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靈呆呆的瞪著那個倚在一台拉風的哈雷機車旁邊的男子。
一頭金色的長髮,上衣是那種夏威夷的花襯衫,下半身是一件破破爛爛的牛仔褲,還穿白色帆布鞋,手上刁了根煙,臉上戴著一副黑色墨鏡。
他幾乎把全部不協調的東西都掛在身上了。月靈的職業病又忍不住的發作,差點衝過去對這個不會穿衣服的男人大肆批評一番。
可是,她必須保持優雅。
來到他面前,月靈以一口標準,可媲美女主播的國語開口,「請問是姜成勳先生嗎?」
陌生男人回頭,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或是驚慌,只是由上往下,又由下往上打量她。
「你如果想推銷保險,很抱歉,我已經保國泰人壽了,每年繳四萬多,掛了才會給付。」
月靈臉上馬上出現黑色的斜線三條。
她又勉強自己擠出更專業的笑容,再問一次,「請問你是姜成勳先生嗎?」
「嗯!」
嗯?!這個沒禮貌的台客先生,用「嗯」字就代表一切了嗎?真是的......
「你不用在心裡罵我了,我都知道,反正我不會回去的,你回去告訴老頭子,我過得很好,他還是去忙著追妹妹吧!」他說得很瀟灑,一副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的浪子態度。
「姜先生,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身為姜氏財團的繼承者,你有一出生就逃避不了的責任......」
「少對我說教了。」他不耐的低吼,那副模樣看起來有點凶狠,她嚇得臉色一陣刷白。
不過,她也不是被嚇大的。
他瞪了她一眼,然後伸手拿下墨鏡,她立刻迎上一雙今生她所見過最迷人的黑眸。
那麼炯炯有神,又那麼囂張傲慢,一如他一身台客的打扮,如此張狂,惹人注目,但他一點也不在意。
相反的,他享受自己的與眾不同,這是一般正常人做不到的。
也因為如此,她低估了他的行為,她忘了他的思考不合正常的邏輯。
所以,當他突如其來的強吻,也就不會太令人訝異了。
只可惜,她瞭解得太慢,防範得太慢,也反抗得太慢了。
他的唇霸道的壓住她的唇,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舌熟練的探索著,性感而熱情的侵入她的口中,找到了她的丁香舌,半強迫的逼著她和他糾纏。
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全身無力的靠在他的胸口。
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她和他是熱戀中的情人,因為感覺對了,所以也管不了是在公共場合,便熱吻了起來。
她忘了反抗,因為他的吻實在太銷魂了。
「老古板小姐,要飯店還是汽車旅館?」
「什麼?」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對自己喘息未定的聲音感到十分訝異。
他伸手拉開她的髮夾,一頭似瀑布般的黑髮傾洩而下,他撩起柔軟的髮絲,湊到鼻子前嗅著迷人的馨香。
淡淡的洗髮精的香味撲鼻而來,他很高興聞到的不是美容院裡的發雕的不自然味道。
「老頭子叫你來,不就是想要把你送給我,好把我拐回去......」
啪!
好大-聲的耳光,路人好奇、訝異、看好戲的目光一下子如鎂光燈一樣全落在兩人身上。
「請你放尊重點,我是來請你回去的,不是來陪你上床的。」她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逼近了她,黑眸中充滿憤怒的火焰,他的臉色鐵青,大手捉著她的手腕,聲音低沉而充滿威脅感,「臭丫頭,敢打本大哥,你不想活了。」
她真怕他身上那種流氓樣,不過仍然鼓起勇氣對他說:「你別凶我,我才不怕你,你別以為我會被你一身俗到不行的台客打扮或是刻意耍流氓給嚇到,
如果不是你父親有恩於我,為了報答他所以我才來,要不然用八人大轎請我,我還不想來。」
「我為什麼要回去?」
「你最好是給我回去。」
「憑什麼?你說說看。」他一字一句、咄咄逼人的問著。
她再也受不了,被激得脫口而出,「你搶了我的初吻,欠我一次,你最好敢做敢當,做個負責任的男子漢。」
話一說完,她轉過身,抬起胸膛,宛如高傲的女王一樣,踩著高跟鞋,喀、喀、喀的,急促卻又不失優雅的離開這個台客大少爺。
姜成勳那雙灼灼逼人的眸子直直的目送著那個保守又充滿吸引力的小女人。
這個女人跟她的外表完全不像,個性這麼火辣辣,令人難以招架。
不過,他也不是等閒之輩,沒那麼簡單就被打倒。
這個小八股還真的打他,下手一點也不輕。
他摸摸被打之後還隱隱作痛的臉,然後又摸摸依稀還有她的溫暖的唇。
初吻嗎?
台客嗎?
他黑眸精光一閃,神情一陣冰冷,在心中暗自發誓,敢嫌他的穿著風格,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死定了。
一定要讓她愛上他,讓她成為台客的女人,看她還敢看不起他嗎......
啊!該死,忘了問她的名字,不過,不怕,他會查到的。
這天晚上,在台北五星級大飯店裡--
「乾爹,你別太生氣了,這樣對你的身體會很不好......」
月靈把手機拿遠一點,不過話筒中的獅吼聲依然聽得一清二楚。
「小靈子,你別管他,那個不肖子是存心的,沒把我這個老頭子氣到進棺材,他是不甘心的。你是個好女兒,想幫乾爹,可是那個臭小子像個又臭又硬的茅坑石頭,
他和他媽一點都不像,他......」
此時,她房間的門有人敲著,她看了一下時間,心想,應該是她叫的晚餐送上來了。
她又看了一下手機,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乾爹才吼到三分之二的篇幅,乾爹通常都要吼三個小時才會罷休,可能是乾爹當主管當太久,老愛吼一大篇話。
肚子咕嚕咕嚕叫了。
她決定把手機放在桌上,讓乾爹再吼一下,她去開個門,再回來聽完剩下的三分之一。
月靈急忙衝去開門,「來了。」
一打開門,她的目光看到一頭金色的長髮及一身黑色的皮衣,還有難忘的白色帆布鞋和那一副天涯浪蕩子的危險微笑......
「是你?!」
成勳炯炯有神的黑眸欣賞的打量著她,她才赫然發現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絲質的長睡衣,此時外袍鬆開,雪白豐滿的酥胸半露。
她紅著臉,連忙拉好外袍,迅速把外洩的春光關好,不讓人分享。
尤其是他。
他心中難掩一抹失望,漂亮的眼眸中閃爍著一股渴望的光芒。
「在等人?」他問。
「對。」等人送她的晚餐。
「喔!恐怕他會失望了,因為今天晚上你恐怕沒空。」他以為她是在等人出去約會,又或者是在等人來房裡一起用餐。
這樣的想法令他十分的不舒服。
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為了這個古板的小女人大吃飛醋,這倒是很稀奇的事情,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如此的在乎。
「什麼?」
他沒等她開口問為什麼,就自顧自的走了進去,然後四周打量著,明的是在打量飯店房間的陳設,暗的是看有沒有另一個男人在裡面。
「喂!我沒有請你進門耶!」
「我自己會進來。」他說得理所當然。
月靈看到這個超級大台客居然還打開她的浴室門檢查,不由得就一肚子火。
「你!」
可惡的男人,不懂什麼叫做非請勿入嗎?
她也急忙跟了進來,發現他想要拿起她剛放在桌上的手機,想也沒想的,便在他來得及拿到耳邊偷聽時,一把搶了過來。
「喂!沒禮貌。」她嬌斥著。
「他早掛了。」
她瞪著他,然後把手機湊到耳邊,下一秒才闔上手機。
他說得沒錯,對方早已掛了,不然父子相遇,免不了又是一場戰火燃起。
「男朋友?」他大大方方的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但是詢問的眼神和政黨在質詢的光芒沒兩樣。
她不悅的雙手環胸,冷冷的說:「大少爺,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他瞄了一下她雙手環胸而擠出的深深乳溝,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本少爺想幹的事可多著。」。
「下流。」
「你可以想到我想到的,代表你也不比我上流到哪裡去。」他一針見血的反駁她。
她羞憤的啐了他一句,然後走到房門口,指著它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不好聽,所以請你回去,有什麼事請你明天再去辦公室找我。」
「不要。」他簡單明瞭的回答。
「你!」
「你不是希望可以說服我回去?」他一副像在自己家裡一樣自在,放浪不羈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現在我來了,就是要給你一個機會。」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要不要回去是你的自由,我也不可能拿刀拿槍威脅你,不是嗎?」
「那你為什麼又會出現在我的面前?」他一針見血的問。
他的目光銳利似鷹的望著她,那樣毫不保留,肆無忌憚,令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不自在。
看什麼看!她差點吼回去,不過她沒有,她必須保持良好的修養及氣度。
就像現在,雖然她有些衣衫不整,不過她和他保持了距離,而且彼此都很清楚、理智。
「當然......」她遲疑了一下,才緩緩的說:「我是受人之托,自然是忠人之事。」
他露出一個變幻莫測的微笑,看起來真有種浪蕩子的危險氣質,又壞又充滿致命的吸引力。
相信只要他想要,應該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抵擋得住他那壞男人的魅力。
一冒出這個念頭,月靈差點要昏倒了。
天啊!她不會對這個大台客動了心吧?
不、不、不!她只是沒有見過這樣奇怪的男人,才會感到很好奇而已,再說,她是要來說服他回去,不是要來對他有好感,博交情的。
「我可以喝杯酒嗎?」
她差點開口說她沒在喝台灣啤酒,因為他這麼台,一定是喝台灣啤酒的。
「我不知道你喝哪種酒。」
「台灣啤酒。」