲以後就開始抵抗天狼王的黑暗之力，對于一個孩子來說，他的童年應該充滿了黑暗。所以，天狼王的性格才那麼陰郁嗎？

陸錚道︰“那……”

穆涵朗道︰“你是要問，我們是不是知道彼此的存在？”

陸錚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穆涵朗道︰“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

陸錚︰“什麼意思？”

穆涵朗道︰“其實，天狼王被封印出來，為的也是給我留一條退路。雖然異種從根本上來說是不可能分離的，但是荻翁手中有秘術，如果實在壓制不住天狼王的狼毒，他可以用秘術將天狼王從我的身（shen）體中驅逐。但是……”這個結果，誰都不想看到。先不說那低到離譜的成功率，即使成功了，穆涵朗也會是個殘缺不全的人。

他沒有說但是後面的話，話題轉了個彎，接著道︰“當時荻翁封印時給我的另一重人格設定了新的命格，就算是最高階的巫師都不可能看得出。所以，錚兒，你也沒辦法看出。那是荻翁的最高封印，除非我能徹底壓制住狼毒，否則根本沒辦法解除封印。”

原來如此，難怪他根本沒從這兩人的身上看出任何破綻來。

“我每次覺醒都會繼承天狼王的所有記憶，從他第一次和你相遇……”

陸錚的表情有些不善，穆涵朗沒有再提這些，補充了幾句，道︰“我其實……並不想讓你知道他的存在，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注定要被驅離我的體內，恐怕，連我天狼王的那一重人格也會徹底消失。消失，就像死去一樣。留下的只有我，沒有天狼王。錚兒，你喜歡他嗎？如果你喜歡他，再如果他消失了，你會難過嗎？”

陸錚愣了愣，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想過。會難過嗎？陸錚老實道︰“我……沒喜歡過他，反而有點怕他。他一直戴著一個鐵面罩，而且性格陰沉沉的。現在才知道，他童年的時候經歷了那麼多痛苦。其實，我現在覺得他挺可憐的。”

穆涵朗皺了皺眉，老毛病又犯了，拉住陸錚道︰“那你會不會從可憐轉變成喜歡？”

陸錚無語道︰“大哥，那是你自己，你連你自己的醋都吃嗎？”

穆涵朗道︰“是我自己，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倆從來沒有過交流，其實本質上和兩個人也沒有多大區別。”

陸錚一想也對，他們兩個現在的情況和兩個人共用一個身（shen）體也沒多大區別。穆涵朗不依不饒︰“你快說，快說，是喜歡他還是喜歡我？”

陸錚緩緩吐出一口氣，沒有如穆涵朗的願。閉了閉眼，搖了搖頭，道︰“你們倆……真的是同一個人嗎？雖然穆涵朗和他講了那麼多，他還是不太相信穆涵朗和天狼王是同一個人。就算他可以接受對方隱瞞他的理由，但是……他們倆真的是同一個人嗎？這種同時和兩個人談戀愛的感覺……有點瘋……

對面的穆涵朗想了想，道︰“好吧！我似乎的確該證明一下。當時你和天狼王第一次見面，用一根銀針扎在了他的中旋穴，擺脫了他的追求。還有他戰後壓制黑暗之力，也是你用銀針刺在了他的中旋穴，將他定住後又用銀針壓制住了他狂暴的情緒。”

陸錚咬著嘴唇，皺了皺眉，還是搖了搖頭。

穆涵朗又想了想，道︰“錚兒，那我說一件……別人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陸錚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穆涵朗道︰“昨天晚上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你正坐在他身上，中間隔了一條薄被。當時你一臉嫌棄的說‘別生氣，我也不想，但是這件事也不是不想做就能不做的。你先忍忍，估計十幾二十分鐘就能過去了。不知道疼不疼，這東西好弄嗎’。”說到這里，陸錚的臉開始漸漸發紅，穆涵朗接著道︰“當時他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對你說‘你別動，我來。’結果……和你想象的有點不一樣，好像……多出好幾個十幾二十分鐘……”

穆涵朗說的很隱晦，陸錚的臉卻紅成了一個剛切開的大西瓜，終于伸手阻止他，道︰“你……別說了，我信了……”

穆涵朗走上前，抱住陸錚道︰“相信了？”

陸錚點頭，掙出他的環抱，道︰“信了信了，你……離我遠點，就算信了……也不表示我現在可以接受你。”畢竟穆涵朗是穆涵朗，天狼王是天狼王，即使他倆共用一個身（shen）體，也不表示他倆是同一個意識。這對陸錚來說，也確實是……和同時跟兩個人談戀愛沒有多大區別。

穆涵朗覺得有些好笑，忽然想逗逗他，道︰“錚兒，你現在已經屬于我了，以前我們倆怎麼樣的時候你也沒躲過，怎麼現在看到我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陸錚蛋疼的想，那是，以前我們都是純潔的戀愛關系。現在你還純潔，我卻已經和你的另外一重人格這樣那樣又那樣過樣過了。而且，這樣那樣的事後，你竟然還用這重人格回味了一遍。這跟被你視‧奸我和你的另外一重人格xxoo有什麼區別？陸錚想到這里，整個人都變成了熟透的大西瓜。這只大西瓜干咳了一聲，想逃跑。

穆涵朗還想上前，陸錚卻轉身往外跑去，決定這段時間內要躲著他，不論如何都要躲著他，這簡直不能更丟人。

穆涵朗鬧夠了，便笑著對他道︰“錚兒，別鬧，我沒想怎麼樣你。”

陸錚停住腳步，難道是自己想岔了？……唉，思想太不純潔，果然做過一點不純潔的事以後連思想都會變得不純潔。

這時我方勝利的號角吹響，戰士們撤下戰壕，穆涵朗嘆了口氣，道︰“我本來打算帶你去看看那只小狐狸，既然你沒興趣，那就算了。”

陸錚一听小狐狸，立即來了興趣。就是昨天打傷他的那只小狐狸嗎？看上去好像不大，不過也夠狡猾。陸錚擔心穆涵朗再被那小狐狸暗算，于是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凌亂的心情，跟著穆涵朗走了出去。

穆涵朗這幾天在戰上，身上一直穿著那身象征帝王之子的至尊甲，手里拿著幻月戟，好不威風。陸錚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隨即把眼神別開，道︰“小狐狸在哪兒？”其實這家伙倒也長的人模狗樣，不知道天狼王除了面具，是不是也跟他似的人模狗樣。陸錚立即想給自己一巴掌，這不是廢話嗎？他倆明明就是一個人啊！

穆涵朗把幻月戟換到左手中拿著，右手牽起他道︰“你不怕嗎？”

陸錚道︰“都被綁成那樣了，我有什麼可怕的。再說，我是克制黑暗獸的月見靈草，應該是他們怕我才對！”

穆涵朗笑嘻嘻的牽著陸錚去了戰場後方臨時關押戰俘的地方。因為這只暗夜魔狐不是普通黑暗獸，它是一只高級黑暗獸異種人，而且靈力強大，所以關押在了一級防御監里。陸錚進去一看，別說一級防御監，就算把他扔地上，估計也跑不了。先不說身上層層疊疊繞著的那些大鐵鏈，光是那個幾噸重的鐵籠子，就不可能跑得了。更何況，籠子的周圍還布了結界。

小狐狸是醒著的，人形，但是耳朵和尾巴都**m了出來。陸錚覺得這根本不像異種人，反而像只狐狸精。說好的建國後動物不許成精呢？陸錚看著小狐狸，感覺他很虛弱，他想應該這也是異種人的一種自我保護。比如靈獸異種人會將獸形現出來，黑暗獸異種人應該也會這樣。

看到穆涵朗進來後，小狐狸的眼楮亮了亮，仿佛一直在等他似的。穆涵朗牽著陸錚邁進監獄，來到鐵籠子跟前。小狐狸動了動，鐵鏈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抬頭對穆涵朗道︰“孩兒胡離，叩拜我主……萬物靈長之神……義父，天狼王……咳，咳咳……”

听到義父兩個字的時候，陸錚看了看穆涵朗，隨即道︰“他剛剛叫你什麼？天狼王？義父？”

穆涵朗沒想到這小狐狸和天狼王是舊識，可是關于天狼王的記憶，他的腦中也並不多，便道︰“他可能是天狼王的養子，我也不知道天狼王什麼時候收養了一個養子，還是只小狐狸。”

陸錚道︰“這也是黑暗獸異種人嗎？”狐狸的異種人在整個幻月帝國來說都很少見，因為狐獨高傲，對容貌的要求極高，一般小娃娃都長的皺巴巴的，他們不喜歡。尤其是像胡離這種白色的狐狸，正是連有都沒有過。

穆涵朗搖了搖頭，道︰“不，這是暗夜魔狐，主魅惑幻化。它可以幻化成人形，但並不是真正的人。”原來如此。

陸錚心下了然，當即便朝小狐狸看了過去，仔細的審視觀查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狐狸精嗎？于是忍不住好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