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離開紋雷中殿

　此刻蘭溪仙子氣息紊亂，經脈逆行，似乎已有走火入魔深重之勢！

　“這是怎麼回事？”重雷雙眼赤紅，悲憤交加地大吼！

　那天空中的仙人最後一箭射出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緣善臺上的陣法沒有起效，眾長老也通通無恙，卻只有他的溪兒一人莫名中招？

　“不好，小賤人，是心魔！”

　傲青沒有感覺到雷霆的審判，卻感覺心湖一蕩，他立即大聲疾呼提醒蘇瞳。

　雖然紋雷殿的長老們做好了各種抗擊雷霆的準備，但其實天罰……並不止雷電一種，只不過此地位於富含雷元力的雷獄中央，最常見到的天罰形式便是雷霆，所以眾人下意識地將天罰與天雷等同起來。

　蘇瞳，傲青，蘭溪三人共同融合雷果，激起的天道憤怒遠遠超過紋雷殿有史料記載的任何一次，所以天罰的最後一箭，射出的並不是雷霆，而是讓所有修士都聞風喪膽的心魔考驗。

　“我知道了！”蘇瞳手腳麻利地祭出了桃山劍握在手裡。

　傲青無畏心魔，蘇瞳有破心魔的桃山劍仰仗，這最厲害的天罰對二人完全無效果，可憐了處於陣中的蘭溪仙子，身上攜帶的通通都是避雷白玉和法寶，猛地被心魔擊中毫無防備，幾乎剎那心魂就要崩毀！

　蘭溪仙子怎麼辦？

　此刻還好蘇瞳心中惦記著蘭溪仙子的安危。

　“香香，你有辦法去助她一臂之力嗎？”蘇瞳焦灼地訊問香香，要是蘭溪仙子罹難她絕對心裡過意不去。

　“我能攜帶一些破心魔劍的氣息。”香香靦腆地點頭，在蘇瞳的示意下第一次遠遠離開劍身，向緣善臺上飛去。

　“準備好，香香一回來我們便馬上撤離。”傲青表情嚴肅，不能將香香一人撇在這裡，但她返回之際一定會引起重雷等人的注意，發現地下有人。

　就在重雷抱著蘭溪仙子綿軟的身子不知所措之際，緣善臺上突然冒出一枚少女的魂影。

　“請問……”香香斯文有禮，但弱弱的訊問聲完全蓋不住重雷瘋狂向蘭溪體內擊入靈氣的吼叫。

　“那個……”蘭溪仙子被紋雷殿眾人團團圍住，香香個子太愛矮，掂起腳尖都打量不到其中蘭溪仙子的身影。

　她焦慮地揉著自己的衣角，躊躇了半晌，終於鼓起勇氣學著蘇瞳發飆的模樣。

　“你們丫丫的，都給老娘滾一邊去！”

　像轟隆的小蠻牛，香香一頭撞入人群，小臉紅紅，不顧眾人驚詫詫異遲疑敵視的目光，瞬間在蘭溪仙子身上，結出一株巨大的桃樹！

　此樹迎風而長，神聖古樸，繁花茂盛，芳香馥郁！

　剎那驚變，駭得重雷等人合不上自己的嘴巴！

　這……是什麼東西？

　“修要動手！我覺得此物沒有惡意！”重雷心魂一蕩，趕緊喝止住幾位正要對這株奇怪巨樹發出攻擊的長老。

　也許是得到了香香的陰庇，蘭溪仙子心中魔障瞬間減輕，原本蒼白的臉頰漸漸恢復紅潤，只剩下出氣沒有進氣的呼吸也開始趨向平緩。

　看到這樣的變化，重雷又驚又喜，要不是還顧著自己殿主的身份，眼淚都快滾了出來。

　“重哥！”

　蘭溪仙子終於伸出雙手，第一次主動地握緊了重雷的手。

　“你在這裡！”她急切地呼喚，似乎從鬼門關口走過一回。

　“溪兒，你到底怎麼了？”

　“是心魔！”

　蘭溪仙子低低的呻吟這才讓紋雷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簡單的事情被他們完全忽略和錯誤解讀！

　心魔之劫，乃是天罰中無聲但極厲害的一種！

　“不要離開我。”蘭溪仙子緊緊地握著重雷的手，臉頰有些微紅，她不想說自己在心魔中看到的一切，只是從這片刻的失魂裡深深地體會到自己對重雷的心情。

　原本這份關係裡，一直是重雷一人火熱主動，她雖說不上討厭，也心安理得地順從了宿命的安排，但在剛才那可怕的心魔裡，她才發現自己的真心，要比自己想象中綿長執著太多！

　之前她還滿心憤憤，不知自己做錯什麼，種靈的天罰要這樣厲害，招招欲取她的性命，但此刻此刻，她卻無比感謝這場心魔，讓她更清晰地看清自己。

　“好，我不走。”

　對保護著蘭溪的巨樹十分好奇懷疑，重雷心中甚至湧起一股下地一窺的衝動，但聽到溪兒軟語，就算天要塌下來，他都不會移動半步。

　二人就這樣手拉著手，靜靜坐於一片狼籍的緣善臺上，等待蘭溪仙子心中心魔餘威完全退散。

　“我讓長老們費心了呢。”蘭溪仙子開始愧疚起來。

　“沒關係，多請他們喝幾杯喜酒。”

　“花了不少靈石。”

　“嗯，這幾年是不能新添什麼新袍子了，不過溪兒的那份不會少。”

　“你說雷主他老人家知道我也種上雷靈根會開心嗎？”

　“那是當然，我師傅他最慈祥了。”

　在重雷與蘭溪二人的對話間，香香化做的巨樹輕輕搖曳，將香粉的花瓣飄灑在二人身上。

　約莫一柱香的功夫，香香身上的桃山劍氣息消耗一空，而蘭溪仙子也已無礙，自己足以應付剩下的事情，所以樹影一閃，又化成了個俏麗的少女，靦腆地站在紋雷眾人面前。

　“我主人謝謝大家。”沒等重雷殿主訊問與道謝，香香先深深地對眾人一鞠躬。

　為蘇瞳遮擋了許多天罰，香香知道若蘇瞳在此，也一定會感激紋雷眾人，不然不會在最後關頭，請自己出來庇護蘭溪。

　眾人被這魂影搞得一頭霧水，正欲說話，卻見她已經沒入緣善臺下，半身消失。

　秦蕩子目光一凜，提腿想追。卻見香香魂影一滯，舉著一根手指老氣橫秋地搖擺：“不要追，追了主人的嗷嗚會發怒的。”

　香香越說越讓人好奇無比，這奇怪魂影還有主人，主人手裡還有一名為“嗷嗚”的惡鬼羅剎，難道她所說的“主”，是萬魂之主？

　其實事到如今，重雷再愚笨也猜想得到，這緣善臺下藏著不得了的東西，而正是這東西讓蘭溪經歷了不曾預計的恐怖天罰！

　“不要追她，她救了我呢。”蘭溪輕輕按下重雷有些按捺不住的手。輕聲撫慰他躁動心情。

　“罷了，只要溪兒無恙，任何事情我都不想追究。”重雷示意眾人莫管離去的女魂，拉起身旁蘭溪便踏雲而去。

　見香香回來，蘇瞳和傲青趕緊從地底離開，連同傲青之前設下的避水陣痕跡一併抹除。並沒有有發現身後有人追趕的痕跡，便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自己的山門。

　與傲青分開，回到自己房間之後蘇瞳才來得及好好打量自己的丹田，似乎交織了幾縷雷霆氣息，所以灰濛濛的丹田更加混沌，只有她那剔透的元嬰小像搖擺著雙手，拳頭不斷握緊又鬆開，似乎想要拿捏某物。

　“我也得好好考慮，自己嬰變武器的模樣了呀！”

　欣喜地看到元嬰之力已經達到圓滿，蘇瞳知道自己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元嬰踏入嬰變。

　一夜無眠，沒想到第二日是玄老頭敲開了自己的房門。

　“鳳兒，為師與你說過，你們同批召喚過雷獸的弟子將要與秦蕩子長老一同前往總殿受訓，昨日蘭溪仙子成功種靈，今天秦大長老已經提出離開的要求，你快收拾好東西，與他去吧。”

　原本要真兒通傳一聲就好，沒有想到玄老頭居然親自來通知自己，雖然與玄老頭相處的時間很短，但蘇瞳卻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情。

　“徒兒一生，發自肺腑只敬重兩位師傅，一人已逝，還有一位便是您老人家，我們師徒緣淺，徒兒不能長久陪伴在您身旁，不過日後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會忘記您的教誨。”

　蘇瞳後退幾步，掀起衣裙匍匐在地，極為隆重地對玄老頭磕三個響頭，反覆三次。

　玄老頭一愣，沒想到蘇瞳此刻居然對他行三拜九叩大禮，此禮極為隆重，砰砰聲響磕得玄老頭都不好意思起來。

　“哪有你說的那麼見外。想回來看看，隨時都能來嘛。”

　“也許不會很快回來。”蘇瞳對上玄老頭的眼，不捨回答。

　從蘇瞳的目光裡似乎讀懂了什麼東西，玄老頭身體一滯，繼而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若老夫沒有看錯，徒兒你的心，的確不在雷獄狹小一域。罷了，原本想完善後再傳你，現在老夫便將此法，傳於你心！”

　手指向蘇瞳額頭一點，一段短小卻拗口的口訣映入蘇瞳眼底。

　“師傅這是？”

　“這是為師根據你上次奪舍時神識的特質，為你改寫的一段淬鍊神識的功法，還沒來得及起名字，你可以嘗試使用，能加速識海的擴張。”

　“哦！師傅，您再這樣，我怎麼捨得離開您。”蘇瞳對玄老頭的手段再次佩服得五體投地，信手捻來就是一個自創口訣，這是尋常洞虛強者能達到的高度？

　“你還是快走吧。你與巫蘭海沒事就去欺負周邊的弟子，搞得他們都要把我曾經送出的東西還回，你們這樣，為師也很無奈的啊，法寶靈石一多，為師又要想著如何儲存，很傷腦筋。”

　玄老頭微笑作答，不過蘇瞳不認為他是在開玩笑，十有八九，這老頭的包子性格通通都是因為他不想理事給慣出來的。

　因為對一切外物都沒有欲求，所以被人拿走也不計較。

　“好，我去叫巫蘭海。”蘇瞳點點頭，去一旁通知傲青。

　又忙乎了半天，她和傲青正式在虹橋上與玄老頭及其麾下弟子道別，除了真兒有些不捨，寬毋似乎很開心自己又重新恢復師傅門下第一弟子的頭銜。

　待這次準備同行的二十餘人都與自己曾經所在的山門師長拜別，站在虹橋最前端的秦蕩子大長老才威嚴地發話。

　此刻秦蕩子大長老端坐在一駕上有華蓋的墨色風雲車內，前有百位黑袍弟子開道，後有十位總殿長老護法，氣勢好不威風！

　“你們都是中殿新晉弟子中的佼佼者，有人甚至血契到了珍貴的雷獸。想必心高氣傲，覺得自己在紋雷的前途不可限量。”

　“哼哼，那現在我便要無情地向你們這些毛頭小子臉上潑一瓢冷水！比你們厲害的小年輕，在總殿裡簡直比比皆是！”

　站在一旁的扈江離被秦蕩子大長老這番話震得厲害，似乎這番敲打，就是說給他聽。

　“如果你們認為能順利地跟著我走到總殿裡去就大錯特錯了！”

　“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無論用什麼辦法，自行渡過雷之洋的考驗，得到雷之洋的禁地圖騰再來見我，怕死的傢伙，現在可以直接留下。”

　說完這幾句話，秦蕩子大長老瀟灑地駕車就走，在臨行前還向星空揮了揮自己的長袖，於是眾人身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星光之門，似乎只要選擇踏入其中，便要接受秦蕩子大長老對自己的考驗。

　蘇瞳自然知道這總殿大長老的一番說教，無外乎是想激起眾人的鬥志，並不是真正嫌棄他們的修為和實力。

　“小心點，我看那傳送陣是要把我們依次分開，避免在禁地裡相互幫助。你跟在我的身後，要是我們分開，還有音貝可以傳聲。”

　傲青悄悄拉住了蘇瞳的衣袖，在她耳邊如是叮囑。

　“好，我試過在雷之洋裡，星圖是有用的，你也有小銀子在身邊，這個考驗對我們來說沒什麼作用。”蘇瞳心情平靜，見過許多風浪，倒不覺得秦蕩子的考驗有多刁鑽。

　二十餘位被選中的中殿弟子，自然無一遺漏，通通踏入星光大門之中，眼見著傲青在身前消失不見，蘇瞳不捨回頭又看了玄老頭和真兒一眼，這才提腳向前邁出。

　“大師姐走了哇！”真兒情不自禁嘆了一聲。

　“是滴，希望那兩個娃娃一路順風，他們一個身上殺氣太重，一個心法特殊，老夫在他們身上都留了神念，如果在雷獄裡有難，老夫還有機會拉他們一把。”

　“師傅，你不是無所欲求的嗎？”

　“非也，不是對萬物都無慾求，只是對那些不必要的東西，不想在意而已。難道這一點真兒還不知道？”

　“那倒是……”

　師徒二人的竊竊私語，並沒有傳到第二個人耳裡。

　果然如傲青料想的那樣，秦蕩子大長老施展出來的星光大門，作用是將二十餘位弟子分開。但有一點與想象不同，此刻蘇瞳並不是孤身一人，身旁居然還站著一個熟悉的傢伙……扈江離。

　“有意思，原來是不想讓我們協力闖禁，又為避免一人落單遭遇不測，所以兩兩分組，來挑戰雷之洋的雷威麼？”

　扈江離看了蘇瞳一眼，臉頰上升起開心的表情。

　“只是秦長老沒有想到，我倆早已熟識，不錯不錯，這安排太好了！其他那些渣渣我都看不上，只有你鳳鳶！與你強強聯手，我們一定要爭取渡過雷之洋的考驗，不……不但渡過，我們還要成為第一！”

　扈江離興奮地嚷嚷開來，雖然蘇瞳表面只有元嬰後期的修為，與他分神實力有著不小差距，但曾與蘇瞳過招，知道她的厲害之處，再加之自己還敗在過她的手裡，扈江離在腦海裡下意識地將蘇瞳劃歸“超級強者”那一類人的範疇。

　我在傲青之後，居然沒有跟他分在一起。

　蘇瞳並未認真聽扈江離的嚷嚷，而是情不自禁心中升起一股遺憾。就在她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眼前的禁地時，袖裡的音貝卻輕輕震動起來。

　她將衣袖舉到手邊，傲青的聲音立即從其中傳來。

　“分給本尊一個什麼拖油瓶？分分鐘將他打發了，小賤人你站著不要動，等本尊過來找你。”

　雖然語氣很是惡劣，但不知道為什麼蘇瞳卻被逗得咧開嘴笑了起來。

　一見蘇瞳自顧自地笑著，扈江離這才鬱悶地發現自己那麼多熱情示好是被人華麗地無視乾淨，立即不滿地叫囂起來。

　“鳳鳶，你什麼意思，是要再打一架嗎？”

　放下衣袖，蘇瞳撓撓額頭，雙手抱懷，饒有興趣地深深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扈江離，淺笑發問：“扈兄，你還有靈石嗎？”

　“嘿，鳳鳶，你也太自信了一點吧？這一次我可血契了雷猙，就算壓制修為而戰，我也不會傻到不召喚它！”

　“不要太自信，好歹我也是能呼喚瓊的百年第一人，能怕你？”蘇瞳大笑，左手擡起，指間突然升起百道異色驚雷！

　擁有雷靈根的氣息之後，催動左臂萬法歸一之符，便能凝聚各色異雷環繞手臂！

　力量有了新的進展，蘇瞳迫不及待在扈江離身上一試！反正停在原地等傲青來尋嘛，藉著這個時間，跟老熟人切磋一下也無妨。

　“好啊你！居然又厲害了！”扈江離一咬牙，從儲物袋裡又丟出一些中品靈石。“老子就這麼多了，你打是不打？”

　“別廢話了，來吧！”蘇瞳手間奔雷噴出，向著扈江離當頭罩來！別看這些雷霆貌似雜亂無章，可臨近扈江離身體的剎那，他才真正大驚失色起來！

　因為那是一道封印陣！

　修士人人都會的最簡單單手封印陣，卻被蘇瞳以雷畫出，威力頓時激增百倍！看來比起上一次交戰的蠻力，區區幾日不見，鳳鳶的戰鬥裡，多了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