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雖然他用計讓吳允天親眼看到心梅已經是他的人了，心梅卻對他更加的疏離。

　　為什麼？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他潘沁風竟然得如此費心機；就如她所說的，留一個不愛他的女人在身邊，對彼此都是痛苦的。

　　但是，他就是沒辦法放開她，真的沒辦法……

　　難道他愛上她了？！

　　這個念頭一下子浮上他的腦海，令潘沁風整個人如被電殛般的愣住。

　　失神的他坐在書房中，連有人進入他都沒有發現。

　　「大哥……」潘薇皺眉喚著眼前的人。

　　怎麼一動也不動呢？該不會是太累了吧？

　　「大哥！」她又喚了一聲，潘沁風還是沒有反應。

　　最後，潘薇索性走到兄長面前用力拍了下桌子。

　　「你……」

　　果然，潘沁風被嚇了好大一跳。

　　「幹什麼？」他不悅的看著妹妹。

　　潘薇輕笑了一下，說道：「好久沒有看到你了！」

　　「我有什麼好看的？」

　　「咱們兄妹倆也好久沒有好好聊聊了，聽說梅姊姊可把你折騰得生不如死？」潘薇促狹的問著。

　　「胡說八道！」

　　「但依我想啊！如果你是愛她的話，這一切就是甜蜜的折磨了！」

　　這番話令潘沁風一怔，潘薇卻只是笑了笑。

　　「我記得大哥不相信真愛的，沒想到你卻也難逃愛情這一關。」

　　「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以前的女人並沒有給我那種悸動的感覺。」

　　「悸動？大哥，你想到誰了？」

　　「沒有！」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香茗，拒絕再回答妹妹任何問題。

　　「是嗎？那為什麼這幾天你都沒去找梅姊姊？」見他沒有回答，潘薇繼續說：「聽說她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大哥，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潘沁風心一揪。為什麼？

　　看來大哥有點老羞成怒了。潘薇心裡有譜的歎了一口氣。

　　「好吧！不管就不管，只是不希望你為了面子問題而做出後悔的事。」說完，她便離開了，留下兄長一個人呆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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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潘沁風改變心意、決定去找心梅時，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但他告訴自己有何不可，他要見誰就見誰，沒什麼好顧慮的。

　　來到自己的房門前，他發現伺候的丫鬟已在大門口等待著，見他到來，連忙迎上來恭敬的齊聲喚道——

　　「爺！」

　　「嗯！小姐在嗎？」

　　雖然心梅的行動被限制、被監視，但是潘沁風仍給她用最好的、吃最好的，連伺候的丫頭都有好幾個，將她當成寶貝一樣呵護著。

　　就在他要踏進房中的時候，一名小丫鬟喚住了他——

　　「爺！請留步……」

　　「怎麼了？」他有些不悅的瞪著大膽的小丫鬟。

　　小丫鬟面有難色，不知該如何啟齒，忽然她雙膝一跪地。

　　「你這是幹什麼？」潘沁風蹙眉看著她。

　　「小姐說她身體不適……今晚任何人都不見……」小丫鬟支支吾吾的說。

　　「連我都不見？！」

　　他的聲音有著風雨欲來的味道，聽得下人們個個膽戰心驚，就怕主子一個不高興，他們這些人就要倒大楣了。

　　可偏偏個性耿直的小丫鬟還是一古腦兒的說出了心梅跟她們交代過的話，「小姐說她不想見人，就連爺也不能進去。小姐還說……」

　　小丫鬟尚未說完，只見潘沁風鐵青著一張臉、不發一言的就往房內闖進。

　　一下子，其他同伴的責怪眼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我……我有說錯什麼嗎？」小丫鬟委屈不已。

　　　　※※※※　　

　　潘沁風怒氣沖沖地衝入房中，心梅都還來不及看向他，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扯向他。

　　「好痛……」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連我都不見……你怎麼了？」

　　怒言怒語才說到一半，他立刻發現她如飄落枝頭的葉子一樣癱軟在他懷中。

　　他急忙扶著她軟弱無力的身子，伸出手穩住她的頭，卻被她蒼白如紙的臉色給嚇到了。

　　「你怎麼了？」他問著，關切及焦急的聲音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頭好痛……」她已經不舒服好一陣子了，但就是沒有力氣去喊人，如今一見到他，她有如遇到救星一樣，就算渾身已經沒力，她也試圖抓著他、依靠著他。

　　他沒有多想的將大手摸上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燙，但她的臉色蒼白，白得令人很不安。

　　「我派人去請大夫！」

　　「我沒事……躺一下就好……」說完，她又是一陣搖搖欲墜。

　　他連忙穩住她的嬌軀，「你乖乖的給我躺好，我去請大夫！」他忍不住輕斥她，心中憤怒她竟然會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我只是沒睡好……頭有點昏……沒事的……」

　　他的手親匿的摸摸她冰冷的臉龐，他的體貼及溫柔令她心中暖烘烘的，但她不可以對他有任何的感情……不可以對他動情啊！

　　「幹嘛不睡覺？如果你生病了，我怎麼辦？」嘴上雖然是這樣責難著，他的手卻開始按摩著她的背，想要讓她舒服點。

　　「我喝點熱茶……睡一覺就行了……」她虛弱的說。

　　他再次將她摟進懷中，「那我陪你……」

　　「不用了，有你在……我睡不好……」

　　她的話令他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看來你睡不著的原因是因為我囉！」

　　她沒有回答，所以他當她是承認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的光芒，但很快的就被怒氣給取代。他對這個固執的小女人的忍耐度已經超過了他平時對其他女人的程度了。

　　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過她，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他心中就有一種沉重的不安壓在胸口，原本上升的怒火也再次被壓抑下。

　　他只知道自己不希望看到她病奄奄的模樣，憔悴無力的柳心梅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心中的柳心梅應該是高傲冷若冰、艷如霜的。

　　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種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及疼惜，他想將她擁得緊緊的。讓她可以依靠在他懷中，讓她感到溫暖及安全。

　　望著她閉上眼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留下惹人憐愛的陰影，他有種衝動，想要吻住她那兩片柔軟的唇瓣。

　　自從那一日爭吵過後，他本來不想再理會她的，無奈他的腦海淨是她的影子，她那如雪、如玉般晶瑩剔透的嬌軀；她那柔軟的唇；她身上迷人的香味；她在他懷中那副銷魂吟哦的模樣……他怎樣也忘不了。

　　「今晚我恐怕無法伺候你了……不如你去找其他女人？」她幽幽的說。

　　「這種事不用你擔心！」他不悅的回了她一句。

　　他對其他女人根本沒興趣，因為他發現自己最最想要的女人就是她，也只有她。

　　「今晚我陪你睡。」

　　「不用……」她話都未說完，他已經將她抱上床，摟著她一起躺下，雙手緊緊抱住她。

　　「乖乖睡覺！」

　　心梅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是，耳邊聆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一種安全感覺逐漸籠罩全身，眼皮也越來越沉重，不知不覺便沉沉睡去……

　　　　※※※※　　

　　在潘沁風的細心照顧下，心梅的身體好多了，但心裡頭仍然有件事情懸掛著，那就是被關起來的吳允天。

　　她是等到潘沁風出門後才偷偷溜到地牢外束張西望，希望可以見吳允天一面，知道他的情況。

　　但潘沁風似乎把吳允天視為罪大惡極之徒，派人嚴密的看守著。

　　心梅在地牢外守了好半天，希望可以有機會進去，無奈守門的兩個人似乎精神很好。

　　討厭！怎麼不像戲曲中打個盹兒或是偷懶一下下呢？

　　就在心梅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嬌小的身影悄悄來到她身邊，也跟著她在東張西望。

　　「你跟裡面的人是什麼關係啊？」

　　「啊！」

　　心梅被嚇了好一大跳，就要驚叫時，還好被少女及時摀住口。

　　「你還叫？不怕被發現嗎？」

　　心梅睜大眼睛，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冷靜下來，少女這才鬆開手。

　　「你……」心梅看著對方。

　　「府裡上上下下都說我大哥為了一個大美人而大吃飛醋，不惜違背自己主子的身份而為難一個下人，看起來是真的呢！」

　　「你大哥？」心梅蹙起眉。

　　「沒錯，我名叫潘薇，是潘家的二小姐！」潘薇自我介紹著。

　　心梅看著眼前可愛的少女，不過十三、四歲模樣，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的，兩排濃密的睫毛宛如羽扇，可愛極了。

　　「二小姐？」

　　潘薇點點頭，上下打量著心梅，似乎也很滿意的樣子。「你的確和我大哥以前往來的女人大大不同，以前那些女人淨是些庸脂俗粉，不像你，似一朵小白花！」

　　心梅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褒她還是貶她，不過，她對這個名叫潘薇的少女印象滿好的，她跟她哥哥的個性似乎差很多。

　　「來！」潘薇將她拉到一處沒人的地方。「我可以叫你梅姊姊嗎？」

　　心梅愣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頭，「可以。」

　　潘薇露出甜甜的笑容，接著好奇的問道：「梅姊姊，你可不可以跟我說，你和吳大哥是什麼關係啊？」

　　「他……就如你所說的，他是我大哥，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在我心目中，他永遠是我的大哥，我把他當成最重要的親人，只是我不明白你大哥為什麼要如此針對他……」心梅邊說邊覺得委屈，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哎呀！你別哭啊！你難道不知道大哥他是在嫉妒嗎？」潘薇安慰著地。

　　「他有什麼好嫉妒的？更何況我和吳大哥也沒什麼，他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心梅雙手掩面傷心哭泣，十分令人替她感到同情及委屈。

　　「你別哭啊！」

　　「我很擔心吳大哥……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心梅哽咽的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吳大哥又怎會有這種待遇？」她感到好罪惡、好罪惡。

　　「梅姊姊，你別哭了，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真的對我大哥一點感覺也沒有？」

　　心梅抬起水汪汪的大眼，其中有苦卻也含情。潘薇心中一動。她那個笨哥哥！沒搞清楚就亂吃飛醋？眼前這個梨花帶雨的小女人雖然沒有明說，但她的神情在在表現出對她大哥並不是沒感情的。

　　或許目前梅姊姊還沒有發現自己的感情，可是這也是遲早的事，真不知道一向聰明的大哥是不是醋喝多了，所以腦袋不清楚！

　　「好！梅姊姊，明天我去找你，我安排你和吳大哥見面！」

　　「真的嗎？」心梅不可置信，卻又開心不已。

　　「嗯！包在我身上。」

　　「謝謝你！二小姐……」

　　「別叫我二小姐，叫我小薇就好了！」

　　「謝謝你，小薇。」

　　這下子心梅總算有些放心了。明天見面時，她會要吳大哥逃的，不用管她，因為她不想連累他，也因為她離不開那個男人了……

　　對她，她知道潘沁風是絕對不會放手的，也許就像他所說的，兩人注定糾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