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渴望突破

　“剛才吃泥巴沒吃夠啊？魚肉都堵不上你的嘴！”夜吹氣乎乎地站起，然而迎接他的，都是眾人曖昧不明的目光。

　雪猙乃是雪國著民們世代抗爭的最大天敵，經過近三年的相處，大家對彼此都已十分瞭解，卻沒想到夜吹的血脈裡，居然還隱藏著猙的力量，難道雪國先祖與猙獸曾經做過一些……不可名狀的事情？

　“噗！哈哈哈哈！我懂了！”季風嘴裡噴出了魚肉，笑得樂不可支。

　“讓你說，讓你亂說。”夜吹氣急敗壞，上來就要撕渾敦的嘴。“不要以為你是老三我就怕了你的，你力量一直在透支，現在不過是頭愛哭的肉豬！”

　“誰你是老三？本尊若不是丹海出了些問題，能被你丟的石頭砸中？等老子重回巔峰，分分鐘鐘把你打扁在地！”渾敦也不是好欺負的，揉了揉頭上的大包就擼袖子與夜吹幹架，這麼多年了，身體沒有養好，囂張的脾氣倒是沒變，沒事就喜歡與夜吹炒架，其實除了蘇瞳的待遇好些，他對康仁一脈歷來成見極大，倒是也想與竹竿幹架，無奈那貨天生是個啞巴，所以渾敦的炮火也只好通通朝夜吹發洩了。

　“行了，你們還沒有打夠嗎？”蘇瞳一陣搖頭，看來可怕的天黑還沒有完全榨幹她這三師兄骨子裡的凶性。

　就在夜吹捏扁小豬的臉，小豬肉蹄砸向夜吹額頭的同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斷斷續續的呼聲，令原本鬆懈的眾人立即如臨大敵！

　“殺我，殺我……”

　渾敦與夜吹保持著之前彆扭的姿勢，穩穩站定。逐日仙王嘴裡塞滿了魚肉，卻再也沒有發出過咀嚼的聲音，露葵手裡的花靈火無聲熄滅，莫說嗶嗶啵啵的響動，就連光與熱都完全找不到痕跡。

　蘇瞳的手早已經抓在劍上，但在看清從天空掠過的是一團巨大的紅色毛球之後，她右手立即鬆開，同時恢復了臉上懶洋洋的表情。

　“呼……”夜吹長舒一口氣，趁老三不注意，一個用力將它扳倒再次按入泥裡。

　那是天白，對那團發出“殺我，殺我”呼喚聲的，正是蘇瞳那一年多前就退出戰場的二師傅，自打天黑接手試練之後，天白就無所是事到處閑轉。

　通天塔主沒有來接走它，出於對它的憎惡，也沒有人樂意費力殺它令它愉悅。

　所以這一年多來不死一族旺盛的新陳代謝令它利爪與喙上結出厚厚的痂瘤，雖然更加堅硬卻失去了銳利與靈巧，毛髮蓬勃地生長卻不交替換新。所以日積月累，天白靈俊的外表已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團沉重笨拙的毛球，赤羽發出灰暗的顏色。

　不但飛行困難，拔不掉的蓬鬆羽毛甚至已經遮擋了它的視線，讓它變成了一個睜眼瞎鳥。

　它現在需要死亡，急需！

　“嗚嗚嗚嗚，誰來殺我一下啊？”

　“少主夫人，少主夫人救命啊，我快難受死了，你對我最好了，一定不想見我難過。”

　“小豬！來殺我呀！來殺我呀！你這縮頭縮尾的傢伙，一點都不像個真男人！”又哭又叫，天白罵罵咧咧地從天空蕩過。

　渾敦把頭從泥裡拔出，不屑地朝天撇著嘴巴，他才不會被不死鳥那低級的挑釁擊怒，何況看它現在傻乎乎的模樣多有意思？

　因為失去了視線，天白每天只能這樣不停地哀鳴和乞求，不過現在它正一邊亂嚷嚷一邊朝著大樹撞去。

　眾人屏息凝氣，臉上通通流露出解恨的表情。

　咚！

　只聽一聲巨響，紅毛球兒已經撞在了樹上，樹枝嘩啦啦地響著，而它則狼狽地滾到了溝裡，二爪朝天，怎麼都翻不過去。

　夜吹鼓著腮幫子想笑，卻掐著自己的大腿強行忍了下來，要是暴露自己的位置那就沒得安生了。

　就在此時，天空卻迅速暗了下來，這變化才立即令眾人精神倏然崩緊，因為這是天黑大魔王即將出現的預兆！

　“卑微渺小的傳承者，你狡猾詭辯，居然用幻術迷惑我的眼，令我無法第一時間發現你們的存在，既然你們偷得半日清閒，為何我看到的並不是加緊修煉，而是懶洋洋地打魚睡覺？為了懲罰你們的懶惰，吃我一場風雨！”

　一言不合就開戰，當陰霾出現于諸人正當空之際，天黑已抖落無數黑色的羽毛，迅速朝大地散落。

　這些黑羽看似沒有什麼不同，但只要接近仙人的身體便會爆炸，上一次渾敦就是因為大意輕敵，差點被燒成了乳豬，個把月身上都帶著那種肉熟的香氣。

　“迎戰！”蘇瞳從沙上一躍而起，此刻已經能做到全員血脈六開之境，就算是季風和韓文這種來自於下界東仙，此刻堪堪自己修煉到一品金仙的小人物，體內覺醒的力量亦不容小覷！

　經這兩年鬼門關前的摧殘，她已經完全蛻變成為一位戰士。

　“什麼，你們居然通通躲在這裡，我之前叫破了嗓子你們也沒人應一聲！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小兔崽子，等我恢復巔峰戰力，不把你們的屁股通通打開花絕對不甘休！”

　突然聽到不遠處就有眾人的應答，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極為接近目標卻被眾人無情地忽略，天白頓時惱羞成怒地咆哮著，乍聽上去極為兇殘，但其實此刻他的又爪還向天刨著，壓根翻不過個兒來……

　“天黑！殺我殺我！幫幫我的忙嘿！我不過就是讓你早出來了一年，你也不至於這麼記仇吧？”紅毛球在地上滾來滾去，完全看不到戰場在哪，它想撲入天黑的羽風，卻越滾越遠，最後“噗通”一聲掉入了海裡。

　“我在這裡已留三年，是時候放我出去了！”蘇瞳惡狠狠地瞪著天黑，只想從對方嘴裡問到出路，只可惜對方一直不願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

　“小成境沒達到就急著出門浪，欠教育！”天黑鐵面無私，一點都不為蘇瞳所動，拍打眾人的動作倒是更加兇狠。

　“小成境到底有什麼標準？”

　“說那麼多幹嘛？殺我！”天黑俐落地回答。

　“困死它！”既然如此，就只有靠自己了！

　蘇瞳目光一沉，在她的呼喚聲中千年，香香，露葵立即化為三株遮天巨木，自三個方向朝天黑進行夾擊，天黑飛多高它們就舒展多長的枝蔓，樹枝柔軟卻韌勁十足，直接打斷了天黑拍羽的節奏。

　露葵生出的碧樹，滲出了濃濃的毒素，綠汪汪的一片，看上去十分滲人。

　難怪露葵心性這般多變，原來葵靈一脈正邪交替，經常出現先代賢者後代妖姬的局面，是以讓蘇瞳發現其先祖中用毒的高手。

　“想法很好，可惜我最不怕的便是毒。”天黑目光一沉，直接伸出雙翼去拍擊毒枝，因為這些綠枝看上去最細，沒有千年與香香的力量扎實。

　然而它的羽毛在觸及毒液之後卻立即發覺了不妥。

　它們被綠色的毒水緊緊地粘在碧枝上，一拉之下居然不動。

　“強力膠水毒，想必三師傅也不怕，對吧？”蘇瞳翹起紅唇，小臉酡紅。

　毒膠水完全打亂天黑的節奏，在它努力找回平衡之際，眾人身前已經凝出了各自古祖的虛影。

　夜吹閉緊雙眼，直到感覺一股純正且彪悍的冰雪力量，才充滿希望地張開了眼睛，在看清又是一頭巨大雪猙之後一個趔趄，差點兒從半空中跌落。

　他神情尤為落寞繁雜。不過失神之際，卻沒發現被毒膠水困死的天黑在看向自己時，眼神中帶有一種格外特別的光華。

　這不是主人提過的情況……主人要求少主夫人達到破血七重天，現在破血道才修煉到第六境界，但偏偏卻出現了傳說破血圓滿後才有幾率出現的因果異象，本不屬於這雪族男子血脈它族強者，從他先祖傳承的血脈記憶中被喚醒。

　要是一次也許是個偶然，然今日已是第二回了！

　除去雪族男子先祖與雪猙恩仇羈絆太深，容易找到因果通靈的契機，大概還因少夫人的確是一位“中選之人”。

　三年……

　天黑猶豫了一下，少主夫人強烈要求三年期滿離開傳承之地，大概是有她不得已的理由，主人曾經吩咐，十年試練務必令她達到破血七重天，現在時間還未過半，少主夫人已幾乎達到要求，再加上她的馭靈者身上多次出現因果印記，其實自己的確可以考慮接受她的要求。

　再等幾天。

　微微的猶豫很快在天黑的心中一閃而過，他還是想看看在情急之下，少主夫人還會有什麼新的突破。

　“逐日，斬了這傢伙！我們的魚還沒有吃完！”蘇瞳憤憤地吼道，除了接受天黑的挑戰，心中亦湧出了無名之火，其實之前無論天白與天黑怎麼欺壓打擊她，她內心深處都並不抗拒，因為不管環境多麼惡劣，她都能感覺對方對自己實力的助長。

　但現在惦記著傲青，不得不令她心情急躁，有了厭煩的心情。

　“哼！”逐日仙王冷哼一聲，隨手便去摸身後的鏽斧。

　蘇瞳血液一陣躁動，沉寂已久的斧印又在額頭蠢蠢欲動。這枚斧印可以在她未學會破血術的時候令逐日仙王體內湧現誇父王族的力量，所以學會破血術後，她一直未再將斧印放在心上。

　然現在渴望立即離開通天塔的衝動，似乎刺激到了沉睡的斧印，令它再次于蘇瞳的額前發出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