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惡、可惡!
成勳從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居然沒有注意到她的腳在痛,只是幼稚的在生她的氣。
更令人慚愧的是,她壓根沒有什麼男人,全是他的疑心病在作祟。
他很怕她不會原諒他了,到時候該怎麼辦?
想了好久,他買了一大束的玫瑰花來到她飯店的房門口。
月靈不想住在冷冰冰的醫院,所以便回到飯店休養。
他拿了鑰匙,開了門走進去。
「小靈。」
一道殺人的目光直直射向他,不過他刻意忽略,不然他早就被射得千瘡百孔了。
「你怎麼有鑰匙進來?」她冷冰冰的問。
「玫瑰花好美,跟你一樣,送你。」他顧左右而言他。
她的回答是別過頭去,一副多看他一眼都嫌多餘的模樣。
成勳鬆了一口氣,不理他總好過前幾天她對他又吼又叫,還拿東西丟他。
看她一副淑女優雅的樣子,沒有想到發起火來,居然比一隻撒潑的野貓還要可怕。
他找了個水晶瓶子把玫瑰花插好,然後深吸了口氣,準備對抗這一場硬戰。
「我......」
「你真是太過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搞的小把戲,你居然跟飯店的人說你是我的未婚夫,還拿了房門鑰匙在我的房間進進出出。」她氣呼呼的吼他。
「我只是想方便照顧你,誰教你不准我住在這裡照顧你。」
「休想。」
「而且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是......」
「你還敢提!」
他差點把國罵說出口,不過他知道她不喜歡,所以忍了下來,用更加柔軟的口氣哄慰她,「好、好,我不提。你肚子餓了吧?我叫了晚餐,等一下會送上來。」
「我要吃會自己叫,我是腳不能動,不是手殘廢。」
天啊、天啊!女人啊!在撒嬌的時候,甜蜜得像個令人愛不釋手的小天使,但是在任性的時候,卻是邪惡得令人無法招架的小惡魔。
「反正我也叫了,你就不用再叫了。」
「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她趕人了。
不過,休想趕他走。
門鈴響了,是餐點送上來了。
成勳抽了一張大鈔給侍者當小費,對方笑咪咪的離開。
他細心又體貼的把晚餐放在小桌子上,然後想抱她過去坐下來吃。
「不要。」她嘟起小口拒絕。
這個動作讓她像個小女人般的可愛,她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下來,散落的髮絲在她的臉龐形成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她如此脆弱的模樣也許可以引起男人本能的保護欲,但是他寧願她生龍活虎,健康的足以回應他的吻。
「不吃的話,你的腳就不能很快恢復。」
「你走我就吃。」
「可是......」
「你走我就吃。」她堅持。
兩人四目交接,大眼瞪小眼,他本來不想就此退縮的,可是看到她過於蒼白的面容,他也不忍心再刺激她了。
「我抱你過去,然後我就走。」他妥協了。
月靈考慮了一會兒後才點點頭,讓他抱她去小椅子上坐好。
滿桌子美食香味撲鼻,令人食指大開,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好餓。
他會不會也還沒吃?這份量看起來是雙人份。
她才一抬頭,就聽到他說:「吃完了記得吃藥。我走了。」
他親了她一下,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間,她不想讓他走了。
「姜成勳。」她情急之下開口叫他的名字。
「又。」他急切的問,「想喝水嗎?還是哪裡痛?我去叫醫生來。」
「不用了,我只希望你可以做一件事。」她亂編借口。總不能對他說,她不想他走吧!
「一百件我都同意。」
「回家去吧!」
日本,成田機場。
「姊姊!」
「小俐!」
分離了一個多月的姊妹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月靈抱著小俐又小又軟的身子,感覺所有的委屈及痛苦全都不見了。
「姊姊,我好想你喔!」小俐圓嘟嘟的小臉上,一雙又大又水汪汪的大眼閃亮亮的,看起來好可愛。
但是有誰知道她之所以看起來略微豐滿的身體是因為生了病,而產生水腫現象。
「最近幾天還好吧?身子會不會不舒服了?」
小俐搖搖頭,「我健康得很,姊姊別擔心了。對了,姊姊,為了歡迎你回來,我特別學煮壽喜燒給你吃喔!」
「真的嗎?」
「嗯!我們回去吧!」
「好。」
月靈小心的移動腳,小俐見狀後不禁擔心的問:「姊姊,你的腳怎麼了?」
「喔!不小心踩到玻璃。」
小俐的臉揪在一起,像是感同身受的樣子,「很痛吧?」
她笑了,「對啊!我差點痛到昏過去呢!」
「可惡的玻璃,我決定討厭它了,居然害我最最親愛的姊姊受傷了,判它死刑。」
月靈揉了揉妹妹的頭,「小傻瓜,它也不是故意的啊!」
她的目光不經意的瞄到被另一群人接走的一頭金色長髮的男子,只能呆呆看著他的背影。
寬闊的肩,一身令人不敢恭維的台客打扮......不過,看久了,她發現這樣的他卻有他自己獨特的風格,滿瀟灑、特別的。
如果不是那些被小俐判死刑的玻璃,只怕她還得在台灣和他糾纏不清。
而理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適合她,她必須盡早和他劃清界線,免得哪一天她的心淪陷了,到那時候,她一定會欲哭無淚。
月靈發現自己的目光和他的迎上了,事實上,他正東張西望的在找她,現在被他找到了。
「小靈!」
月靈連忙拉著妹妹,用她的單腳神功,火速逃離了現場,留下成勳一個人孤零零的被接機的人包圍著。
「少爺......」
「電電。」
「嗯?」
「住口啦!」成勳火大的吼了一聲。
林月靈,你這個沒種的女人,把他拐回了日本,卻一個人落跑了。
太不夠義氣了。
由於他太過生氣了,忘了她是女生,當然是--沒種囉!
一個月後--
一回到家,月靈把行李箱放到臥房,然後邊脫外套,邊走到電話答錄機前,按下了播放鈕。
「姊姊,我現在在小美家,她家有一個好大的游泳池,好棒喔!」
放暑假了,敵不過妹妹的苦苦哀求,只好讓她去她的好朋友,小美的家裡去玩幾天。
看到妹妹可以像一般的少女一樣享受年輕,已經不用受到病魔的折磨,這一切都要感謝乾爹,這份恩情她恐怕永遠還也還不清了。
然後又是嘩的一聲。
「小靈子,我是乾爹,你回家後記得聯絡我,很抱歉,你才剛從台灣回來又派你去英國,不過回來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補償?加薪水比較實際。
接著又嘩一聲。
「姊姊,有個聲音很好聽的大哥哥在找你,他還打到小美家找我呢!不過我有聽你的話,沒把你的手機亂給人。對了,小美家還有一個好大的水池,
有養好多魚,好棒喔!還有,我有乖乖的吃藥喔!」
聲音很好聽的大哥哥?會是誰呢?
嘩一聲,又是另一通留言。
「小靈子,是我,乾爹,我......喂!臭小子,幹嘛搶老子電話......」
月靈聽到一陣混亂之後,一個令她心跳足以停止跳動的聲音說道:「小靈,你一聽到留言,就馬上回我,不然我會親自找到你,到時候,後果自行負責。」
嘩--
沒留言了。
剛剛那個是......姜成勳嗎?
她瞪著答錄機,又按了一下剛剛那一段留言,終於聽明白了那個男人是在和她嗆聲,在恐嚇她!
「真是的,死性子還不改,老愛用這種要流氓的口氣,以為我真的會怕你嗎?」她也對著答錄機嗆聲。
突然,電話鈴聲在安靜的凌晨時分響起,她整個人嚇得跳了一下。
她瞪著電話,正猶豫著該不該接的時候,答錄機自動接過去了。
「是我。」
她的心又狂跳一下。是他!
「小靈,你這個殘忍的女人,玩弄我之後又不見人影,你身為一個成年人,不懂什麼叫做負責任嗎?」
「是誰在玩誰啊!」她抗議。
「當然是你玩我,因為你誘惑我。」
月靈感到一陣冷意自腳底緩緩的冒了上來。好奇怪,為什麼他遠在電話的另一端,卻好像有透視眼、讀心術似的?
不會是被偷裝了針孔攝影機吧?
她連忙四處找著,此時,她的門鈴響了。
可惡!幹嘛把自己搞得神經兮兮的,冷靜下來......
她用力的吸了口氣,優雅的走到門前,透過電眼,看到了頭皮。
「哪位?」
「是我。」
是他?!原來他人就在門口。
「小靈,你最好開門,不然我就撞門。」
「若你撞門的話,明天帳單馬上會寄給你。」她反駁,沒打算開門。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面對他。
他又威脅的低吼,「再不開,我就去按你鄰居的門......」
他的話未說完,門馬上被打開了。
兩人四目交接,一時之間,彼此的相思之情化為電流流竄在兩人的目光中。
他穿著一套名牌西裝,那一頭金髮不見了,變成了黑髮,還用一條黑色絨絲帶綁住,看起來貴氣十足。
從一個台客變成一個貴公子,原來服飾打扮也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不過,不管哪一個裝扮,他所散發出來的存在感都令人無法忽略。
「我要進去。」成勳靜靜的注視她,像是下聖旨,她最好照辦會比較好的口氣。
她只好退了一步,讓他這個大少爺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已經很晚了,而且......」
「我喝白開水,有汽水的話更好。」
根本都沒在聽人家說話,這個自大的台客......呃!現在他似乎不適用台客兩字了。
拖著疲累的身子,她替他倒了一杯果汁,自己則倒了一杯濃濃的黑咖啡。
「謝謝。」
他的客氣有禮令她有些詫異,也不太習慣,她刻意坐在他的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努力壓下想打呵欠的衝動。
「你這樣滿好看的。」
「謝謝。」
不會吧?換了造型後,連氣質舉止都差那麼多!
「你比較喜歡這樣的我吧?」
她愣了一下,也沒多想的點點頭。
他似乎也滿意的點點頭,「那我以後就這樣穿。」
「為什麼?」她脫口而出。
「你喜歡。」
就因為她喜歡,所以他決定要做這麼大的改變?
「你跟乾爹......」
「老樣子,以後不會更好。」
她擔心的想要開口,卻被他果決的打斷,「也不會更壞。」
「你們到底是父子,不用這樣仇視吧!」她有點像是咕噥的低語。
她以為他會回答,哪知在她安靜、溫馨的小客廳裡,唯一的聲響是她的破沙發一移動就會發出的抗議嘎嘎聲。
他到底想坐多久?她好累,想上床睡覺了......
「你為什麼躲我?」
「我?沒有啊!」
「有,你才剛從台灣回來就馬上出差-個月,這就是逃避。」
「不,這是認真工作。」她的口氣冷靜又專業。嗯!太棒了,這樣才對,不可以被他逼瘋。
「認真工作個屁!」
「請自重。」
「我不想自重,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你把我帶回日本,然後一走了之,放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甚至連送我回家都不肯,在場就把我丟給一群陌生的人,
若他們是壞人的話,我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拜託,那些人是公司的人......」
他突然伸手捉住她的肩,眼中的火焰是那樣熾熱的燃燒著。
「什麼解釋我都不想聽,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什麼話?」她一臉茫然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