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神祇的聲音

　“有麼？”

　看著最後一人通過道獸的審視，道成至尊的心中突然迴響起了一道威嚴的聲音。

　那不是他的心語，更不是什麼魔念，而是神祇最近突然主動與他建立的精神聯繫。每每想起那個尋常的夜裡，神祇突然降臨在自己心中的畫面，道成至尊便不由自主地陣陣戰慄。

　大仙皇之上，還有神。

　修煉到像他這樣的境界，無時無刻不渴望突破真仙壁壘，觸及真正的規則力量，在浩瀚的天地之中，即使身為至尊也會迷茫，因為天下已沒有比他更強大睿智者可以為他指點迷津。然就在他已找不到更上一層天的出路時，神的意志卻來到了他的身旁。

　神在尋找聖物，身為真仙至尊，道成至尊亦覺得神的意願代表了普世之善良，所以為其服務他責無旁貸。

　世人都猜測這一次封仙大典的君戰增加道獸問道環節是為了減少車輪戰的時間，這的確也是事實，不過更加關鍵的一點是他為了迎合神祇的要求，在此戰仙君們身上尋找聖物的氣息。

　雖然並不理解神祇為何不讓自己將此事開誠佈公，不過神明往往會有自己的打算，道成至尊認為自己再問便易惹人厭煩，所以明智地將這小小疑惑壓在心底。

　“沒有。”道成至尊在心中畢恭畢敬地回答。

　“範圍太小了，借著九十九宇真仙強者都雲集此陸的機會，將你的道獸放在地底，隨時隨地幫我尋找此界開界之石的氣息。”

　神的聲音裡並沒有夾帶不滿或者惱怒的情緒，因為這種漫無目標的尋找本就如同大海撈針，絕不可能一蹴而就。

　“是，下仙一定時刻注意。”道成至尊卻有些沮喪，雖然成皇多年，面對任何事情都絕不會動搖心緒，但在無所不能的神明面前，他依舊希望自己能迅速令對方滿意。

　真仙數百億年歷史，大仙皇的數量無以計數，但由仙化神，卻從古至今，都是傳說……

　今日自己遇見了機會窺探這條奇路，說什麼都不能輕易放過。

　誰都沒有想到，蘇瞳最懼怕的敵人已經如此靠近，這一次並不是任何仙妃，而是他本人的力量借數億年一次的“神之障目”親臨此界，誓要將洪門奪回，而後以兩界生靈的血為代價，將洪荒界石淬煉成一件無敵神物，借此契機令自己由神境踏入創世之列！

　說不定箋舟不小心將蘇瞳擠下看臺反是蘇瞳的幸運，借由傲青贈與的神秘黑環，蘇瞳好歹有過一次與道獸的正面交流，令其忠誠地保護起自己還有一道心意境未被剖白的秘密。

　倘若沒有這四目相接的約定，在道成至尊的安排之下，說不定在蘇瞳某個不查的時刻，隱藏于封禪臺地底的道獸便忠誠地將收羅到的消息送到了道成至尊的手裡。

　“道成！道成！”牛人魔皇與聖泰老祖注意到了道成至尊的出神，著那些正站在儲君戰臺上翹首以盼的仙君們，牛人魔皇聳了聳肩膀，朝聖泰老祖做了一個“讓給你”的手勢。

　聖泰老祖也是汗顏。

　原本這些站在人前的事都是太清上人職責，但這一次他正在進行一件不得不接受的挑戰，所以才缺席封仙大典，道成至尊自己都出神忘記宣講戰規，白微不理事，牛人太粗魯，這擔子最後還是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與君琰匯入人潮的蘇瞳，還未踏出兩步，表情卻是一怔。

　剛從直面道獸卻逃過一劫的幸運中回過神來，卻又看到八方戰區薈萃的強者之中，一俊美陰柔的中年男子正搖著扇子對自己冷冷地笑。

　一股惡寒瞬間從腳底升起。

　發現蘇瞳腳步一滯的君琰立即順著蘇瞳幾乎凝固的目光朝前眺望，不看倒好，一看之後血液立即湧上了頭頂。

　人群之中，他那“可敬可愛”的東王師傅正帶著玩味的表情，目光於他二人身上來回掃蕩。雖然隔了幾步，但他那欠揍的臉上好像寫著“好久不見”之類的字樣。

　就這要命的傢伙，竟也來了？

　君琰頭嗡嗡直響，猛踏前一步就要出拳，卻被冷眼站在身後的蘇瞳一把拉住。

　“他這是找死。”蘇瞳如吐釘子一樣，每一個字都能在地上砸一個坑。

　被蘇瞳的話一提醒，君琰這才想起，這姓倪的雖然歹毒，在儲君戰臺上卻使不出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而且多年不見，自己與蘇瞳的實力已經有質的飛越，根本不在姓倪的之下，這一次在車輪戰裡，無論是自己還是蘇瞳先對上東王，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所以君琰的心緒立即平靜下來，但臉頰卻覆蓋起一層霜色。

　就在此時，忐忑不安的群仙們便見天空緩緩落下一頭七色神鹿，鹿上老者面容慈祥，整個人都被濃郁的仙氣環繞，一隻如意便他捧在手裡，看上去精緻非凡。

　大家都知道這就是五皇之一，大名鼎鼎的聖泰老祖，所以再如何張狂之人，此刻都收斂了臉上的桀驁，雙手垂於身側，流露出謙卑的神色。

　就連東王都轉過身子，脊樑略微朝著聖泰老祖蒞臨的方向彎曲。

　乾園十二子、離澗六人、震池八人、坤漠四人、艮山七人、坎湖九人、巽穀十人，一共有五十六位仙君強者成功地通過水門與道獸的審視，走到了最終的儲君戰台之上。

　此刻九十九宇所有仙王仙君的目光都聚焦於此五十六人的脊樑，無論接下來戰果如何，這一日都足以成為他們永生的榮耀。

　“我要成為儲君！受世人矚目，封星封民，萬代無疆！”被道成至尊押寶者問天眼中迸發出狂熱的光芒。

　“我要證明自己的力量。”君琰為自己而驕傲。

　“我要夔龍代替渾敦，我要將那奪走老夫心頭肉的小丫頭好好教訓一頓！”八荒老怪目光嗜血，獰笑著瞪著蘇瞳。

　“再努力一點點，我的黑環環，我的寶貝仙羅古傘，我滴祥厄爐乖乖，我的康仁黑鈴，我的罹乾劍，我的神木殘劍……就不會被搶走了。”在別人通通對名利成就迸發無比渴望之際，蘇瞳拼命掰著手指歷數自己的珍品。

　“六劍啊六劍，你這次怎地沒有來封仙大典呢？看看你這女弟子吧，居然真的闖入君戰決賽了！”月君搖著頭，表情又喜又驚：“要是她再努一點力，說不定封了星土之後，你得改口稱上仙了！”

　“我……”箋舟又憤憤地捏起拳頭。卻被站在一旁的紅姑娘一腳揣倒。

　“你閉嘴！”耳裡的老繭已長到尺厚。

　“五十六人，比預計的少了一些。不過這樣更好，少而精煉，老夫期待你們精彩的表現。”

　說話同時，聖泰老祖的袖中輕盈地飛出五十六團白色的光球，它們大小相同，顏色相同，無論是以肉眼還是精神感知力都完全無法區分其中的不同。

　“只有拿到手裡，這些天羅的顏色才會變化。”聖泰老祖含笑說道：“得白子者，可以自行從得紅子者中選擇一位對手交鋒。勝利之後，進行第二輪抽籤與再戰，三戰之後，三勝者便為此屆儲君，而兩勝利一敗者還有七位，此七人便以混戰的形式勝出最後三位儲君。”

　還沒有聽太明白規矩，便見半空中的光球被人搶去大半，蘇瞳立即揚手，也取了離自己最近的一枚捏在手心。

　一接觸皮膚，她掌中那軟糯的小光球便立即由白變紅，燦爛的光暈就算握緊拳頭都能從指縫中流出。

　蘇瞳抬頭看了君琰一眼，發現君琰的左手也微紅，看來二人皆是紅子，失去了挑選對手的資格。

　但東王手裡的天羅為白，所以在發現蘇瞳手掌發紅的刹那，東王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冷笑，在他看來，蘇瞳多次令他吃虧不過是運氣太好，不是有強者相助便是恰好自己正虛弱時，但在儲君戰臺上，一對一的戰鬥絕不允許它人干擾，失去了外援的蘇瞳再也不可能憑下三濫的計謀勝過自己，一想起東仙那些切膚之痛，東王的骨頭便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恨不得立即痛飲蘇瞳的鮮血來止渴！

　“很好，二十八白子已出。”

　只見聖泰老祖輕揮如意，取到白子的二十八人便被輕風卷起，以特定的次序一字擺列在紅子者的面前。

　“從你開始。”如意點在修齊的肩膀，頓時令他惶恐起來。

　此人正是與蘇瞳、君琰一起自艮山戰區勝出的仙君，不過他在進行道獸問道時，相當艱難才喚起道獸第三首的抖動，當時兩面天王認為他並不合格，但苦僧憐惜他十分努力，而且相比於其它戰區，艮山出戰的仙君稍微不足，又不知最後還有一個蘇瞳會一鳴驚人，所以微微放了些水，算他過關。

　就算過關，修齊自知自己之比其它勝出者的不足，心中已無再取儲君寶座的奢念，只心中希望不要在第一戰對上太強對手，輸得太慘。

　但沒想到自己竟得到了第一個挑選對手的機會，表情自然惶恐興奮。

　蘇瞳卻看出了端倪……

　之前她覺得規則有些不公平，但現在在再，好像白子們是以由弱到強的順序進行選擇的，只要眼睛不是太瞎，弱戰弱，強戰強的大格局不會有很大的漏洞，看來大仙皇們早想好了這一點，無需自己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