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明鏡
觸手生溫,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一如對面的那人給自己的感覺,溫和的似流水一般淌過人的心頭,不留一絲痕跡卻使人難能忘卻。遲墨有些心煩意亂的心在此刻慢慢的靜了下來,也正因此,遲墨沒有注意到剛剛子玉面上一閃而逝的複雜神色。
隨意的把玩著手上的玉簫,遲墨淡淡的笑了,“子玉,這玉簫於你,不可或缺嗎?”意味不明的看著子玉,將手中的玉簫順勢遞了過去。
子玉抬眼淡淡的看了一眼遲墨的動作卻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端起眼前的杯盞微微抿了一口,“身外之物罷了。”話落目光如炬的緊鎖著遲墨的眼眸,卻發現對面之人的眼眸裡依舊是笑意盈盈,除此之外,也看不出其他。慢慢的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光芒和那一絲本就不易讓人察覺到的心思。
遲墨聞言低低的笑了起來,不知是在笑什麼。最後才慢慢的收起笑聲,以往日慣有的輕佻語氣對著子玉接著道,“那麼遲墨之於子玉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呢?”一瞬間的恍然,讓子玉險些以為眼前的遲墨是他很久之前認識的那個遲墨了。
輕佻肆意,玩味紅塵。似乎是想到了遲墨為何會有此一問,子玉抬頭看向子玉,本來心中便有了答案,但如今經遲墨這樣一問,子玉想若是自己說了,那麼遲墨可會向他說出實情,讓彼此一同來承擔呢?
就在子玉考慮的時候,對面的遲墨已經擺了擺手,毫不在意的輕笑道,“不過是隨口一問,何必要想這麼長的時間。此話就此作罷。”話音剛落便端起了面前的杯盞,似是要掩飾什麼似的垂下眉眼淡淡飲茶。
慧極之人,自然多思。看著遲墨這般動作的子玉微微一怔,隨後便回過神來想到,遲墨大概是誤會了他剛剛的靜默,以為他是在遲疑。想到這裡的子玉忍不住的面色冷然,眼底更是浮起了自嘲。
既然遲墨已經決定了要這麼做,那麼他做的再多也是枉然,不若就隨他去吧。子玉淡淡的想著,再看向遲墨時面上神色依舊,溫和如常。起身對著遲墨輕聲說道,“我去樓下取些飯菜回來,你在這等著。”
說罷走出房間,只留下遲墨與那管他故意留在的玉簫。
遲墨在和木清談話的時候感覺到的不對勁並不是錯覺,而確實是木清故意在似是而非的說給別人聽的。而那個人,正是被子玉派出去尋找扶幽與木清的意瀟。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不作美,讓意瀟在追尋木清的同時不小心的偷聽到了遲墨和木清的談話。
而意瀟也早已在遲墨回來之前就將此事稟告給了子玉,所以剛剛子玉之所以平白無故的取出玉簫就是為了成全遲墨。在聽到意瀟所言的時候,子玉有過一瞬間的憤怒,可是在憤怒過後他沉下心來便發覺到了其中的紕漏。
關於玉簫的存在是他自己有意透露給木清的,所以即便是木清真要是打了玉簫得主意也不該是找遲墨的啊!更何況遲墨又怎會與他為伍,而且聽意瀟對他所述的話語看來,遲墨與他也不過是遊戲而已。
可是,是不是遊戲他子玉還是分得清的。回憶交織在心頭,那麼多的情不自禁又豈會是逢場作戲?所以這件事情唯一的解釋就是,遲墨有把柄在木清的手中。可是究竟是什麼樣的把柄能把遲墨這樣的脾性也給鉗制住的?
子玉一時間又陷入了迷網之中,他想到木清的身份,泠中木家在位家主,年弱冠世襲父位。父位……木飛雪……當年盛名一時的劍客木飛雪,不愛武劍卻偏愛吹簫。更是因為簫而與沈怡卿結為良緣,一時間成為佳話。
其中木飛雪的結義金蘭慕少風二人更是因為一曲琴簫合奏,將彼此互引為知音遂因此結拜。良人相伴,知己常隨,本是人世間的快活之事。可惜好景不長,江湖上突然興起一股傳聞,關於失散已久的冰琴玉簫。
子玉的腦海中仔細的搜索著雪淵閣中的記載,將整件事情連在一起後才發覺,原來竟然是他們。理清了前因後果之後,才有了先前遲墨進屋的那一幕。只是沉浸在滿腹事情中的遲墨並沒有發現到子玉的不對勁。
眼看著子玉出了房間,遲墨看著手中的玉簫並沒有出言提醒子玉。一來是他要趁此機會取走玉簫,而是他若是叫了子玉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平白惹得子玉詫異。
看著手中的玉簫,簫身似乎仍帶著子玉的溫度,遲墨無聲的笑了起來,那樣無奈苦澀。剛剛他問子玉,他與他究竟是種什麼樣的存在。他不是不知道子玉不是在猶豫,他只是怕子玉所給的答案並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所以在子玉要說出口的時候他阻止了。
他也怕子玉說出的話正中他的心間,那樣他便會有所動搖,會更加的捨不得這樣做。可是他不能恣意,他遲墨半生逍遙從不受人脅迫,可是這一次因為子玉,他心甘情願的被脅迫。無關乎其他,只因此事事關子玉。而他不能去賭。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遲墨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將玉簫收緊袖中,走出了房間向洛遙那裡走去。將冰琴一同拿上,又順便吩咐洛遙即刻動身,回返流景山莊。
聽到遲墨吩咐的洛遙,本想問為什麼這麼急著要走,可是在聽到遲墨不容置疑的口氣時便自覺住口了。看著遲墨一臉冷然,洛遙也將是不是和雪淵閣主一起走的問題給吞回了肚中。
對著遲墨微微的點了點頭拿起劍孤身一人從窗子便出了客棧,也不問是否與遲墨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