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神識交鋒！

　“你們……到底看到了什麼？”澹臺雪滿腦子都是疑問，還沒有在接連不斷的驚變中理清自己的思緒。

　“一個混蛋。”蘇瞳搖搖頭，將話鋒一轉:“對了，那頭火獸去了哪裡？”

　見蘇瞳不願交代，澹臺雪也不好問多，只得老老實實地回答:“你沒有看見麼？夜吹消失的時候，那頭火獸熔熔也尖叫著消失了。”

　看來蘇瞳看得到的澹臺雪看不到，澹臺雪看到的……蘇瞳又視而不見。

　被澹臺雪一提醒，蘇瞳才恍惚想起，坑人老頭在消失的前一刻似乎對自己說了一句什麼:“老夫順便將你的一個小麻煩也一併帶走”之類的話。

　之前因為夜吹的犧牲而過度悲憤，沒有注意到這事，現在想來，坑人老祖說的，大概就是那隻擾亂精神修行的火獸熔熔吧？

　至少老混蛋離開的時候，沒有再坑蘇瞳一把，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你好像認得那火獸？”蘇瞳從地上爬起。

　“當年澹臺修文選定宗穢爐地址的時候，便曾發現這裡的地火中有熔熔出沒的痕跡，但想找到第二個三日七月陰陽交匯之所又很不容易，所以他們便忽略了這件小事，將宗穢爐建在了這裡。”

　澹臺雪說道:“沒想到不怎麼厲害的火獸里居然出了一頭厲害的傢伙，不但強佔熔爐，還接連殺死了幾位馭靈脩士與澹臺家的強者，這真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澹臺雪滿心苦澀，要是歸宗之後將此事上報老祖，必然又會引起老祖震怒，不過無論過程如何，自己與蘇瞳至少解開了宗穢爐不可複用的難題，也算好事一樁。

　“我想開始修煉了。”蘇瞳凝望著腳下的六角陣臺出神，之前總覺得有些對不起澹臺雪，要以他的神識來磨礪自己的精神力，但現在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催促她變強的壓力又多了一件，那就是去尋找大師兄的下落，同時海扁康仁一頓！

　“對對對，好不容易到這裡了，自然要抓緊時間。”澹臺雪目光一振，立即將蘇瞳引向六角陣臺的中央地帶。

　“一會兒我們二人都將精神力朝六角臺施放，有精神熔爐的保護，無論怎樣神識攻擊，都不會傷到彼此的根本，以你全力來碾壓和強佔我身體的控制權，我也以全力向你反擊，在這個過程裡，你必須對我絕對信賴，才能真實感受到我的力量。”

　說到這裡，澹臺雪自信地笑笑。

　“不要小看我，雖然我不是馭靈脩士，可精神力倒也不弱，何況我還是個四品金仙，修為比你強大許多。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你只可能被我神識反噬，落在下風。”

　“到時候你一定要將自己的小祕密藏得深一些，不然我會看到你的記憶哦……不過萬一被我看到了什麼也不要緊，只要你命令我，打死我我都不會說出去的，咳咳。”

　臉頰情不自禁升起了兩團紅，澹臺雪尷尬地咳嗽幾聲，迅速退走到百米開外六角陣臺其中的一個角上，地盤腿坐下。

　雖然是提醒著蘇瞳不要敞開心扉，但看他這羞澀的樣子，似乎已經迫不急待地想翻看烙印在蘇瞳腦海深處的東西。

　精神熔爐……

　蘇瞳情不自禁地伸手觸控地面，觸感微涼，沁人心脾。這裡是修煉精神力的最佳場所，猶記得在紋雷殿裡與玄風徹老頭相互奪舍的那份凶險，若不是玄老頭修為雄渾，在沒有任何保護的情況下激發自己的靈魂力量簡直是去送死。

　但這精神熔爐卻有著保護修煉者靈魂和精神力的神奇效用，能讓她不懼怕失敗地無限次嘗試馭靈。

　澹臺雪絕不會反抗她的支配，沉浸在這樣的環境下潛心修煉半年，她的精神控制力一定會突飛猛進！

　“我來了。”低吟一聲，蘇瞳的精神異力便順著六角陣臺奇異的大地向澹臺雪所在之方向探伸而去。

　她與澹臺雪的眼前同時黑了下來，現在她們不需要眼睛，甚至不需要五感和知覺，身與心完全沉浸在了神識的角力之中！

　剝開層層外衣，蘇瞳第一次碰觸到了澹臺雪的神識！

　她立即打了一個寒顫，沒想到他的神識比自己想象得冷一些，不但冰冷，而且極為浩瀚！

　澹臺雪的精神力不愧如他自己所說，是四品金仙中的佼佼者，是以在初窺的剎那蘇瞳便有一種氣息凝滯的感覺。

　原本越四階而抗力，澹臺雪的精神力足以剎那將蘇瞳的神識掐斷碾碎，但他卻小心翼翼地緩緩向前推進，因為速度放慢且進退有度，便為蘇瞳創造出了充分的反擊機會。

　兩道分別源自二人的精神力在陣臺內激烈碰撞，雖然未展現仙人神通絢爛的花火，但只要深知精神戰鬥之險惡的修士都知道那必是比肉眼可見更瑰麗的大戰。

　轟！

　蘇瞳的心防被撞開了一角，遠在百米之外的澹臺雪猛地張開了自己的雙眼，在黑暗裡不可視物，但他的眸子卻綠得如翠玉一樣。

　他擡頭看見一位黑衣冷峻的男子，低頭以無情的目光向他打量。

　“只要你與我斬緣，我便救你一命！”

　萬道金光從天而降，將二人羈絆在一起的宿命之絲從冥冥中拉出，而後二人的手指便撈起了姻緣，用力地折斷！

　澹臺雪感覺到了一股鑽心的痛！

　他瞪大眼睛，沒想到生而尊貴的馭靈脩士，也會有如此不堪的記憶。

　“給我滾出去，這你也看！”蘇瞳高高挑起了眉頭，沒想到率先被澹臺雪撞破的居然是她初見君琰時的場景。

　她狠狠用力，那跌坐在黃沙中的狼狽女子，雙眼中的綠芒這才漸漸淡去。

　“讓我瞧瞧你有什麼祕密？”在澹臺雪錯愕之際，蘇瞳的精神力突然一頭撞入了他的記憶深處，這讓澹臺雪震驚無比，以他的預計，蘇瞳至少也要一兩個月，精神強度和控制技巧才能碾壓自己，沒想到這才幾個回合，她便已輕易突破！

　一滴冷汗從他頭頂落下。

　好熱！

　蘇瞳只覺得澹臺雪的這段記憶熱得驚人！她整個人都如被火包裹，燙得靈魂想從穴裡衝出得到解脫。

　這簡直就是睡在蒸鍋之中，向下看便能看到沸騰的火，向上看通通是被炒熱的沙！炭沙如同鍋中油鹽，在脆弱的面板上摩擦，她必須時時嚴密地控制自己的仙力，令其不多不少，恰好保護著自己小命，卻不能讓它向體外散發一絲一毫米。

　“好像是潛伏暗殺任務？”蘇瞳的眼中一片迷茫，神識與澹臺雪的記憶交疊，產生了片刻混沌。

　忽然她的手裡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顫抖，她猛地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緊握的，是另一人的手！

　不過此刻那手的主人似乎已經承受不了炭沙的恐怖熱力，體內氣血發生混亂，令毒火入體，吞人的火舌在他體內點燃，他便再也控制不了火勢的蔓延，肉體一點一點被焚燒成灰……

　蘇瞳嗓子眼裡堵上了一口血，她叫不出來，對方也沒哼一聲，轉眼之間，那搭在自己掌中的手便成灰燼，被半流動的炭沙吞沒。

　她眼眶迸裂，只覺得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痛！可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因為但凡有眼，也已迅速在眼眶下蒸發成煙。

　轟！

　蘇瞳的身體被巨力撞開，眼前的無邊火沙立即消失不見，出現在她眼前的，是澹臺雪極蒼白的臉頰。

　“那是我最好的兄弟，曾經救過我的命。”

　只說了這一句話，澹臺雪便不再繼續解釋，而是突然從眸間迸發出一股駭人的戰意。

　“來，再來！”

　漸漸的，蘇瞳戰力亦濃，彷彿二人間不再是相互窺視小祕密的小打小鬧，而是真正的生死大敵！

　“攬月與斐濟早已入爐……想必雪兒那裡，也開始了吧？”澹臺老祖張開他碧綠的眼，深深向寰宇深處眺望而去。

　他巨大的星辰之體依舊巍然不動地漂浮在一片星海之中。

　多日過去，澹臺雪只覺得蘇瞳精神力暴漲的速度簡直超乎尋常，不知道其它馭靈脩士也是一樣，還是蘇瞳本就是天生的怪物。

　他置身在絕對的黑暗裡，不斷忍受著精神力受到衝擊的劇痛，精神熔爐雖然可以保護他神識不損，但痛楚卻還是存在的。好在他為澹臺家暗衛的時候，吃的苦頭比現在更多，所以反而不覺得此刻難以忍受。

　若說痛苦的頻率與強度，似乎還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多。

　原以為自己承受的便是蘇瞳的全部，可惜澹臺雪沒有看見，在與他所在位置相鄰的另一個陣角上，此刻正蹲著一尊虛弱的魂影。

　此影仙威甚弱，神情萎靡不振，長髮從高聳的髮髻裡脫出，胡亂地糊在臉頰上，但其精神強度，卻不亞於澹臺雪本身。

　“呀呀呀！蘇瞳你這個畜生！又拿本仙子實驗，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主人！主人求求你了，小桃會聽話的，我是你最最虔誠的僕人，日後絕對會為你帶來驚人的財富，嚶嚶嚶嚶嚶嚶！”祖桃仙子匍匐在地，如瘋子一般大喊大叫，又像可憐的婢女嚶嚶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